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散发着亮光的透明光罩,钩渊与鲶十七欣喜若狂。
一见便知,这就是他们心心念念两千年的斗湖水壁总枢纽。
钱水燮虽然早就知道,钩渊与林子宁等人并未真的是要检查内库账目,但此刻看到这个巨大光罩仍是满心疑惑,不过他知道什么东西能要,什么东西能问。 钱水燮一言不发站在三人后面,就听林子宁说道:“君候,鲶将军,乐成不辱使命,终于找到了水壁的第三处隐患,水壁总枢纽。”
钩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光罩和光罩里面的机关,回道:“乐成天纵奇才,若非有你,怎能解决斗湖千年隐患?你放心,我必不会亏待你!”
林子宁倒不是急着要请功邀赏,只是做事有始有终罢了,见钩渊如此说,他也不多话,静静站立在身旁。
这透明光罩之内乃是一个有诸多齿轮联动的青铜器,不同于钩渊的兴奋,林子宁看到这个青铜器就有些头大,若只是找到机关枢纽,却不知道该如何操控这事情不还是没有解决吗?
四人站了好一会,钩渊才回过神来,看着林子宁说道:“乐成,这水壁的第三处隐患,也是最根本的隐患,终于找到了,到了今天,我才算是真正掌握得了斗湖的基业,以前不过是代人守业而已。不过,一事不烦二主,这机关操纵的事情还得落在你的身上。” 林子宁自然知道会是如此,倒也没有推辞,便说道:“乐成知道轻重,一定会善始善终。如今我们已经找到这个机关枢纽,那检阅使的差事是不是就可以卸了?若是卸了这差事,我也好专心研究这个机器。”
钩渊先是看了钱水燮一眼,才对林子宁说道:“查账归查账,解决水壁隐患归解决水壁隐患。虽然当时有引人耳目的考虑在内,但是账目还是要查一查的,以后检阅使衙门还要一直设立,不仅要查账,还要真的检阅军队。”
说到这里,钩渊深吸了一口气,复又说道:“反正具体的事情有人在做,你统摄指挥就可以,有了情况,就跟鲶将军说。好了既然水壁的机关枢纽找到了,我也好放心去东海祝寿,此去东海龙宫路途遥远,坐云车还得费好些时间。”
鲶十七和钱水燮都曾跟钩渊去过东海龙宫,知道路途实在是不算近,钩渊这番话自然是说给林子宁听的。
林子宁听了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乐成定然勉力为之,不过这些日子里,这大殿是否要封闭起来?” 控制消息乃是题中应有之意,不过钩渊却不赞同林子宁的看法:“如此倒显得掩耳盗铃一般,得好好想个名头。”
说到这里,钩渊的视线在三人脸上转来转去,又看看这个巨大的地底空间,说道:“想不到大殿之下还有这么大的空间,这样吧,就以修缮大殿的名义,先把大殿封锁了。在没有弄清楚操作方法前,大殿只允许我们四个人进来。”
钩渊的到来没有惊动太多人,他也没有在这里多待,忙完了事情就飞走了。
等钩渊一走,鲶十七和钱水燮立刻将大殿封锁了,他二人还有别的事情,就让林子宁自己到地下去研究那个青铜器。
林子宁绕着这个巨大的光罩走了好几圈,光罩里的青铜器非比寻常,林子宁虽然境界不高,年虽不大,但是怎么也能看出来这东西年代久远,若是放开了去猜,怕是有上万年了吧。 林子宁不敢随意触碰这个光罩,只在外面绕圈,但若只是这样又怎能知道这东西是如何运行的。
连续过了好几日,五禽散人都在催促林子宁早点把噬血大法交给他了,而他每日进出斗福宫大殿,说好的查账也只是做了表面的功夫,虽然查出了一些问题,也清点了内库。
不过大家都觉得这动作与之前钩渊郑重其事宣布组建检阅使衙门,任命林子宁为首任检阅使十分不匹配,当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就连鼍奎也以为林子宁果然守信,不仅在他说完话隔天就将鼍元刚放了出来,对鼍元刚更是不见丝毫芥蒂,依然重用。
众人之中,唯有玉面夫人想了许多,那日钩渊回来她也是知道的,原本还以为是钱水燮告密,向钩渊说了些怪话,心里还怪担心的,但是那日钩渊回来当日就走了,也不说来见她,庆幸的同时,心里不免也有了些不甘。 不过,再想想钩渊的的情况,自己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工具,倒也不觉得有太大的失落。她如今正对林子宁感兴趣,她一看就知道林子宁是个雏,人虽然长得高高的,但是一定是没经过人事的。
没事的时候调戏调戏林子宁倒也觉得蛮有趣的,不过本想说林子宁经常出入斗福宫,自己也能有不少机会接触他,却不想这人进了斗福宫就直奔大殿,偶尔出来也只是忙着公务。
玉面夫人想要去大殿瞧瞧林子宁在干嘛,却不想就连它也不能出入,说是修缮大殿,怎地还如此神秘?不过她到底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些过分的事情,只得将满腹心思放在放在肚子里。
犹豫徘徊了四五日,看到玉面夫人总是在大殿附近出没,林子宁知道自己再不能在这里耽搁了,在斗湖耽搁越久,就越容易陷入这样那样的纠葛中,越陷越深之后,自己在想要离开就是异想天开了。
这日清晨,斗湖水底还刮着凉飕飕的冷风,林子宁独自一人下到斗福宫地宫之内。看着光罩和里面的机器,他终于下定决心,径直走到光罩前面,一狠心,就把手伸了进去。
在把手伸进去的刹那间,林子宁就觉得自己大脑一震,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泥丸宫识海瞬间变得暗黑无光,接着他就听到一个稚嫩的童声的声音在狂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魂魄有撕裂的痛感。
随即,他就听到那声音在说话:“等了三千年,终于让我等到了,啊哈哈哈。”
林子宁不知道这是何人,明明声音稚嫩得很,却说自己等了三千年,亦不知道他为何等了三千年,不过一听到“三千年”这三个字,林子宁立刻敏感起来。
就听这声音接着说道:“小家伙,你的运道可真不错,能够让我夺舍,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乖乖听话,我便让你和我一起寿与天齐长生不老,若是耍性子不听话,我也让你见识大爷的恩德,也让你寿与天齐长生不老。”
林子宁听到说这人要夺舍自己,自然是有些紧张,可听到后面就觉得这声音的主人怕是脑子已经坏了。
不管这人说话如何混乱,他的动作着实不慢,就在林子宁愣神的的瞬间,林子宁就感觉自己的撕裂感越来越剧烈。他的魂魄本来就常人要弱一些,要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鬼魂盯住。
随着撕裂感的加剧,林子宁觉得自己都有些神识不清了。
有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都没见到敌人的影子,就要被他杀死。
慌乱之间,林子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抵御这人的夺舍,只得凭借毅力勉强支撑。那人想要把林子宁的魂魄撕碎之后吞噬,而林子宁则要维持自身魂魄的稳定,不能让自己魂飞魄散。
林子宁虽然魂魄并不稳定,但是他的毅力却非常人可比,在他稳住自身魂魄时,又在思索如何才能战胜这个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敌人。
思来想去,林子宁脑子中突然冒出之前在秘库中看到的《无相般若经》开篇的四句偈语:“万物有名复有相,愚痴凡夫随名相。人我寿者皆无相,名实相符亦虚妄。”
耳闻为名目睹为相,名相是佛教重点教义,在佛家看来,万物就是名相,但是名相不是实相,即是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只要落在名相的圈子里,你看到的就是虚妄。
但是痴愚凡夫最容易最容易在意、追求、甚至执着于名相,而迷失本心。
林子宁记得南华真人在《南华真经》中曾写道:“味道日损,为学日益。”就是说追求大道就应该不断舍弃脑中的知识、认知、概念等一切可以通过言语来表达的东西,那么最后剩下的就是大道了。
佛家道理亦是如此,只不过道家的说法是损弃,而佛家的讲法是看破。
林子宁不断念着这四句偈语,念着念着就心有所悟,识海也在渺渺无边的暗黑中透出一粒光芒,这粒光芒好似种子一般,起先这粒光芒只能照耀几寸方圆的地方,接着光芒越来越亮,照耀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随着光芒照耀的地方越来越大,林子宁就看到一条龙首龟身的鼍龙正在足踏虚空,在识海中盘旋。
这条鼍龙想不到林子宁竟然还能破除他的法术,有些着急,怒气中带着惊讶问道:“你这小子是何来历,怎么能破除我的法术?这可是我的本命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