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小时，手术室外的灯还亮着。
手术台前，身穿蓝色无菌手术服的江翊有条不紊地进行心脏移植手术，身侧站着的三两个实习医生凝神贯注地看着他的操作，目不转睛。
“止血钳。”
“镊子。”
“纱布。”
“……”
根据他的指令，女护士依次递上他所需的用具。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江翊扫了眼仪器上患者逐渐稳定下来的生命体征，漂亮地完成了手术的收尾工作。
手术很成功。
手术里的医护人员都松了口气。
等从手术室里出来，东边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江翊换好衣服回到办公室，周燃和苏萌紧随其后也跟了进来。
周燃屁股还没沾上凳子，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八卦：“琪琪上手术台前跟我说，她看到江翊爸爸跟一个漂亮阿姨在讲话，问我那个漂亮阿姨是不是她妈妈。江翊，说说呗，琪琪说的那个漂亮阿姨是谁啊？”
“漂亮阿姨？不会是我们之前在电梯上碰到的那个人吧。”苏萌想起了在电梯上碰到的女孩。
周燃转着椅子看向苏萌：“苏萌妹妹，你也见过了？诶，那人长得什么样？好不好看？腰细不细？腿长不长？眼睛大不大？”
苏萌回忆了一下：“高马尾。白皮肤。大眼睛。腰细腿长。长得特别好看……哦，对了，那人长得跟江翊哥手机屏保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
周燃意味深长地“哇哦”了一声。
感觉有瓜可挖，苏萌眨着灵动的大眼睛问道：“燃哥，你从高中开始就跟江翊哥混在一起，你肯定知道那个人是谁？跟我说说呗。”
周燃：“嗐，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就，你哥大学时候谈的那个初恋小女友阮茶茶。”
“阮茶茶？”
苏萌大脑飞速运转，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她突然想到前段时间江翊好像跟一个游戏女主播一起上过热搜，那个女主播的游戏ID好像就叫什么茶茶来着。
她当时还点开过那个视频，不得不说阮茶茶是真的惨，在直播里造谣说前男友去世也就算了，居然还被抓了个正着。
苏萌还来得及提这一茬，周燃先她一步说了：“我记得阮茶茶之前还天天在直播间说你死了来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江翊，你俩当初到底为什么分手？”
话落，屋内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正瘫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的江翊身上。
俗话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如果这句话能成真的话，那么第一个被雷劈死的，绝对是江翊这个老狗笔！
屋里三人，除了江翊是自发学医的以外，其余两人都是被忽悠着上了贼船。
什么学医长命百岁，学医万人敬仰，学医流芳百世……都特么是放屁！
周燃每天照镜子，看着自己因为加班熬点，日渐后移的发际线，都会忍不住在心里咒骂江翊上千遍。
但反观江翊这个老狗笔自己呢？
不仅不秃头不掉发，反而一天比一天容光焕发，尤其是握着手术刀在手术台上运筹帷幄的样子，这要是拍成纪录片发到网上，绝壁能迷倒一票的妹子。
记忆中，江翊一直都是温柔且强大的。
但事实证明，再狗的老狗笔都有颓的那天。
他唯一一次见到江翊脆弱的样子，是在他刚刚跟阮茶茶分手的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江翊还真的挺不像样子的。
现在想想都令人心有余悸。
周燃抄起一包抽纸朝江翊砸过去：“喂！江翊！跟你说话呢，别自闭，当年你跟阮茶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怎么第二天就分了？”
苏萌同样好奇这个问题，眼巴巴地等待江翊的答案。
周燃的抽纸砸偏了，不仅没砸到江翊，还砸倒了江翊办公桌上摆放的一盆半死不活的多肉。
“啪——”
花盆和泥土摔了一地。
原本有半条命的多肉，经此一劫，彻底没命了。
周燃看了眼地上的多肉碎渣，又看了眼江翊，他滴溜转动着眼睛，冷汗“唰唰”地往下滑。
要死！
这是五年前阮茶茶送给江翊的生日礼物。
江翊一直都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就算两人分手，也一直没舍得丢，出国进修的这几年也一直带在身边。
不知道是国外的水土不服还是怎么，自从出国后，这株多肉就一直蔫蔫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彻底腐败。
“那个，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周燃挠着头皮，生硬地解释。
那么大的动静，江翊确实没办法再装聋做哑了。
他幽幽地睁开眼睛，不咸不淡地瞥了周燃一眼：“你觉得呢？”
周燃：“那……要不我赔你一盆？”
江翊离开座椅站了起来，周燃下意识往后连退十步跑到门口，扒着门说：“你冷静！杀人犯法！”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江翊只是简单地起来把碎片和泥土拢在了一起，找了个袋子重新装好，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
屋里的氛围有些凝固。
谁也不知道，江翊到底有没有生气。
周燃不敢再招惹他，冲苏萌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上。
苏萌犹豫着上前走了一步：“表哥……”
“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叫我表哥。”
江翊打断她，拿着收拾好的碎片走到垃圾桶想要扔掉，犹豫几秒后，随手丢到办公桌上，然后扭头对苏萌说，“对你的影响不好。”
“哦……”苏萌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周燃忍不住说：“江翊，讲真的，不管你跟阮茶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之前毕竟真心相爱过，分手了，好聚好散，赶尽杀绝真没必要，除非……”
江翊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周燃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除非你还对她旧情未了，想要跟她重归于好，可不管你是想好，还是别的，阮茶茶那破性格……你还是别把人逼太紧了，不然难受的还是你自各个儿。”
江翊没说话，带着多肉的碎片走出了办公室。
作为一起长大的兄弟，周燃话里的意思，他懂。
可……
阮茶茶那别扭又强势的性格。
就连他帮她上个药这种小事，都那么抵触。
又怎么会愿意让他看到她的狼狈呢？
接受他的帮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