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冲过来的王子俊,高庆一挥手,王子俊又重新晕倒躺在地上。
高庆暂时还不想和王子俊说话,王子俊现在怒火中烧,甚至心里存了死志,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得先像熬鹰一样把王子俊熬得没有怒火了,或者说熬得疲惫了,才好和他说话。
高庆何时起了收徒的心思呢? 其实他上次看到林子宁时,心中隐隐就有这个念头,但是林子宁孤身一人,在镇海城没有亲眷,也不知道他和谁亲善,一时间没有想好如何去了他的善根。
没想到林子宁转眼之间就给他来个闷棍,倒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高庆至今还没弄明白,林子宁是如何打通体内堵塞的经脉的。林子宁当时虽然是经脉不通,但是高庆至少有三四种手段可以打通他的经脉。
但是林子宁看着瘦瘦的,也没有什么气流运转的迹象,怎么突然之间就贯通了自己的经脉呢?
高庆只知道林子宁贯通了自己的经脉,却不知道三个月不见,林子宁已经将体内大小周天都完全贯通。 从驿站大堂一出来,陈大龙立刻就扑上来拉住林子宁的手,一路上嘘寒问暖,说个不停。
等到四海货栈了,众人都是一脸的期待与兴奋,都想看一看三个月没见的林子宁如今是如何模样,都想问一问他是如何逃脱那两个魔头的毒手,这三个月又是如何度过的。
林子宁与一众伙计稍稍寒暄之后,就被刘振平叫到后院大堂。
等众人坐下,刘振平便说道:“子宁这三个月受苦了,我等有心无力,只得让君宝多跑几趟衙门,求求那些个老爷们动手救你,倒是不没想到三个月过去了,子宁还真的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公孙成接着说道:“是啊,这三个月里,我们可是都等得心焦,子宁,你不知道,为了等你回来,东家都没有让人接任你的主事。” 林子宁和东家少东家大掌柜二掌柜在后院正堂里说事,一众伙计们也聚拢在大厅说事。
因为东海大潮的缘故,不仅是栾平县境内暴雨连连,镇海县也是下了不少雨,修道之人不避风雨,自然是不怕的,但是寻常百姓,哪里会在倾盆大雨中到货栈商号里来买东西?就是一般的商号也是没有几家来进货。
此时,众人依旧围着上次那个颇有几分说书功力的伙计,就听他说道:“大龙,你与林主事最是亲近,他有没有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的是他什么人?”
陈大龙摸摸脑袋,笑道:“只顾着和子宁说话,到忘了问了。”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埋怨他不顶事。 不过说书伙计倒是没有一味埋怨,反而说了自己的猜测:“我估计,林主事早就从那两个魔头那里逃了出去,怕是遇到了这个女子,才耽搁了这么久。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林主事虽说不上是大英雄,也是也有几分本事的,见到这么个美人,怎么能不动心?”
伙计们一听这话,都觉得有道理,不过也有人提出了新的说法,一时间,倒是聊得火热。
不等他们往下说,林子宁就带着蚌云瑶从后院走了过来。
眼尖的伙计一看见林子宁,立马就向大家预警,一时间聊得火热的人纷纷做鸟兽散,又慢慢汇集到正迈入大厅的林子宁跟前,向他嘘寒问暖。
稍作寒暄,林子宁和蚌云瑶为了不显得特殊,就各自撑了一把伞,缓缓走出四海货栈的大门。 回到大元坊,站在自家院子门前,林子宁感到难得的安心,一别三月,钥匙早就不知道在哪丢了,走上前去,右手一挥,门上的铜锁自动分离。
对如今的他来说,有没有钥匙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进了大堂,还没等林子宁稍作休息,蚌云瑶就“哼”了一声,往前一挺,质问道:“这位公子,不知道小女子该如何称呼阁下?是该叫你王检阅使、王公子?还是林主事、林公子呢?”
林子宁没有退缩,也是挺起胸膛,反问道:“那我有该如何称呼你呢?是该叫你玉面夫人,还是蚌云瑶,或者是宁云心?”
被林子宁这么一问,蚌云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用的也是假名。
就听林子宁接着说道:“姓名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不过你若是想好好地在人族之地平安无事地待下去,最好还是忘掉有关斗湖的一切事情。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蚌云瑶本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质问没什么道理,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被林子宁这么一说,心里倒来了气,硬气道:“我自然知道,用不着你这般假惺惺的提醒。哦,你是怕我把你的底细都给抖出来吧?”
说到这里,蚌云瑶很是俏皮地转了一圈,接着说道:“你放心,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可不会自讨苦吃。此前种种,譬如昨日死,此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从今往后,世间再无蚌云瑶,只有宁云心。”
林子宁懒得和她怄气,淡淡地说道:“你先休息,我去收拾收拾,三个月不通风,还是得好好收拾一下才能住人。”
宁云心在斗湖之中,不是家里的小姐,就是斗福宫里的夫人,可以说是双手不沾阳春水,自然不会有帮林子宁收拾屋子的念头。
听林子宁说要去收拾屋子,宁云心就说道:“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倒是个会过日子的,你去忙吧,我自己待着就行。等你收拾好了,我们再去吃饭吧。”
宁云心的话,让林子宁觉得有些好笑,她这是还把自己当成夫人小姐呢。不过林子宁带是有些度量的,倒没有为这事着急。
三个月没有开窗通风,屋子的气味自然是不好闻的,再加上暴雨时下时停,断断续续下了将近一个月,收拾屋子还得费些功夫。
不过林子宁如今已非是凡人,用不着打水洗布抹桌扫地浆洗衣被,只需使出几个清洁术就可以了。
半个时辰不到,林子宁就将屋子收拾好了,并在东厢房给宁云心收拾出来一间屋子。
这时,倾盆大雨终于停了,趁着大雨停歇,林子宁带着宁云心出去买了几套成衣,晚饭也顺便在外面吃了。
回来的时候,皓月当空,繁星簇拥,宁云心忍不住好奇,问林子宁道:“林子宁,你之后可是有什么安排?”
林子宁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怎么?我要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宁云心道:“我怎敢要你林大少爷向我汇报,只是好奇你拒绝刘东家之后有什么想法罢了。”
林子宁看了看天上的明月繁星,回道:“我要去找一个人。你看,今天的月亮亮得很啊,东海大潮应该都退了吧。”
今天是宁云心真正离开斗湖的第一天,从此以后,她的身份就是一个没有跟脚,无家可归的宁云心了。
顺着林子宁的手势,宁云心也抬起头看着星月交辉的天空,忍不住赞叹道:“真好看,我还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夜空!”
说完这话,宁云心又把头低下来,轻声道:“小时候,我娘也会带着我去湖边,看着夜色,那时候可快活了。”
话到此处,宁云心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不再说话,只是眼泪止不住地流。
说道母亲,林子宁也是有些伤感,他没有安慰正在流泪哭泣的宁云心,也是暗自伤感。二人回到大元坊,刚进院子里,就听到黄恕在外面叫门:“林公子在吗?我是黄恕,我家公子想请林公子过府一叙。”
今日上午交谈时,林子宁得知费伯铭等人在大元坊租了一个院子,倒是和自己的院子离得不远,便也说了自己的住处。想不到今日夜里,费伯铭就要找自己谈话,不知道他找自己要说什么。
林子宁让宁云心先进屋休息,自己则出门去找费伯铭。
说起来孤男寡女待在一个院子里确实有些不大合适,但是宁云心独自一人跑出来,身无分文,林子宁一时间也不好把人家往外面赶。
林子宁想着,反正自己在镇海县也待不了多久,等自己走时,正好把这个院子送给宁云心,也算是好人做到底吧。若是宁云心机缘好,或许都用不着林子宁给她留什么东西。
林子宁跟着黄恕在门口左拐走了一百来步,有向右拐,过了两个巷口,就到费伯铭一行人住的院子。
到了院门前,黄恕让林子宁稍待,自己则上前喊门:“老徐,老徐,我把林公子请过来了,你快过来开一下门。”
虽说大家都是修道之人,一道木门也起不到什么遮挡阻拦的作用,但毕竟是在凡人聚居之地,大家没有修道之前也是如此过日子,养成了习惯,没有说大门不开翻墙进去的。
黄恕这么一喊,里面徐巨立马就回应了:“来了来了,马上就开门。”
林子宁一进院子,就看到费伯铭和法明和尚二人立在正堂门前的石阶上。
看到林子宁,费伯铭立刻说道:“这么晚还要请林公子过来,真是抱歉,还请林公子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