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宁因心上人有感而发变得小心翼翼的时候,隔一间屋里的孙瑶和老朱也在谈论他俩。
“早听大魏说这个张宁在追求朱莉,我本来还以为就是众人八卦的说笑呢,没想到是真的。
这下坐实了,这小妮子算是被我抓到个不大不小的把柄。”孙瑶笑嘻嘻地说,她只有和老朱相处时才会这么放松和开心。
“可是,我看她很紧张呢。”老朱提示道。
“嗯,应该是。被老板撞见自然要吓一跳的。另外,”
孙瑶想想说:“赵唐那事才过去不久,我猜她应该也有些忐忑吧?照规矩她是项目成员,那就不能和甲方有工作以外的其它关系。”
她忽然抬起头:“哦,所以她刚才介绍时说是客户!我当时还以为仅仅是出于不好意思的托词呢。”
“嗯,和客户吃个饭维系下关系,这个是不触及纪律的。”
老朱点头笑道:“这丫头反应倒是挺快!”说完他抬眼看了下对面,慢悠悠地说:“严格来讲,咱俩是不是也有那么点儿……违反纪律呵?”
“噗!”孙瑶刚进嘴的汤差点喷了,用手指着朱总乱晃。朱总急忙过去抚她后背,半天才缓过劲来。
“你这人真是!”孙瑶嗔怪地白他一眼,却又没法反驳。
“你别怪我呵,是这条制度有问题。”
老朱笑呵呵坐回座位,说:“你看,你们这行不是钱俩客户就能吃饱的,而是需要签很多客户才行。那岂不是对猎头们限制太大了些?
人家要不被迫分手,要不就只好辞职。不大人性啊!再说,员工怎么知道哪家是客户哪家不是?
如果自己部门的可能还有了解,可以避开风险。其它部门的客户怎么避险呢?”
“你这是为自己,还是为老周鸣不平?”孙瑶已经听说了周大庆的事。
“都有。”老朱想想说:“以前没觉得,现在想想,这条款能约束些什么,或者能给公司带来多大利益?很难说!
它实际上就是对员工的有罪假定,并因此约束所有人的行为。但真能避免发生问题吗,或者可以减少多少损失?
我没看到。我看到的就是引起的内部动荡和矛盾,利用对方失误发动的排挤和打击。
为什么没人讨论下,在保障公司业务不受影响、团队保持和谐的情况下,如何保障恋爱的自由和安全呢?”老朱问。
孙瑶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如果因此发生灰色交易、利益输送,或者影响运营、关系员工人身安全、隐私安全,那有关社交关系可能是有害的。
但这都有其它相关条款的解释和罚则。
比如利益输送如何定义、确定,发生之后如何划分损害等级,各级赋予何种处分是有规矩的,按规则办理即可。可不能说这是恋爱造成的问题。”
“恋爱只是社交形式,不是违规的形式。不能设定恋爱就必然违规这种假设。”
老朱同意。“如果从这个角度看来,‘禁止与客户公司员工发生业务之外关系’这个条款,不但描述得过于模糊,对象不清晰,而且也存在信息屏蔽背后的不公平,以及对个人隐私、公民权利的干涉嫌疑。”
“是的。”孙瑶想想,点头道:“找个机会我和经管会各位商议下。如果这条的确不合理,那我们为什么还奉若神明给所有人找不自在呢?
就算现行规则是托尼订的,如果不合理也必须改过来!”
老板们就是这样,时刻以公司、业务为重,每分每秒都想的是自己的运营、收入、产品和团队。
拍着手挣钱的不是没有,要么他管理的手段独特,要么他很快就没法拍手了。在很多人眼里老板吃香喝辣,去高档餐厅、坐头等舱。
殊不知这些都是保障他们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上的物质条件,而不是生活本质。
只有这样才能使他们放下对家庭、子女、自我的愿念,心无旁骛地执着于工作中去。老板多数都是“工作狂”,这是真的!
中秋,也是聚会的好时节。北方的秋日天高云淡,冷热适中,花果繁盛,人们乐于外出串亲访友。
白雁被一位同班男生拉进了“同城校友群”,大家相约节前用募集的会费找个地方聚聚。白雁本不想参加,但是她确实需要人脉。
虽然从西部来这边发展的人不算太多,但群里也聚集了百来人,好歹能认识几个校友,说不定里面有意外收获?
于是她去参加。选了身绿色蕾丝面料的无袖裙,很纤巧的褐色软皮鞋,白雁很好地突出了自己的身材,某种程度上抵消了肤色的因素。
她一入场就引起了大家的注目。很多不相识的男生低声询问:“那女生是哪届的,叫什么名字?”
“听说你离这边比较远,我还担心你找不到呢。”拉他进群的男生叫李德志,和她同届不同系。
他走过来笑着说:“今天来的人不少,有咱们同届的,也有个别几个稍大些。
做为组织者之一,我可以效劳帮你介绍些朋友,慢慢说说话就都熟悉了。”
“多谢。”白雁微笑道:“可能工作上的缘故,我现在和同龄人打交道少,倒是常和年长的人往来。”
“哦?我忘了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猎头。”
李德志惊讶地看她一眼:“真的?”
“为什么这么惊奇?”白雁问。
“我以为……。”
“以为猎头都是年龄大的人干的活儿?”白雁主动接上去。
李德志点头。“我实习是在家很有名的猎头公司。现在出来独立做,注册了自己的公司。”
“哇,那你岂不是老板?”李德志夸张地睁大眼睛。
“就我一个人而已,自己做自己的老板呀。”白雁笑了。
“那……这样,我带你去那边。”李德志在前面引路:“那几位都是年长的校友,好像有人做得还比较高呢,也许对你有帮助。”
白雁谢过他,跟在后面过去,注意到那几个人确实都显得更成熟,其中年龄最大的估计有三十几岁了。
人以类聚嘛,他们大约和小娃娃也没啥共同语言。于是就凑成一堆,摆出副“我是前辈”的架势来。
李德志把白雁介绍给他们,同时说明了她的职业,这几位本来摆着副“无所谓”脸谱的立即热情起来,争着要加白雁的微信。
一时都想和白雁说话,问她最近有没有好机会、对目前的就业市场怎么看等等。慢慢地让白雁有点应接不暇了。
这时从不远处站起来一个瘦高的眼镜青年,分开众人进来说:“白小姐,李德志让我来找你,说有点事情想商量。”
说完对那几位道歉:“不好意思啊,借用白小姐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说完拉着她胳膊走出圈子,直到楼下楼梯后面才站住脚。
笑着对白雁说:“不好意思白小姐,我看你有点支应不过来了,所以擅自做主拉你出来。”
白雁这才明白根本没有什么“李德志有请”这种事,不禁好笑:“你有功啊,我该谢谢的,哪会怪你呢?你也认识李德志?”
“他是群管理员么。不过我也是到这里才认识本人的。”眼镜老实回答。
“那,咱们也认识认识?”白雁觉得这人挺有点意思。
“我知道你名字,也听见了你是做猎头的。”对方笑笑伸出手来:“我叫王结,英灿高科的联合创始人。”
白雁的心头一动,他留意到自己是猎头……。握了手她微笑着迎上对方的目光:“您应该比我大不少呢。”
“我听到了,算来应该比你大十岁。”王结点点头:“你刚才说SOHO,这是个什么意思,居家办公?那你自己开公司罗?”
“注册一个小公司不难,只要能开发票、接受甲方回款即可。”
“为什么不在别的猎头公司里任职或者挂靠呢?”
“为了利益最大化呀!”白雁将鬓角的丝发掠向耳后。
“SOHO的话我自己开拓客户、自己做单,成单之后又用不着给别人交费用完全是自己的收入,清清爽爽。不过前提是要有自己的客户和人脉关系。”
“这么说你有很多人脉了?我看你年龄不大,是怎么做到的?”王结奇怪地问。
“我以前有个师姐,她教我用社交平台拓展和管理人脉。后来又认识了些朋友,他们帮忙介绍了不少人给我。”
“哦!”王结佩服地竖起大拇指:“你比我厉害!”
“怎么讲?”
“你这么年轻就独立了,我从想创业到付诸实现花了五年时间。”
白雁抿嘴一笑:“那不同的。你们是做管理,我只是咨询而已。你们做的事情比我复杂而且有技术含量多了。对啦,我还没问,贵司主要做什么业务呢?”
王结听她夸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回答说:“我们公司是做软件服务,产品主要是用于测绘、考古、地质勘探,也可以用于军工。
就是用遥感取得地面的海拔和等高线数据,然后通过软件处理方式模拟还原成实际地貌环境……。”
他看看白雁:“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枯燥啊?”
“没有,我懂了。”白雁摇头:“如果刚出校门那会儿你说了我可能是不懂,不过这猎头做下来好像很多东西都没那样难啦。
我师傅以前教我‘不耻下问’。我自己独立之后才明白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做猎头不学东西永远成不了顾问,只能给别让人打下手。这点真是不假的。”她说着忽然有些伤感地叹口气。
“你很想你师傅?”王结注意到她神色变化。
“我执意要出来,还闹了场脾气。回头想想是有些对不起她。”白雁说。
“理解。”王结点头:“你一个人的话不仅要学习,而且还得自己找客户、找人才,什么都得亲力而为。我也是创业之后才明白的。”
他见白雁低头笑了,忽然说:“我想找个司机你能帮忙吗?”
“嗯?”白雁看他:“只是个司机?”
“是这样,我们员工经常需要到甲方单位跑。有些甲方是国家机关、部队,如果他们在车上议论交谈项目用出租车就很不妥。
所以我们一直想找个合适的司机,嘴上比较严,能遵守保密条例的那种人。”
“懂了。”白雁心里一转就已经有了方向。她本来想说这个职位用不着猎头,但又觉得王结人不错,捎带手帮个忙也行。
“你们自己没有人力吗?”她问。
“她找来的司机都是社会人,我们不明底细,哪敢轻易使用?”
“嗯,我觉得找部队下来的,警卫或司机可能比较适合你们需要。不过我估计她不明白也没这个渠道。”
白雁仰起脸:“我帮你试试,给我一周时间。”
王结注意地看她一会儿:“如果你真能帮我这个忙,我和你签个合同,让你做英灿的供应商如何?”
“你能做主?”白雁笑着问。
“联合创始人嘛,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好!冲你这句话我帮你。不过这种司机价格可能不便宜哦。”
“薪酬不是问题,如果他能兼团队保镖的话更不是问题。不过,你不问问自己的报酬吗?”
白雁摇头:“我不在乎这单,三千、五千的你看着给就行。我在意的是以后猎头费用,那可是成单了不能赖账的哟!”
“坑谁我也不能坑校友啊,不然以后这聚会我还敢露头吗?”王结笑着说。
白雁也笑了。她很满意今天没白来,至少有王结这个收获,而且从他这里以后应该还有更多的资源值得挖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