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绿袍青年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赵怀能说出这么放肆的话!
“有辱斯文!简直不配为我大梁学子!”
“我本来就不是学子。”赵怀撇了撇嘴。
众人一愣。
“你!这种人怎配与我等文人志士相提并论?他有什么资格参加白袍将军的纪念诗会?”
“我道他为什么说秦兄诗不好,原来他根本就不懂诗啊!哈哈哈!”
“白袍将军的纪念诗会,那是肃穆之地,你一个富家少爷带侍女来,简直有辱将军神威!”
“这小侍女居然连秦兄的名字都没听过,我看跟你这主人一样,都是井底之蛙吧?”
面对众人的口诛笔伐,言辞激烈。
柔儿羞得满脸通红,她忍不住拉紧赵怀的衣角道:“少爷,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走?为什么要走?”赵怀淡淡开口。
“你们这群人,诗写得差就算了,但写的差还互吹,那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你们真的懂诗吗?状元?进士?”
“在我看来就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小丑!还什么将军血,状元郎就这水平?也好意思自称大梁学子?”
赵怀满脸的不屑,说得一众人面红耳赤。
尤其是秦时明,虽然愤怒,却仍满脸尴尬。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诗的水平,与一些大才相比根本上不得台面。
可就算如此,也不是赵怀这一介莽夫能评头论足的!
“阁下一而再羞辱我等,莫不是你有更好的诗词歌颂白袍将军?”秦时明咬牙道。
“哟?我这还真有一首,就怕你们听后羞愧的无地自容!”赵怀摇了摇头,一副叹息的模样。
“装神弄鬼,我看你根本就拿不出来上好的诗词,才这番诋毁秦兄!”
“没错,你这等人只会逞口舌之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激烈的环境直把四周的学子招引过来,将这一片堵了个水泄不通!
“真是大放厥词,居然敢说当朝状元郎的诗词不好!”
“呵呵,侮辱状元郎,那我等成什么了?”
眼见四周越来越多的学子围观,赵怀不由皱紧眉头。
实在不是他想招惹是非啊!他不过是评论了一首诗而已,便被这些学子处处紧逼,甚至到了攻击人身的地步,真是岂有此理!
“很好,这就是大梁学子,今天我是见识到了!”
“也罢,今日便让你们开开眼,什么才叫好诗!”赵怀淡笑道。
秦时明皱眉看着赵怀,莫非这一身华丽衣衫的青年真会作诗?
“笔墨。”秦时明招了招手,顿时有人送来笔墨,以及一个红灯笼。
赵怀瞥了那灯笼一眼,道:“柔儿,你替我写。”
“啊?少爷……”柔儿一惊,刚想说什么,却看到赵怀自信的眼神,顿时不再出声。
四周逐渐噤声,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能写出什么样的句子,竟然敢嘲讽状元郎的诗句。
而赵怀,也在心中琢磨自己毕生所学的诗词。
忽然,一首诗词冒出心头。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赵怀声音平静的念道。
闻声,柔儿立刻提笔,在红灯笼上写下了这句诗。
四周学子见状,纷纷议论起来。
“这也不怎么样啊?我也能写出来!”
“哗众取宠,搞了这么半天,就这么两句诗!”
“别说话!”忽然,秦时明的喝声传出。
众人立刻住声,皆是诧异的看着秦时明。
状元郎这是怎么了?
只见秦时明眼神郑重,当赵怀念出这两句诗的时候,他只感觉一种扑面而来的悲怆气息!
那种无奈,就如同北荒军破城掳掠时一般!
他在暗示大梁王朝遭遇的耻辱!
赵怀并未理会四周,他继续念道: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当这两句出声时,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秦时明更是呢喃着重复了一遍。
如果说之前前两句还很普通的话,那这一句便完全将这首诗的提高到了另外一种层次!
至少,他秦时明绝对写不出这种句子,这首诗已经完全可以与大家之作媲美!
前两句表达的,是大梁王朝被侵略的耻辱,那这两句所彰显的,便是那精忠报国,至死不渝的信念!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
如果少年时不努力,征伐北荒,那到苍老之时便只能空留悲伤啊!
究竟多么渴望洗刷大梁耻辱的人,才能写出这种句子?
而就在这时,赵怀的声音陡然激烈高昂起来!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赵怀一鼓作气念出了剩余半阙词,众人只感觉一股气冲云霄的豪放扑面而来!
这是何等的气魄!
此刻众人早已收起了先前的讽刺之心,他们看向赵怀的眼神只有敬畏和尊重!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这是何等的雄心壮志,才能写出这种诗句?
恍惚间,他们仿佛真的见到那驰骋沙场的白袍将军,一鼓作气冲破北荒都城,为大梁一雪前耻!
这般峥嵘的诗词,以至于柔儿提笔落字的手都颤抖了一下。
她震惊的看着赵怀,这真的是她印象中那位纨绔少爷吗?
这是所有人口中那个一事无成,毫无志气的废物吗?
能写出这种诗词,少爷的心,比天还高!
直至柔儿认真凝重的将全篇满江红写完,众人依旧沉浸在那份雄伟的英雄气概当中!
直至赵怀起身,众人方才回过神来。
秦时明眼里的怀疑和骄傲已经完全消失,他激动的看着赵怀,想开口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赵怀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四周那些面露羞愧的书生,不由笑了笑。
“先前你们讽刺我是富家少爷,甚至对我的侍女出言不逊,而今我再送你们一句诗,且听好了。”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言罢,赵怀戏谑的看向那些自诩文人志士的学子,只见他们满脸的窘迫与羞愧。
纵观整个大梁现在的局势,赵怀说得可不就是真的吗?
即便科考中榜,上面也根本不会重用,可不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吗?
见到这一幕,赵怀才心满意足的带着柔儿离去。
可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秦时明更是呆在原地,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诗的含义。
赵怀这一句诗,不但尽数反驳了他们先前的嘲讽,还道尽了现如今朝廷的局势!
这绝对是一位大家啊!
哪怕是当世大儒,又有几人有他这种开阔的视野与绝世的才华?
想起他之前还在这种高人面前班门弄斧,他就感觉一阵羞耻!
以至于,他没有脸面去追赵怀!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咦,是秦状元,你怎么在这里?”一道动听的女声传出。
众人让开一条道路,赫然是容颜绝色的李淑月。
对于这位名震上京的才女,大多数人都是认识,很识趣的让开了道路。
“是叶小姐!”秦时明见是李淑月,连忙打了个招呼。
这位可不单单是才女,还是李侍郎的千金呢!
“想必你也是来纪念白袍将军的吧,早便听闻状元郎精通诗赋,不知可否有佳作出世?”
“以状元郎的作诗水准,应当要成为这次诗会的诗魁了吧?”李淑月笑盈盈道。
苏红玉跟在一旁,也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秦时明,这位就是状元郎?看起来的确很有文人风度。
而那秦时明听到李淑月这话,顿时尴尬无比。
若在半个时辰前,也许他还会自傲的拿出自己呢诗篇,享受众人的追捧,可是现在……
不只是秦时明,就连四周的气氛都逐渐怪异起来。
李淑月微微一愣,这是怎么了?
“淑月,那有一个灯笼,应该就是状元郎的诗吧?”苏红玉忽然出声道。
闻言,秦时明急忙解释:“这不是我的作品,而是一位天之骄子所作!”
“天之骄子?”李淑月猛然一愣。
秦时明可是状元郎啊,数十万学子都无法与其争锋的存在!
这种人,居然会说别人是天之骄子?
一时间,李淑月对那红灯笼来了兴趣,她缓缓上前,轻声念出了那首词。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初时,李淑月还不明觉厉,直到念至那一句莫等闲!
一股浓浓的爱国之心跃然纸上,李淑月只感觉自己内心深处被唤醒了某样东西,她恨不能自己化身男儿,上马杀敌!
她继而向下看去,那冲天的杀意已然压抑的她无法喘息,太震撼了!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写出这种诗词?
这种能将食北荒兵肉,喝北荒兵血的气魄,天下几人能有?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白袍身影,激动之下,她竟忍不住脱口而出:“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