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凝站在院子里,依稀能够听到府衙前厅传来的喧闹嘈杂声,全部都是对郑知行的声讨。
她的脑子嗡嗡作响,记忆里跟郑知行成长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她心如刀割。
为什么,上一世完全没有发生过的事,却真切的摆在了她的面前? “别想太多了,进去休息吧,慕景睿应该可以应付。”孙晋尧走了过来,轻声安慰道。
上官婉凝回头看了孙晋尧一眼,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她并不愿意相信郑知行会如此残忍,可是想到郑知行离开之前差一点儿把她掐死,她的内心,终究还是有些担忧。
“不知道知行现在在哪里?”上官婉凝黯然神伤,低垂眼睑,竭力隐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为了尽快找到郑知行,慕景睿派出了大批的人马在城内城外搜查,却始终一无所获。 上官婉凝担心郑知行的安危,便到城外的寺庙之中祈福。
边关的居民受其它部落文化的影响,信佛的人并不多,整个寺庙看起来十分萧条冷清,只有两个和尚尝居于此。
上官婉凝添了香油钱之后,便跪在佛前颂念心经。
“表姐……”
上官婉凝浑身一怔,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过度想念郑知行而出现了幻觉。 她急忙转身,果然,郑知行就站在她的面前。
“知行?”上官婉凝激动的冲过去,紧紧握住了郑知行的手,“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此时上官婉凝才发现,郑知行的双手冰凉。
只不过短短几天不见,他的头发却长长了许多,几乎到了小腿肚的位置。
他披头散发,眼窝凹陷,脸色青紫,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表姐,我……”郑知行猩红的双眼泛起了泪光,“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上官婉凝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握紧了郑知行的手,小心翼翼的说道:“知行,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陪你一起面对。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郑知行浑身颤抖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抽回自己的手抱住了头。
“表姐,我不想杀他们的,我真的不想……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一边告诫自己不要杀人,一边却疯狂的杀人。我觉得……在我的身体里,好像有另外一个人,我……”
郑知行觉得很害怕,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上官婉凝心疼不已。
她蹲下身子抱住了郑知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知行,没事的,你只是生病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真的?”郑知行的情绪之间平复下来,“但是,现在外面的人到处在找我。他们找到我,会杀了我的。表姐,我怕……”
上官婉凝心里清楚,应该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不过,郑知行的行为异常,必定另有隐情。她想先私底下跟慕景睿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知行,你别怕,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上官婉凝朝着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这个寺庙十分冷清,平日里不会有什么人来,我去求一求住持,你暂且留在这里,我很快就会来接你的。”
“嗯。”
郑知行整个人都没有了往日的灵气,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上官婉凝将郑知行安顿好,便急匆匆的回了府衙。
慕景睿正在书房里听手下的汇报,看到上官婉凝的探出脑袋朝里张望,便遣退了手下,招手让她进来。
“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上官婉凝警惕的四处张望了一番,欲言又止。
慕景睿意识到她有话要说,笑道:“放心,隔墙无耳。”
上官婉凝这才放下心来。
“景睿,我见到知行了……”
慕景睿的脸色一变,问道:“在哪里?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
“如果我就这样把他带回来,外面声讨他的那些乡绅,一定不会放过他。我不能让他有事啊。而且,我已经问过他了,他在杀人的时候完全是身不由己的。”
上官婉凝把郑知行的感受详细的复述了一遍。
慕景睿无奈的叹息道:“凝儿,如果真的是这样,你更应该带他回来,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难道,你要他背负杀人罪一辈子逃亡吗?”
“我并没有说过要包庇他,让他不负责任。我只是想要跟你先商量商量,怎么做才能保障他的安全。”
慕景睿知道他们姐弟俩的感情深厚,再加上郑家在朝中的地位特殊,他也不想郑知行有什么事。
“凝儿,你先告诉我他在哪里。你放心,我一定护他周全。”
有了慕景睿做后盾,上官婉凝松了一口气,说出了郑知行的藏身之所。
“你的样子也很憔悴。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你回房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慕景睿伸出手轻抚着上官婉凝的脸,柔声说道。
上官婉凝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书房。
她一边走一边思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转头又去找慕景睿,刚刚走到拐角处,便看到慕景睿带着两名手下急匆匆的出去了。
上官婉凝以为慕景睿肯定是去处理郑知行的事,便去书房等他回来。
她百般聊赖,想要替慕景睿整理书桌,意外的看到了一封联名公文。
公文上有附近几个州府大小官员的名字,他们强烈要求慕景睿严惩郑知行,否则将上报朝廷,连同他一起参奏,告他管教不严以及包庇之罪。
上官婉凝没想到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比她预期的更甚,强烈的不安在心头蔓延。
这个时候郑知行要是落在了其他人手里,必死无疑。在这种情况下,慕景睿会不会保护郑知行,还是……
他也会为了自保而牺牲郑知行?
慕景睿的手段狠辣,上一世也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那么现在……
上官婉凝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