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庆凡陪学姐煲完电话粥，发现宿舍里面又变成了“客厅”，隔壁寝室的同学来串门。
苇庆凡打了个招呼，就自顾出门了，也没说去干嘛，这让王京和李玉琛都又暗暗调整了一下对他的判断，觉得这个室友比较“独”。
苇庆凡哪管得了这些，他来上学就是找员工的，又不是找朋友，如果能有合得来的，自然不介意多几个朋友，但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找”朋友上。
社交也要讲究效率。
刚下楼，他正要拿手机给黎妙语发个消息，就看到有江清淮的留言。
江清淮：“你没生气吧？”
苇庆凡：“为什么生气？”
江清淮：“我确实是有意往我暗恋你这方面去引导，因为我也找不到别人可以栽赃了，如果推说是我以前的同学，可能会让别人误会——让那几个男生误会我对他们有好感，至少推给你了，毕竟你有女朋友。”
苇庆凡：“你这逻辑也不对啊，你怕追你的男生误会，追你的男生难道已经有女朋友了？”
江清淮：“……”
江清淮：“我是为了往你身上引导才说有女朋友的。”
苇庆凡：“无所谓了，只要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就好。”
江清淮：“[呕吐]”
江清淮：“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自恋啊？”
江清淮：“你放心好了，我以后要嫁给有钱人，不坑穷人。”
苇庆凡：“为啥？”
江清淮：“其实你人挺好的，就是可惜不是有钱人，不然就算你有女朋友我都不在乎。”
江清淮：“穷怕了。”
苇庆凡：“？？？”
苇庆凡：“你爸不是当官的吗？”
江清淮：“那不代表有钱啊，工资才有多少，他又是那样的脾气。”
江清淮：“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爸是做什么的？”
苇庆凡：“我在别的地方见过他。”
江清淮：“我爸去源县的那次？”
苇庆凡：“对。”
江清淮：“他刚正不阿，他廉洁无私，他这样倔强了一辈子，整天家国天下，到头来落下什么了？”
江清淮：“我妈嫌他穷，跟有钱人跑了，他管不了。我没妈养没爸管，在学校被人欺负，他管不了。他整天管来管去，帮这个帮那个，自以为高尚无私，有什么用？”
江清淮：“反正他这脾气一辈子也改不了了，他道德高尚就够了，替我也高尚了，我用不着在高尚了，我就找有钱人，当小三都无所谓，我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越自私越好。”
江清淮：“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好人不会有好报，好男人没有好下场，好女人也不会有好下场，那不如做一个自私的坏人好了。”
江清淮：“你会不会觉得很意外啊？没想到我居然是这种人？”
苇庆凡起先都没在意，大半是当成一个玩笑，等看到江清淮后面的话，才意识到这不是玩笑。
江清淮是真这么想的，或者至少说现在是这么想的。
作为一个后世网络上对许多事情都一知半解的“键盘强者”，他很快模糊分析出来了一些链条。
江奇峰性格太过耿直，工作上不如意，江清淮的妈妈因此嫌弃他没有出息，这可能是其中一方面的缘故，然后离婚另嫁了旁人，可能比较有钱。
这不算意外，从江清淮身上就可以猜到她妈妈的颜值大概率差不了。
然后江清淮因为这件事情，对她爸爸产生了某种怨恨心理，并且随着成长一直积郁压抑在心底。
又恰好赶上了如今这个年龄……他前世这个时候看到桓温“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还奉为箴言圭臬呢！
直白一点说，这个很容易“中二”的年龄，本身就很容易产生一些比较偏激的思想。
其中或许也有对江奇峰的怨气，想要报复在自己身上，或者说用自己的变坏来对父亲进行报复。
你不是大仁大义吗？
你不是高尚无私吗？
你不是不顾小我吗？
你唯一的女儿偏偏变成了最自私最物质最拜金的人，甚至愿意给有钱人当小三！
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事情，应当也能算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了吧？
只不过，这个讽刺绝不仅仅是对江清淮，对江奇峰的。
大概有这样的念头太久了，年龄又比较小，缺乏真正的判断和认知能力，以至于江清淮认为这样思想的她自己，才是真实的她。
偏偏她在生活之中又是另一幅清纯美好的样子，压抑了太久，大概是准备到了大学，远离了父亲和熟悉的环境，就要变成她“真实的样子”了。
而自己与她算是旧识，也算是陌生人，或许还有一些自己和她撮合了老姐与杨昌宇，她有点担心自己会喜欢她的缘故。
所以就在傍晚回来的时候，莫名其妙跟自己提了那句会不会觉得她冷血。
她当时应该就想要把这番压抑很久的话说出来的，以此打碎她的美好形象，以免自己喜欢上她。
因为在她看来这注定没有结果，因为她眼里的苇庆凡很穷，不在她的择偶范围之内，如果喜欢她，只能是白白浪费精力和感情。
但她现在明明知道自己有女朋友，还是又把这些话说了出来，这或许就真的是压抑太久了，有一个发泄的档口，就忍不住想要倾诉出来。
或许也可以理解为是压抑太久的某种叛逆，她认为自己本来面目是自私的低劣的，不是看起来那样纯洁美好，偏偏大家又都这样认为，于是迫不及待要让一个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然而，如果她真的是她自己认为的那样自私卑劣，大概率就不会出现今晚找自己“坦白”的事情了，更遑论连叛逆和报复别人的方式都是作践她自己。
苇庆凡暗暗好笑，有一种帮青春期少女解决心理问题的感觉。
他打字回复道：“这没什么意外的啊，每个人都有选择未来生活的权利，有钱，有才，有颜，都是优点，就像我也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啊，这有什么？”
江清淮：“这不一样。”
苇庆凡：“本质上没有太多区别，人总要有闪光点才能吸引别人，重要的不是因为什么喜欢，而是在一起之后，没有这样的优点了还会不会在一起。”
苇庆凡：“比如我和我女朋友在一起，肯定有她长得好看的因素，但是等以后我们都老了，她不再这么漂亮了，我还是会喜欢她。”
江清淮：“不一样，我不会喜欢任何人的，我只喜欢我自己，没钱了我就再去找一个有钱的。”
苇庆凡：“你也会老的。”
江清淮：“所以我要更加慎重啊，要找一个会一直有钱的，而且不会因为我老了就不喜欢我的人。”
苇庆凡：“你也可以选择其他的路，比如自己很有钱。”
江清淮：“我没钱啊。”
苇庆凡：“可以赚钱。”
江清淮：“钱哪有那么好赚，还是找有钱人嫁了比较容易实现。”
苇庆凡：“好吧，那我祝你早点找到。”
于此同时，他想到了前世的江清淮，她这样的容色，会蹉跎到快三十了还没谈过恋爱，当时老姐和姐夫都一再强调这是真的，他就觉得很离谱，有几个漂亮女生能一直单身到快三十岁还没谈过恋爱？
现在看起来，大概真是如此，但根源不在于江奇峰，在于江清淮自己的心理问题：她想要慎重选择一个可靠的有钱人，嫁给金钱，却又做不到，因此就会在需要做出决定的时候犹豫，会找出比如“这个不合适”的借口继续往后拖，然后拖成老处女。
前世的自己显然还达不到有钱人的水准，她会答应与自己的相亲，也不知道到底是清醒了，还是妥协了……
苇庆凡暗暗嘀咕，同时又忍不住想：“还真巧了，我现在穷的只剩下钱了……等明年经济危机结束，估计手里能捏一两个亿……”
可惜，你来晚了。
上辈子倒不算晚，但谁让自己重生了呢，这辈子虽然遇见的时间不算太晚，但到现在，是真的迟了。
学姐那都快通关了，妙妙这也已经确定关系……你这边才刚开始接触，哪里还来得及？
他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又觉得好笑，人家江清淮生怕自己会喜欢她才引出这些事情，自然不可能存在上赶着跟学姐和妙妙抢自己的事情。
苇庆凡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散，江清淮也已经回复了消息：“我会的。”
苇庆凡：“给你推荐一本书看，《三体》，看完你就会明白这些情情爱爱什么的都没意义。”
江清淮：“怎么看？”
苇庆凡：“现在还没出版，刚在《科学世界》上连载完第一部，回头我借给你。”
江清淮：“好。”
苇庆凡没有再回消息，活动着身体来到北大校园，黎妙语没有让他在宿舍楼下等，反而早早跑下来，生怕他会等不及似的。
昏黄路灯照耀的校道里，她穿了条腰系束带的短袖复古白裙，看到苇庆凡之后小跑着几步过来，然后又矜持的放慢了脚步，清澈纯净的眸子望着他，像是在望着两人未来携手双宿双飞的生活，眼波盈盈望着，羞涩、欢喜、甜蜜、期待种种心情便都杂糅混合，却又一一清晰的呈现出来。
苇庆凡走过去，很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随意找了条路往前走。
“你累不累呀？”
两人之前已经一起逛过一次北大校园，但黎妙语这样被他牵着手，仍然觉得有些羞涩，不过更多的还是欢喜，也不嫌热，微微往他那边依偎着，嗓音软软甜甜的问。
苇庆凡笑道：“不累啊，也就六七里路而已。”
“这么远，你可以打车来嘛~”
黎妙语还是有些心疼，帮他扯着衣角扇了扇风，又微微仰着头道：“或者我们再买一辆车？”
“买肯定要买，但是不着急，就当锻炼身体了，体验一下校园恋爱，多好？”
苇庆凡捏捏她光洁滑嫩的脸颊，黎妙语摇摇头，把他的爪子挣开，然后又问：“你们班女孩子多不多啊？漂不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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