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凝也明白,她心如死灰,脑海之中仿佛在一瞬间就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你呀,我真的……上辈子欠你的。”
郑秉航看着手足无措的上官婉凝,想到自己的丧子之痛,不由得感慨万千。 他不忍心让妹妹也承受这样的痛苦,便一把将上官婉凝推到了孙晋尧的身边,跑到另一边触动机关,另外一边有一扇门缓缓打开。
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希望。
“快走。”
郑秉航大喝了一声,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朝着门边涌去。
上官婉凝在孙晋尧的维护下也穿过了那道狭小的门,但是她发现郑秉航并没有跟上来。 她急忙转身,看到郑秉航手持火把站在原地,便大声喊道:“二舅舅,你快过来呀。”
郑秉航的神色平静,凝视着萧玉珏,说道:“太子殿下,私扣粮饷和兵器是我一人所为,与义勇侯府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希望太子殿下出去以后,能够在皇上面前实话实话。”
“二舅舅……”上官婉凝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转身想要去把郑秉航拉出来。
又是接连几声巨响,密室的晃动更加厉害了。
“凝儿,就算我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条。以前,二舅舅确实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你别怪我……” “二舅舅,你快出来,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上官婉凝挣脱孙晋尧的手便往回跑。
郑秉航露出了疲惫却舒心的笑。“傻丫头……我走不了了。”
说完,他启动机关,将那扇门彻底封死。
上官婉凝看着门一点点落下,等到她跑到门边时,已经进不去了。
“不……二舅舅,你开门啊……你快开门啊……我们一起出去,一起想办法,你开门啊。” 上官婉凝拼命拍打着密室的门,巨响声再次传来,仿佛就在他们的附近。
“凝儿,快走。”孙晋尧纵身一跃跳到了上官婉凝的身边,顾不上男女有别,抱起她就要跑。
“不,我要带二舅舅一起走……”上官婉凝对着孙晋尧又捶又打。
萧玉珏脸色一沉,上前来将上官婉凝打晕。“走。”
孙晋尧第一次见到了萧玉珏的果断,他回头看了一眼密室,自知无法营救郑秉航,一狠心跟随众人离开了密室。 众人没跑出多远,刚才那一间密室就发生了爆炸,一些碎石飞溅,砸伤了不少逃生的人。
谁也不敢做片刻的停留,等到众人逃出密室,发现已经是身处山坡之上。
别院变成了一片废墟。
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受了伤,萧玉珏看着前方,回想着刚才的一切,依然是心有余悸。
今晚,算是九死一生了。
“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孙晋尧横抱着上官婉凝,走到萧玉珏的面前问道。
萧玉珏回过神来,他看着孙晋尧波澜不惊的眼神,不禁暗暗佩服。
这个人,竟然能够那么快就恢复平静。
“让我想想吧。”萧玉珏确实需要仔细思量,“你先送上官姑娘回去。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狂风暴雨。”
孙晋尧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抱着上官婉凝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二舅舅!”
上官婉凝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房间里。
她的记忆之中,出现了很多既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尤其是那一声声的爆炸……
“大小姐,您醒了?”绿桐端着燕窝粥进来,看到上官婉凝苍白的脸,心疼不已。“您怎么样?奴婢叫鹿老前辈过来看看您吧?”
上官婉凝没有回应,只是神情有些恍惚。
她忽然抓着绿桐的手腕,问道:“绿桐,为什么我会在家里?我记得我明明在外公家的?我是怎么回来的?二舅舅呢?”
“这……”绿桐欲言又止。
“你快说呀。”上官婉凝的心狠狠的痛了起来。
绿桐见无法隐瞒,只好如实回答。“大小姐,二舅老爷他……他已经不在了……”
刹那间,上官婉凝的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头晕目眩。
原来,那一切都是真的。
“大小姐,您也别太难过了。老爷一大早就被皇上召见进宫去了,临走之前交代,让你保重身体,一切有他处理。”
上官婉凝忍不住掩面痛哭。
她清晰的记得郑秉航那一声拷问:“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如果不是因为他,二舅舅不会死。
上官婉凝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日暮西山。
“大小姐,老爷已经回来了。他来看过您,让奴婢转告您,醒了以后去书房见他……”
上官婉凝不等绿桐说完,随便从屏风上拿了一件披风,便跑去了父亲的书房。
“醒了?”
上官岳从未见过宝贝女儿如此憔悴,不由得默默轻叹。“过来,坐下,爹有话跟你说。”
上官婉凝忽然感到有些害怕。
她怯怯的走到父亲面前坐下,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凝儿,你二舅舅已经不在了……”
上官岳只说了一句话,上官婉凝便泪如雨下。
“经过太子殿下调查,是他私自劫走了粮饷和兵器,意图嫁祸慕景睿,不过,这是他的个人行为,与义勇侯府无关。皇上已经下令释放了慕景睿。”
“那……义勇侯府呢?”上官婉凝哽咽的问道。
“虽然,这件事是你二舅舅一个人干的,可是,私劫粮饷和兵器等同造反,按照朝廷律例该满门抄斩。不过,皇上顾念你外公年事已高,义勇侯府又是三代忠良,加上长公主在皇上面前求情,所以……”
“皇上赦免了义勇侯府其他人的连坐之罪。不过,褫夺了所有义勇侯府的封号和特权,贬为庶民,未来三代不得为官,并没收义勇侯府所有财物。”
上官婉凝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心底涌上了深深的绝望。
她知道,外公一声最注重的就是名声,如今……
不但在晚年看着儿子孙子离世,还要被否定一生功绩!
这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