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天龙卫密探自然也已经从四周布控点赶到。
此时、玄镜堂、天龙卫、钦天监,各处精锐将那怪物团团围住,四下火把将路面照得亮如白昼。火光围成一个圆圈,将那怪物围在中间。
怪物左右四顾,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埋伏,它手中婴孩依旧啼哭不已,吵得它心烦意乱。是而它又故技重施,蜥蜴手默默用力,想要将怀中婴孩掐死算了。
便在此时,一束墨线飞出,束住它的手腕。
它转身去看,季寸言正收紧手臂,死命拉住它的手,让它无法施力掐死婴孩。
呼吸间,两把利剑自左右同时向它攻来。是简少麟同季景飏借此机会,想要一击即中。
怪物只能撒手,将婴孩丢在半空,腾出手来,将拉住墨线的季寸言扯出圈子。幸亏季寸言反应很快,及时撤手,这才不至于受伤。
季景飏的剑在半空被婴孩襁褓挡住,为了不伤及孩子,他只能收势撤剑,但剑气已发,此时收势,只能将剑气引到自己身上。无奈他硬生生扛住自己的这一剑,还顺势将那襁褓抱入怀中。
两把剑就这样被怪物化解了一把,简少麟势单力薄,又受了伤,他的剑同怪物坚硬如铁的蜥蜴手相交,只觉虎口一阵,耳边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这一剑被挡格,怪物的下一爪,便直指简少麟的心窝了。
钦天监部众惊道:“少爷小心!”
简少麟极富机变,侧身避过。但怪物武功高强,见直掏无用,便即时侧掌斜割,同样要命。
便在此时,简少麟只觉自己腰间也是一紧。原来是季寸言用墨线缠住他,将他拖出了圈子。
他只见怪物利爪便在自己胸口半寸处滑过,差点就真的要了他的命。
怪物见连攻不成,心中大怒,便如昨日一般仰天长啸,吼声划破长空,忽然薄云遮月,似乎连月亮都害怕起这奇怪的怪物来。
简少麟被扯出圈子数丈之远,这才重重砸在地上,他撑着剑从地上站起,喝住准备攻上去的季景飏道:“别去了!你不是他对手!”
季景飏回头看看简少麟,心中知道简少麟此话倒是不假的。能将钦天监少主打得如此狼狈,差点掏心的武功,玄镜堂的少主也未必能扛得住。
此时队伍中最能打的两大战将都已经受伤,还伤得不轻。若是用人海战术,生擒怪物其实不难,但是自己人难免会有死伤。
一时间,季景飏同简少麟倒真不知道该拿着怪物怎么办了。
便在此时,张霁姗姗来迟,他一边站定,一边捂着胸口喘着大气道:“我说……你们……也跑得……跑得太快了吧!啊……累死我了……”
“架都打完了,你才来。”季寸言噘着嘴道。
“啊?打完了?这不还在那儿吗?”张霁指着圈子内的怪物说。
此时,东首巷尾映出一道火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天龙卫真正的精锐到了。
领头那人快马扬鞭,在青石板路上疾驰而来,行到近处,他拉扯缰绳,勒住奔马,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潇洒。
此人便是天龙卫指挥使骆司南。
骆司南看看众人,又看看圈内那只长着蜥蜴手的怪物,对季景飏道:“天都快亮了,你这差事还没完呢?”
季景飏只道:卑职办事不利,还请指挥使恕罪。”
他这话说得生疏,却令骆司南沉下方才还扬起的嘴角垂下来,显得有些不高兴。
不过他侧头看看以剑撑地的简少麟,又看看身穿白衣的钦天监部众,又将笑意挂上眉梢。
“原来还有钦天监的事儿呢?”骆司南幽幽道。
骆司南官位比简少麟高出不少,此时他只能复又跪下行礼道:“卑职等也办事不利,还请指挥使恕罪。”
骆司南随便地扬扬手道:“大敌当前,此时不是你们谢罪的时候。不就是个带着面具的怪物吗?也难得你们费如此大的周章?”
季景飏眉头微皱,抬眼看骆司南。
骆司南身后骑兵已经赶来。这群人训练有素,此时已呈一字拍开,隔三人之远一骑,围城一个半圆,将怪物围在中间。
然后,骆司南又是一个扬手。
这群骑兵便端起火枪。
原来骆司南是带了神机营过来助阵了。
那怪物见状,先是后撤一步,似乎是知道神机营火枪的厉害。但他随即便又仰天长啸了一声。
骆司南扬起的手一个下压,火器子弹便纷纷向怪物身上打过去。
谁知那怪物却丝毫不惧,不避不让,火器子弹打中它的身体,便发出金属碰撞的空空之声,如打中钢板一般。他足下使出千斤坠的功夫,饶是被威力如此巨大的火器打中,身体却也未曾后退半分。
待得一排火力全数打出,神机营部众换火药的功夫,那怪物忽然大吼一声,便向骆司南攻来。
季景飏见状,拔剑般冲上前去,想要帮骆司南挡住怪物的一击。
谁知骆司南比他还快,人自马上跃起,挡在季景飏身前,向着怪物的方向迎面攻上去。
怪物的蜥蜴手利爪如铁,骆司南赤手空拳却也毫不露怯,只见他翻掌抓住蜥蜴手的手腕,再一扭腕,两只蜥蜴手登时便像拧麻花一般手掌自下而上被扭了半个圈。那怪物只大叫一声,急速将双手后撤。
但是此时,骆司南一双手犹如铁焊一般抓住它的手腕,令它挣脱不得。骆司南再一抖腕,比他还高出一人的怪物被他一拉一扯,只听它嚎叫地更痛苦了。它的双肘、双肩都被骆司南单凭一双手给卸掉了。
骆司南拉住怪物双腕往后一扯,将怪物拉到在地,顺带一个膝击,用膝盖直接顶碎了怪物的面具。
那张惨白的脸露了出来。
这东西果然长着一张人脸,若不是那双蜥蜴手,这东西分明就与人无异。
接连一个扭、抖、拖、击,也就是四招,骆司南就解决了这个钦天监同玄镜堂都解决不了的怪物。
除了季景飏,其他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张霁站在季寸言身边,他看着骆司南问季寸言道:“小季,这家伙是谁?”
“天龙卫指挥使骆司南。”季寸言道。
张霁感慨道:“……他还是人吗?”
骆司南一制服那个怪物,便有两名他的贴身部下将那个怪物压制住,长剑四把钉住怪物手脚,令它再也没有能力反抗。
骆司南拍拍长衫上本就不存在的尘土,对季景飏道:“你们折腾一晚上,就为了这么个东西?”
季景飏之后又低下头去,道:“卑职无能。”
骆司南对于季景飏的生疏颇为不满,不过此时有旁人在,他也不好发作,只得摆手道:“起来吧!低着头跟你说话,我脖子疼得很。”
季景飏这才站起身,却还是低着头,一副“我没话跟你说”的模样。
倒是骆司南叹了口气,他歪了歪头,对站在季景飏身后的季寸言招招手道:“小言,过来过来。”
季寸言见兄长此时对骆司南十分恭敬,便也规规矩矩走上前去,刚想行礼,便被骆司南打断道:“哎你就免了,别学你哥这一套。怎么身上还挂彩了呢?”
“不是我的血啦!是简大人受伤了。”
“嗯……这就是简大人学艺不精了。”骆司南眉头一皱,说出的话却十分双标。
简少麟对骆司南倒没有季景飏那般恭敬,只是略低了低身子。
骆司南见一名玄镜堂密探正抱着那个被怪物抢夺而来的婴孩,便对季寸言道:“小言,你先把人家孩子给还回去吧!免得他父母担忧。”
季寸言道:“是!”
骆司南有瞧瞧简少麟同季景飏,问道:“两位大人都受伤了?”
季景飏道:“伤不重,不碍事。”
简少麟也道:“皮肉之伤。”
骆司南道:“天都亮了,想来钦天监同玄镜堂这差事算是了了。都回去修整一下吧。至于这个东西,让我带回天龙卫好好研究一下。”
二人互相看看。
待骆司南将那似人非人的怪物提走,太阳已经自东边升起,这一片狼藉就这样沐浴在阳光下,空地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此时,季寸言对季景飏道:“三哥!三哥!”
季景飏转过身去看她。
季寸言抱着那个小娃娃,一脸无奈道:“三哥,他一直哭呀。你有没有奶?”
简少麟都撑不住笑了。
季景飏皱眉道:“什么我有没有奶?我看你就是想挨打。你这样抱着他不舒服,他自然会哭。”
季寸言道:“那怎么抱呀?”
季景飏无奈道:“你把孩子给我。”
季寸言把怀中的婴孩递给季景飏。
季景飏把婴孩抱过来,轻轻拍了两下,那婴孩果然就不哭了。
季景飏道:“不就是这样!赶紧把孩子给人送回去。”
季寸言却道:“咦,到我怀里他一定继续哭。三哥你这么会抱孩子,不如你自己送过去吧!”
季景飏恶狠狠瞧了季寸言几眼,道:“你真是我的亲妹妹。”
简少麟对季景飏道:“今夜的风波已经平定,如今那怪物被天龙卫带走,我也算功德圆满,这就告辞了。”
季景飏一边哄着怀中婴孩,一边对简少麟道:“有劳简大人帮忙。这……我也不方便送你。小言。代我送送简大人。”
季寸言依言将简少麟送至路口。
简少麟对她道:“送到此处变好,你回去休息吧。”
季寸言皱眉瞧着简少麟手臂上的伤口,道:“简大人,你伤口还在流血呢。”
简少麟低头看看自己受伤的手臂,道:“不碍事。”
季寸言从腰间小布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道:“这是我家特制的清风露。配合金疮药外用,一敷上伤口就不疼啦。”
简少麟皱眉道:“这止痛的麻药,是给女孩子用的吧?”
“咦,你怎么跟我哥一样麻烦!不论男子女子,受伤的话一样会痛的嘛。不知道你们这样硬撑有什么意义。拿着吧!”季寸言将白瓷瓶塞到简少麟怀里,表情慎重地对他道:“你可千万要用哦,很贵呢!十两银子就这么一点点,还是成本价。”
“什么是成本价?”
“成本价就是……原料呀,炭火呀,这个瓶子呀,加起来就这么贵!都不算我那扇子帮雷霆师叔扇了一天药炉的人工呢。”
“这是你自己做的?”
“也不算……我就打了个下手,雷霆师叔就送了我一瓶。总而言之,你记得用哦。”
简少麟对季寸言微微笑了笑,点点头,把瓷瓶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