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床头,倒映在她的脸上。
阿芬从梦中醒转。
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蜷缩在床上微微出神。
刚才那个梦,好绝望,好真实,真实到就像是自己的未来一般。
阿芬在梦里看到她的尸体就躺在暗红色的沙发上,任由老鼠啃食。
直到现在仿佛都还心有余悸,半晌才缓过神来。
低头查看,身上的束缚不知何时已经被取下,想来应该是他给解开的。
手腕和脚腕处传来一阵阵刺痛,上面缠绕着几圈纱布。
那是昨晚被扎带捆住的位置。
脑海里开始浮现出昨晚的场景,那深入骨髓的渴求,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发了疯似的剧烈挣扎,不停哀求着于白给自己来一针。
不知癫狂了多久,她只记得那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直到精疲力尽才沉沉睡去。
幸好。她挺过去了。
于白正在客厅摆弄着早饭。
余光瞥见床上斜撑着坐起的阿芬,出言道:“醒了就过来吃饭吧。”
阿芬还有些恍惚,他的表情和以往一样,随和自然,谈不上有多热情也说不上冷淡。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要不是身上的痕迹可以佐证她的记忆,阿芬都怀疑昨晚的一切是否是自己毒瘾发作时的臆想。
阿芬拖着虚弱的步伐走向客厅。
餐桌上摆放着三份肉粥,还有一些可口小菜,是于白一大早跑去早食店买的。
见阿芬走的颇有些费力,他也没上前帮忙,“晶晶,吃饭了。”于白冲着洗手间叫了一声。
“哒哒哒。”
小女孩踩着于白给她新买的拖鞋,欢快的跑了出来。
拖鞋上有只可爱的兔子耳朵,是于白叔叔给她买的,晶晶很喜欢。
“别动。”于白半路拦住了她,晶晶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于白蹲下身,捧起晶晶的小脸,用手把她嘴边的白沫擦去。
这小丫头,刷完牙也不擦擦嘴。
餐桌上很是安静,只有偶尔夹菜发出的声音。
阿芬有些忐忑,犹豫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我找了所学校。”
于白静静地看着她,半天没有下文,“然后呢?”
“我听六婶她们说学校一般不收插班生,这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怕...”阿芬说着停顿了一下,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所以想问问你学校有没有什么熟人。”
在阿芬看来,于白并不是个普通人,最起码和她们这些人不一样。
他的言谈,他的举止,他的气质,不管是哪方面,都和深水埗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是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就像是出门远游的旅客,中途迷路导致误入这里一样。
于白迟早是会离开这里的,阿芬很清楚,有种盲目的自信。
只希望在他离开前,再帮帮自己的孩子。
就像昨晚他说的,这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最后一次机会,要抓住了。
于白思索了一下,上午也没啥事,便应了下来“一会去看看情况吧。”
“叔叔,我也可以去上学吗?”本来一直都在埋头干饭的晶晶突然问道。
于白笑着,“每个小朋友,都可以上学呀。”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乖,吃完饭叔叔就带你去上学。”
对于晶晶来说,上学是难能可贵的,甚至可以说成是她的梦想。
她想去上学。
而于白只知道,上学是每个孩子都享有的权利,晶晶也不能例外。
......
吃完饭,两大一小便来到了阿芬所说的学校。
环境跟于白想象中有所出入,并不算太好。
刚才路过操场的时候看见一群小孩围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于白就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
一张乒乓球桌出现在人群中间,一群人就排着队,瞪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
等待着有一方输了,好换自己上场。
说是乒乓球桌,其实也不过是一整块的石板,下面垒了个平台,石板就放在上面,中间用一排红砖格挡起来,
由此可见,这所学校也是很有“历史”气息。
“噔噔。”阿芬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屋内应道。
推开屋门,办公桌后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头抬头看来,“你们是?”
“王校长,您好,我叫阿芬,这是我女儿,想来贵校办理入学。”说着阿芬拉了拉躲在身后的晶晶,示意她出来。
晶晶有些紧张,还是按照妈妈在路上的嘱咐,走了出来,说道:“校长爷爷好,我叫晶晶,今年五岁了。”
王校长摘下了眼镜,笑呵呵的说道:“小朋友你也好。”显得很是慈祥。
和晶晶打完招呼,王校长沉吟了一会对阿芬说道:“原则上来说有学生愿意入学我们肯定是很欢迎的,也希望孩子们都能有好的学习环境。”
阿芬的社会经验也不少,她没有因为这些话就喜出望外,她知道,后面的才是最重要的。
果不其然,就听王校长继续说道:“但是,很抱歉的是,我们今年的招生已经严重超标了,确实无力再接收新生,也许你可以去其它学校问问。”
阿芬有些不知所措,着急忙慌的说道:“王校长,能不能请您通融通融,孩子确实到了该入学的年纪,深水埗附近也只有这一所学校...”
“很抱歉,确实没办法,现在每个班的老师工作压力都很大,一个人带几十个学生,况且现在都已经开学一个月了,就算是你的小孩进来了,也跟不上进度,还是等明年吧。”
王校长的话说的有理有据,滴水不漏,找不出毛病。
况且人家说的也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阿芬没了言语。
晶晶听见不能留下上学,也没有哭闹,只是下意识的拉住了于白的大手,头深深的低下,看着地板。
于白无奈的笑了笑,对阿芬说道:“你先带孩子出去吧,我跟王校长再了解了解情况。”
阿芬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带着晶晶走出办公室,关上了门。
王校长看着眼前年纪不大的男子,很帅气,不过应该不是小孩的父亲。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