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问:“我之前看到的傻哥哥真的是你吗?还是根本就不是,我无法相信这一切!你还记得十一年前那个专注看你弹钢琴的我吗?”
陈飞鸣眼睛里泪光闪闪:“怎么可能不忘记?那个漂亮得如同天使般的小女孩,呆萌地看着我,永生难忘。那个跟在黄包车后面叫着“鸣鸣哥哥”深情的你,永远定格在我记忆里。”
一时间,依依激动地哭泣,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你看到的那个傻哥哥,就是我……”,陈飞鸣说,“但是我当时无法与你相认,因为我太脏了,全身全脸被烧伤,而且又不能说话。而且当时我的情况很危险,我随时都可能被害。我只有装傻。我的傻哥哥,他已经在火灾中死去了,为了活下去,为了再见到你,我必须他们面前装傻,所以我不肯洗澡,任凭蚊虫叮咬我的全身。当时被关在钱公馆我唯一想法就是必须逃出去,想法治好自己的伤,恢复自己的容貌。”
陈飞鸣又娓娓道来被王老六救了以后,他在上山采菜同时,又尝试采集不同的药材敷在自己身上治疗自己的烧伤好几次还差点从悬崖上摔下去,但是都没作用。直到有一天他半路遇到一位红衣女子,交给他一瓶药,说用了以后可以让全身皮肤慢慢恢复如初。
他看到红衣女子诡异的眼睛,不敢尝试。红衣女子看出他的疑惑,就说:“如果你想与依依相认,你必须喝了解药,不然你永生这样,如何与她相认?就算相认,你也会觉得自卑。”
当听到依依的名字,陈飞鸣拿起药一饮而尽,喝下去后,全身像火一样燃烧,痛得他满地打滚,奇怪的是,身上烧伤的疤一块块掉落了,瞬间长出了鲜嫩的新皮肤。他在痛楚中摸摸自己的脸,赶紧跑到小溪边,对着溪水一看,居然恢复了明月般的容貌。
“依依,我可以承认我是鸣鸣了!”他激动得对天大哭。 为了不引起周围邻居的质疑,他依然每天戴着面纱。他开始在人海里寻找依依,直到在报纸上看到依依的消息,他快疯了一样,好在依依终于出来了,而且终于发现了她。
依依听着陈飞鸣一字一句的诉说,她百感交集,红衣女子的药?是红衣女子在暗中帮她完成了执念。因为这样她才可以更无牵无挂回到那个时空,不带任何遗憾。她深深在心中感激红衣女子。然而红衣女子那血红的眼睛又瞬间浮现在她眼前,对她说:“你不用谢我,我是你身体意识的一部分,是你的执着救了他。”惊愕之间,红衣女子不见了。
她默默望着眼前这个思念十一年的鸣鸣哥哥,泪如雨下。
陈飞鸣张开手臂,依依冲入他怀里,二人抱头痛哭。
她摸着他的脸,还是小时候的五官和皮肤,一点没变。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哪怕穿着王老六的粗布衣服。她想起她第一次进钱公馆那个疯疯癫癫的傻哥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觉得陈老师把你认出来了吗?”依依想起冷若冰霜的陈冰凝,不寒而栗。
陈飞鸣说:“肯定认出来了,她的自尊心和骄傲不肯让她承认我这样一个残缺不全,面目全非,丑陋不堪的儿子,所以她和大姨给所有人都说我是大姨的傻儿子,我只有将计就计,配合她在钱雪峰面前演戏。她们都讨厌我,嫌弃我,打我,骂我,因为我脏,让钱公馆丢脸了。她甚至不停让医生给我喂食让精神意识变差的药,生怕我在钱雪峰面前露馅。我每次都是装着吃下了那些药,等她们走了又抠喉咙呕吐出来。”陈飞鸣说着,眼里闪烁着愤怒和仇恨。
“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依依感觉似乎跌入冰窖。
陈飞鸣冷冷说:“她可以把我放乡下大姨家,利用父亲给我的一笔不菲的抚养费,自己去出国。从那个时候,我就告别了钢琴……”
依依问:“可是我不解的是,我在钱公馆听到几次你弹的《月光》,然后我顺着琴声追到小木屋,可是什么也没看到,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好疑惑。鸣鸣哥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陈飞鸣摇摇头:“我没听到过啊。”
依依想了想,定住了,她终于相信那是因为太思念鸣鸣哥哥造成的幻听了。原来,那是她的执念在提醒她,鸣鸣哥哥依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才会这样一直寻找,包括那只蓝色的蝴蝶,也是她精神意识化为的蝶。她终于明白她做的那些梦都是真实的。
陈飞鸣恳切地说:“依依,你不要去远方了,留下来吧,我们好好地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依依沉思不语,理智让她清醒,她推开陈飞鸣,说:“对不起,我必须要走,鸣鸣哥哥。很感谢你的挽留,只是我必须要走,不然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如果还有缘分,我们还会再见的,哪怕是在隔着时空的梦里。”
陈飞鸣失望地说:“是因为我现在只是布衣的儿子,不能再弹钢琴,所以留不住你吗?” 依依刚想辩解,可是,转念一想,与其让鸣鸣哥哥带着深深眷念痛苦一生,不如让他在愤怒里地遗忘了她。她装着无情地说:“我们都相互找过对方了,我也完成自己的执念了,我有很远的梦想,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我不能不走。不要再思念我,鸣鸣哥哥,让我们把对方都忘记了吧,那只是童年的一个荒谬的玩笑。”
“玩笑?”陈飞鸣痛苦地质问,“这个玩笑开了十一年,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依依依然装着很坚定:“不过分,小孩子过家家会很过分吗?鸣鸣哥哥,我没有你想的那样执着,我只是在怀念那个坐在钢琴边的王子,能再见到一眼而已,并没有想得太多太多。是你多想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