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晋川跟着余勇赶到钢铁厂食堂。
食堂是分大小厅的，大厅自然就是普通工人吃饭的地方，基层管理员在这边吃。
小食堂是真的小，可以说是个大包间，里面放了一大一小，一方一圆两张桌子。
大圆桌能坐十个人，挤一挤也能坐十来人，小桌子是个八仙桌，可以坐八人。
宁晋川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五六个人在场。
众人见了宁晋川，纷纷起身。
“各位，这位就是我之前说的宁老板。”余勇给宁晋川介绍：“宁老板，这是我们厂的周厂长。”
来的时候，余勇已经大概跟宁晋川介绍过工厂的几个重要管理层，也知道他们的名字，这周厂长名叫周世亮。
“周厂长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宁晋川伸出双手。
周世亮笑呵呵伸出手：“宁老板年少有为呀！”
等宁晋川和周世亮握了手，余勇继续介绍：“宁老板，这是我们刘副厂长，负责财务和技术方面的工作。”
这人宁晋川也知道，叫刘金灿，实权派人物。
负责财务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非常重要的，毕竟他直接管着整个公司或工厂的钱。
“刘副厂长好，还请多多指教。”宁晋川主动伸出手。
刘金灿也很好说话，和气地跟宁晋川握手。
第三个是负责生产和业务的乔志国。
以前国营厂的业务部门，基本就是摆设，他们根本不用跑业务，都是国家安排的任务。
如今在改革，很多国营厂都有了一部分自主计划生产的权利，业务部门也就开始慢慢发挥作用了，
自主计划生产说白了就是国家给你安排多少任务，你完成以后，自己想办法去弄材料，生产出产品以后，自己拿出去卖，亏了自己搞定，赚了的话，国家要拿走一部分，大部分你自己留着发展。
剩下的几个副厂长和主任权利就不如前面三人了。
原本宁晋川还想着，自己这次过来，估计要先吃个下马威，现在国营厂看不起个体户，甚至是集体企业是众所周知的。
让宁晋川没想到的是，所有人都对宁晋川热情有加，没有丝毫摆架子的意思。
宁晋川也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这也算好事，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推杯换盏间，众人已经能谈笑风生，宁晋川一开始以为这些人是想求自己办什么事，毕竟自己能给余勇办城镇户口，多少也是显了一点能耐的。
回头一想，也不天可能一两个人这么想很正常，算上余勇，在场一共七个钢铁厂的管理层，不可能都是有求于自己。
一直到散局，也没有人透露一点风声，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散局后，余勇送宁晋川去招待所：“宁老板，听顺成说，你的生意做得不小呀？”
宁晋川故作不在意，说道：“其实没多大，就是一个小作坊，也不敢做大了呀。”
现在做大规模，被揪住辫子就等着去蹲号子吧！
余勇开玩笑说道：“宁老板，我听说你在当地，跟工商那边的关系也挺好，别人怕揪辫子，您不怕吧？”
宁晋川不知道余勇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警惕的回答：“余老板说笑了，我这人比较胆小，只想老老实实做点小生意，能过个安稳日子就行。”
“对对，日子过得安稳最重要。”余勇深表赞同：“不过宁老板在南溪县的关系，确实是很广呀，几乎就没您搞不定的事。”
宁晋川可不愿戴这高帽子：“余主任过奖了，我就一普通老百姓，能做的事有限得很。”
一路上，余勇总挑越底线的问题问，宁晋川见招拆招，不管你怎么问，我就不承认。
余勇将宁晋川宋辉到招待所，自己也转身离去。
余勇并没有回家，而是再次回了食堂的大包间。
桌子上的残局已经被收拾好，放了茶水在上面，还有一叠瓜子花生和一叠水果。
余勇一坐下，周世亮问道：“宁老板睡了吗？”
“我只是送到招待所门口，宁老板进去，我就回来了。”余勇说道。
周世亮点点头：“大家觉得这宁老板怎么样？”
“年纪有点轻，但看他说话做事，是个可靠的人。”乔志国说道。
刘金灿也说道：“我觉得也靠谱。”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成。
周世亮看向余勇：“余主任，你觉得呢？”
余勇说道：“我觉得问题也不大，宁老板这人很谨慎。”
周世亮说道：“我们在观察一些日子，要是他有这个实力的话，余主任去接触一下，我们就跟他合作。”
“现在的风向越来越不对劲了，趁着我们手里还有点权利，能捞一把算一把。”
………………
次日，余勇送宁晋川到县城坐车。
宁晋川从未想过，来一趟隔壁县会把自己折腾个生不如死。
等二十一世纪，有了高铁，就算是跨省，也不过几个小时的事，躺在高铁上睡一觉，醒来就已经到地方了。
现在跨县都是一种折磨，后来流传的那一句“要想富，先修路”真是一点也没错。
回到南溪县城，宁晋川租了个人力三轮车，直接回了自己长住的招待所，倒头就睡，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去了一趟武东县，宁晋川两天都不太舒服。
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打了一套拳，精神头总会回来了。
宁晋川先去了铁匠铺。
早上，拿货的人都在排着队等着拿货。
张顺成一面大声喊着排队，一面给人拿货、算账、收钱。
张顺成这人不算机灵，更不算聪明，就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实农民，他身上有着老实人和农民的特征，诚实、勤奋。
勤奋是个好东西，选对方向，它能拉着你走完百分之九十九的路，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只要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你的人生就能过得很好。
来拿货的小商贩看到宁晋川，纷纷打招呼：“宁老板好！”
“宁老板！”
宁晋川纷纷回应。
张顺成见宁晋川来，赶紧让开位置：“老板……”
宁晋川说道“老张，你来就行，我去帮忙找货。”
在宁晋川的催促下，张顺成继续回到桌子前帮忙开单子，算好账，收了钱，然后把单子给宁晋川，小商贩就跟着宁晋川去拿货。
忙了一个多小时，所有的货都清完了，只能等下一批货出来。
“老张，这两天的账给我看一下。”宁晋川说着递给张顺成一根烟。
张顺成接过烟，立刻拿出自己视为珍宝的账本，递给宁晋川：“老板，今天的账还没记，不过所有出货单和钱都在这，随时可以对账。”
宁晋川接过账本，不甚在意的说道：“没事，就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