第一百四十八章 静观其变

目录:锦屏春| 作者:谢安年| 类别:历史军事

    号脉,号脉,这一号需要多久,全凭医者自定。

    一盏茶可以,一个时辰也没什么不可以。

    徐冉本想听个动静,看看沈姑娘到底是不是真的害了什么大病,照顾不周。

    等了又等,那郎中也没个动静儿,再看沈姑娘低眉敛目,踏踏实实坐在那里,没个言语。

    外头的差事还不少。

    徐冉没了耐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姑娘,看来这是一位慢郎中,外头还有些事,小的先去忙了,回头再来看姑娘。”

    沈凤舒等的就是这句话。

    “二管事先去忙吧,我这副身子,着实难调理,且要花费一番功夫呢。”

    徐冉要走,却不能就这么走了,又问了一句叶虞城:“我们姑娘的身子到底如何?”

    叶虞城一本正经地回复几句,所说竟是晦涩难懂的词语,徐冉听不懂,只能点点头。

    徐冉走后,沈凤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过头对海棠吩咐:“今儿怕是要多耽搁一点功夫了,你去沏一壶茶来。”

    海棠点头,立马去了。

    终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了,沈凤舒抬眸与叶虞城对视,眸光颤颤,无声地说了声“谢谢”。

    隔墙有耳,海棠很快就会回来。

    叶虞城压低声音道:“老家的人都很惦记你,他们知道你的难处,宫中的贵人留了一批药,算是贴补。沧州局势还不明朗,总之一句话,宁王凶多吉少,半个月之内再没有胜仗,官兵们就要饿肚子了。”

    沈凤舒眸色一沉。

    数九寒天饿肚子,神仙也活不了啊。

    叶虞城察觉到了她脉象的细微变化,又道:“咱们都把赌注押在了宁王的身上,等等看吧。”

    “师父帮我顾全里外,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我现在不能出府,只能静待王爷回来。”

    叶虞城淡淡道:“一动不如一静,你在这里,我反而安心。”

    沈凤舒心中了然:“我明白,有些事今天做不到,明天也许就做得到了。”

    说话间,海棠端着滚滚热茶而来。

    叶虞城自然不喝茶,匆匆留了两道方子几副药,便离开了。

    海棠有点可惜:“这么着急……可惜了,这一壶好茶。”

    “不可惜,咱们两个喝。”

    海棠摇头:“好茶给姑娘喝,奴婢不能和主子同吃同饮,这是规矩。”

    沈凤舒闻言端起茶杯抿了几口,又放下来:“好了,我喝好了,剩下的不要了,给你解渴。”

    海棠这才敢喝,笑嘻嘻端起茶碗:“姑娘真好,奴婢跟着姑娘好吃好喝的,脸皮也变厚了。”

    沈凤舒笑而不语。

    叶虞城今天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只要家人平安,让她留在王府,有瓦遮头,有吃有喝也没什么不好。

    如今,城中时常戒严,店铺的生意都不好做,兰贵妃的娘家人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济世堂账面上有三分之一的进账都垫补给了他们,可惜还不够!

    兰贵妃在宫中得了许多赏赐,本来无忧,偏偏外头总有人传话,说娘家亏空,说没了银子,快连饭都吃不上了。

    兰贵妃心中忿然,质问小安子,怎么又短了他们的银子。

    小安子不好说那一家子难伺候,避重就轻道:“城中生意不好做,物价齐飞,许多东西都卖得贵……”

    兰贵妃心烦:“卖的贵了就买不起了,我的娘家不该这么寒酸吧。”

    小安子欲言又止:“反正这事……人家济世堂的银子是一笔没少给过。”

    “我当然知道!”

    兰贵妃想发脾气,也不会揪着济世堂闹。

    她心里很清楚,济世堂帮着她养活了一大家子,她可不能过河拆桥。

    “娘娘……容奴才多嘴说一句,姑娘还在宫中的时候,就说过娘娘会受到家人连累牵连。您想,皇长子才多大啊,还未满一岁呢,他们瞒着娘娘在外面欠下这些债,等皇长子殿下长大了,那还得了。”

    兰贵妃听了心里也怕,家里人有多贪,她自己清楚。

    “那怎么办?让本宫杀了刮了他们。”

    小安子吓得扑通跪地:“奴才不敢,奴才哪是这个意思?”

    兰贵妃单手支头,头又疼得厉害:“不是要钱就是要命!哪有人真的心疼我,心疼皇长子。”

    小安子适时开口:“娘娘,要说最心疼你的人,莫过于我们姑娘了。姑娘真心实意为了娘娘好,让济世堂供着娘娘一大家子,离宫的时候也是……姑娘一个字没提起娘娘,没给娘娘惹麻烦。现在姑娘不在宫里当差了,济世堂还是一样护着娘娘,要奴才说……娘娘与其指望别人,还不如指望姑娘呢。”

    兰贵妃闻言蹙眉:“沈凤舒被撵出去了,我还能指望她什么?若她还在这里,我当然最信得过她了。”

    小安子十分激灵,见缝插针:“娘娘,其实姑娘在宫外头能做的事更多,多开一间济世堂,便是多一份收入进项,只要娘娘给她撑腰,姑娘必定能办好事。”

    兰贵妃心里转着主意:“我给她撑腰,沈凤舒是宁王的人,轮得到我吗?”

    小安子又道:“娘娘是娘娘,宁王是宁王,再说了,娘娘和玥太妃素来交好,和王爷也没什么嫌隙积怨,无需避讳。奴才觉得,甭管话怎么说,真金白银才是最实在的。”

    兰贵妃被他说中了心事,想了想道:“我找机会和太妃娘娘打个招呼,免得两头得罪,费力不讨好。”

    小安子帮着沈凤舒谋事,偶尔才回一次太医院。

    曹珍见了他没什么好脸色,不过该交代的事,还是要交代清楚。

    小安子关切几句,见他冷着脸色,心里颇不是滋味:“大人,奴才哪里得罪了您?奴才好歹在太医院当了多年的差……”

    曹珍淡淡道:“安公公高升,现在是贵妃娘娘跟前的红人了,过去的那些交情不提也罢。”

    曹珍书生气十足,还以为他见利忘义,小安子心里一百个委屈道:“大人这话不是打奴才的脸吗?奴才是跟了贵妃娘娘不假,那都是沈姑娘临走前给奴才留的后路!奴才这辈子都记得姑娘的好,大人的好,太医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