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谈桑喝的醉熏熏的回来。
和他一块回来的还有谈骄。
雪已经不下了,但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谈桑走路都东倒西歪的,要不是谈骄跟着,他肯定不知道跌到哪块雪地里了。 “王氏,你出来。”
谈桑在院子里就喊上了。
今天江楹劝王氏一回,王氏更想开了,把屋里的炭炉烧的更暖。
她在屋里穿着葱白的小薄袄,下头是碧色夹裙,盘腿坐在炕上正抓果子吃。
屋里这么暖和,王氏正舒服着呢,哪肯去外头受冻。 她坐着没动弹。
谈驿听到声音赶紧披了件大衣跑出去:“爹,我来扶您,外头冷,咱进屋说话。”
谈桑把谈驿推开,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骂骂咧咧的:“王氏,你死哪儿去了?没看到爷们回来了吗,还不赶紧出来伺侯着,王氏,你没妇德,你……老子要休了你。”
这个你字才说出口,卧室的门帘被掀开,王氏拿了扫帚疙瘩挟一身怒气走出来。
“快,给爷们倒茶。”谈桑看到王氏就开始指手划脚的。 王氏径自过去,举起右手劈头盖脸的就开始照着谈桑暴揍:“倒茶,好,我给你倒,只是我倒的茶你配喝吗?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家里的活一星不干,倒知道跑出去喝酒,喝醉了才知道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头。”
谈桑挨了好几下。
他想躲,但王氏手脚麻利的很,那扫帚总是以各种刁钻的角度落到谈桑身上。
这叫谈桑想躲都躲不开。
“爹,你可别打娘啊。”谈驿开始拉偏架,就按着谈桑不让他动弹。 他一边按着,还一边朝谈骄使眼色。
谈骄就在别一边按住谈桑:“爹,你先坐,儿子给你倒茶,你是喝红茶还是绿茶还是白茶?我记得早先咱家买了点茶饼,也不知道还在不在,爹,您记得放哪儿了吗?”
就谈骄说话的功夫,谈桑脸都被打肿了,头上也被打的起了大包,身上更是不知道挨了多少下。
他的酒都被打醒了。
“你们……” 谈桑使劲想站起来。
可家里两个半大小伙子按着,他又喝了酒,还真就站不起来。
王氏收拾够了,把扫帚往地上一扔:“老三,老四,扶你爹去西厢房睡去。”
“好。”谈骄和谈驿两个架着谈桑走的飞快。
等着谈桑出了门,王氏早就收敛了怒气。
她想到刚才的爽气,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会儿王氏深觉谈桑就是个纸老虎。
以往王氏怕谈桑,不说打他,连反驳都不会,谈桑说什么她就应承什么,有的时候谈桑心气不顺打她两下她也生受着。
可今天王氏这么一反抗,当拳头落到了谈桑身上的时候,王氏就看明白了,并不是谈桑有多厉害,而是以前她立不起来。
她不敢站的像个人样,反倒跟奴才一样跪在谈桑脚下,谈桑又怎么可能看得起她。
看透了谈桑,王氏越发的不屑,更有几分后悔,后悔没早点反抗。
谈骐今天晚上睡的不早。
他今天进了江楹的屋子,两个人好好的说了一会儿话,这让谈骐很激动,躺到床上之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迷糊着。
可才睡着,就听到门口有人叫他。
谈骐赶紧坐起来。
就见江楹抱着谈宝宝掀帘子进来。
“赶紧起了,老三在外头等着呢。”
谈骐赶紧穿衣服:“老三怎么来了?”
江楹摇头:“不知道,说是让你回祖屋一趟。”
谈骐穿好衣服,又把头发梳好就掀帘子出去。
谈骄坐在堂屋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猛的抬头。
他白净的一张脸上顶着大黑眼圈,看起来挺吓人的。
“二哥。”谈骄叫了一声。
谈骐忍不住问:“这是做贼了还是怎么的?眼圈咋黑成这样了?”
谈骄叹了一声:“别提了,昨天晚上爹折腾了多半宿,我和老四都没睡踏实,这不,一大早起来他又闹腾,非得把你和大哥叫过去。”
“为啥事啊?”谈骐拿了大氅和谈骄往外走。
谈骄轻声道:“他非要休了娘,说让你和大哥过去商量。”
“他活腻歪了?”
谈骐握了握拳头,谈骄就听到他手指关节响动的声音。
兄弟俩紧赶慢赶到了祖屋,他们到的时候,谈驿已经请了谈骠过来。
谈骠正埋怨着呢:“爹,你没事瞎折腾啥啊,这大早上的叫我们来干嘛,也不看看这天多冷啊,我家娘子还等着我做早饭吃呢,我要是不回去,我媳妇不得饿着啊。”
听到这话谈骐就笑了:“爹,我媳妇和闺女也还没吃饭呢,你有啥事赶紧说,说完了我还得回去做饭。”
谈桑听了这话差点没给气死。
他伸手指了指谈骠,又指指谈骐:“丢人,丢人啊,我老谈家怎么出了你们两个逆子?”
谈骐眨了眨眼睛:“爹,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怎么了?我们疼媳妇还有错啊?您得知道现在养家的是我媳妇,我能去读书多亏了我媳妇能干,她能挣钱,我才有书读,我媳妇这么好,我要是不对她好点,那我不是丧良心吗,这人啊,丧了良心是要遭报应的,要被天打五雷轰。”
说到这里,谈骐特意问谈骠:“大哥,我说的对不。”
谈骠忙不迭点头:“是极,二弟说的对,我家媳妇也好,对我可好了,现在我们家的开销都是我媳妇挣的,我在家里有火烤有肉吃,别提呆的多舒服了,我媳妇忙,我不得给她做点饭啊,要不我也太废物了。”
谈骠还摆出老大哥的样子教训谈骄和谈驿:“老三,老四,你俩也得记着,将来成了亲可得对媳妇好点,咱娶了媳妇是要过一辈子的,你想啊,几十年的时间都是两口子一块过的,你要是对她不好,她就不尽心照顾这个家,也不尽心给你教养孩子,让你老无所依,最后吃亏的都是你自己,你到时候后悔都晚了。”
谈骐低头忍笑忍的十分辛苦。
他现在才发现谈骠还真是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