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正刻,皇帝悄悄地起来,都没叫宫女更衣,居然自己动手。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霓裳翻了个身,睁开朦胧睡眼,喃喃道:“夫君,霓裳给您更衣。”
皇帝这是已经穿戴齐整,坐到床边按住霓裳道:“睡吧,朕去早朝,今日不必去皇后那里请安了,乖。”
走的时候还不忘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吻霓裳的额头。
霓裳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昨晚折腾到后半夜,实在是累了。
等霓裳完全醒过神来时,已经是午时一刻了,花容、盛夏和金秋早在外候着了。
“主,您醒了。”盛夏喊道,回头招呼两个姐姐进来,三个宫女都发出羞怯的笑声。
“给主道喜。”三个丫鬟一同说道。
霓裳也羞得满脸通红,像羞怯的小媳妇,掀开被子一看,身上满是红痕,自己都不好意看第二遍。
等霓裳穿戴完,皇后身边的沈嬷嬷过来了,满脸笑容:“给云贵人道喜。”
“是沈嬷嬷,快请进,盛夏,奉茶。”霓裳吩咐道。
“自打老奴进宫以来,云贵人这样的恩宠还是头一份呢,看小主的面相,就是有福之人。”沈嬷嬷虽是奉皇后之命前来,但刚才的话确实是发自肺腑。
“借嬷嬷吉言,不知嬷嬷亲自来,是皇后娘娘有什么要紧事吗?”霓裳问道。
“是皇后娘娘让奴婢送几匹新料子来。”沈嬷嬷招呼宫女呈上来,“这几匹料子是蜀地进供的流光锦,这锦缎光滑细腻,在太阳的照射下能发出淡淡的光泽,小主您看,是不是很漂亮?”
霓裳一看,果然是好东西,说道:“皇后娘娘费心了。”
“那日中秋晚宴,皇后将桃子一放到皇上的案几上,就知道这事成了,还望小主莫要忘了皇后娘娘的提携。”沈嬷嬷什么都没说,似乎什么都说了。
“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一直很照顾婢妾,霓裳定是牢记在心。”霓裳也回得滴水不漏。
“皇后娘娘命奴婢叮嘱贵人一句,不要把楚贵妃的话放在心里,楚贵妃盛宠惯了,是嚣张了点,不过皇上喜欢,皇后娘娘也不好责罚,免得扫了皇上的兴。”
“霓裳知道了,请皇后娘娘放心。”霓裳回到。
送走了沈嬷嬷,盛夏已经布好了午膳,霓裳若有所思的吃着。
刚刚沈嬷嬷一是为了提醒霓裳,她受宠是因为皇后的提携,可去桃林明明是之前金秋说的,自己又一时兴起,怎么就成了皇后的功劳了?
二是挑拨霓裳和楚傲雪的关系,要不是皇后提醒,霓裳早就把楚贵妃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再说,楚贵妃也没怎么挤兑自己啊。
这时候霓裳已经明白,皇后想利用自己争宠,搬倒楚贵妃,只是霓裳不想被当枪用,只想先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霓裳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能与人为善,绝不交恶。
“花容,不是叫你在偏殿歇着吗?怎么又出来了?”霓裳放下碗筷,关切地问道。
“主,昨日用完苏公公的药,好了一大半,果然是神药。”花容摸摸脸,说道。
“能让你说是神药的,那一定难得,只是,我再也不想让花容受伤。”霓裳到现在还是满心愧疚。
“主,说句大不敬的话,花容一直把你当家人。奴婢自小便是孤儿,得老太太庇佑,才有今日。而且在庄子时,老太太和姑娘带我极好,吃穿用度上都不比姑娘的差。”花容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我知道,我也把你当家人,等我有能力了,一定给我们花容许个好人家,离开这深宫,另谋一片天地。”霓裳说道。
“姑娘,花容想伺候姑娘一辈子,姑娘身边没有花容,花容不放心。”
“你怎么变得和祖母一样唠叨。”霓裳笑了笑说道,“现下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霓裳附耳说了一句,花容顿时惊住了,压低声音道:“主,这宫里的嫔妃都想有孕,母凭子贵,您为什么?”
“嘘!”霓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一来我根基未深,不一定能保得住;二来生育对母体损耗极大,我还不想这么快老去;三是我刚满十五,岁数还小。”
“好,奴婢这就去办。”
“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霓裳叮嘱道。
“主,您放心吧,制成蜜丸,主每月服一颗即好。”
勤政殿
“皇上,您该翻牌子了。”敬事房的太监钱锦端着绿头牌进来了。
皇帝拿起霓裳的牌子,随即放了回去,痛快地翻了楚傲雪的牌子。
钱锦看是楚傲雪侍寝,端着盘子屁颠屁颠地走了,想是去讨赏了。
这时候苏公公端着梅花满园锦盒进来道:“皇上,刚梦竹轩的宫女送来了这个。”
“放下吧。”皇帝冷冷地说道,“都出去候着。”
苏公公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心下想到:皇帝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琢磨了,本以为皇上会十分欣喜,没想到就这样把自己打发出来了。
见太监宫女都出去了,皇帝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副狗爬似的狂草,皇帝一看这字便头疼,若是哪位大臣呈上这般狂野得看不清的折子,庆靖宇一定把他拉到午门打二十大板。
只是写这字的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只好作罢。
仔细辨认后,原来是:山河已暮,时已寝安,虽未同枕,但求同梦。
皇帝看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想:字丑是丑了点,不过,甚和朕的心意,以后慢慢教她吧。
“苏全。”皇帝喊道。
“奴才在。”苏全赶忙进殿。
“把这个送去梦竹轩。”皇帝把自己的扇坠解了下来。
“是,奴才这便去。”苏全一刻也不敢耽搁,如今皇帝对梦竹轩那位是越发的上心。
而且在苏全看来,梦竹轩的那位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花容的关系,苏全是很乐意去梦竹轩的。
这天晚上,皇上还是去了楚贵妃的宫里,饶是帝王,也不能完全的随心所欲,稳住后宫,即是稳住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