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朵雅起先的设想,可以利用劳尔对登本的仇恨,然后在公司内部发布追杀令,这样找到他会容易得多,而且邪神甚至可以坐享其成,轻松完成与贝利的约定。
不过,当邪神静下心来,却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方案。
因为他设想了这样一个场景,劳尔很快地找到了登本,并毫不犹豫地把他干掉,而贝利也如约放人,可是当麦拉达知道了事情真相后,会怎样呢?
“报仇!”
这个词立刻跳入邪神脑海中。
找谁报仇呢?贝利吗?还是劳尔?但那都意味着她生命的终结,因为那是毫无疑问的螳臂当车,而更让邪神放弃这个计划的还不仅仅是这个,他的潜意识里更担心的是,麦拉达会因此恨他!
不是吗?
登本的死本来就是他一手炮制的!这种情感上的落差,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面对的。
哪怕麦拉达不会找他报仇,而只是把他视作路人,不再理他,那也是他承受不了的,于是他对朵雅的方案断然否定了。
那他该怎么做呢?邪神根据麦拉达的性格,从新设计了一个计划,那就是救人还要救心。
先想办法找到登本,逼迫他去化解麦拉达心里的阴霾,然后彻底回到他身边。
这当然会非常困难,但对于邪神而言,哪有什么简单的事情呢?
为了他心爱的那个小丫头,他愿意一试。
于是当他离开露卡娜后,直接奔赴了那个他曾经与登本有一面之缘的地方,噶来市。
那是他唯一可以寻找到登本踪迹线索的地方。
当然他没有指望登本还在那里。
事实证明,登本的确已经不在那里了。
不过那里必定曾经是他的藏身之处,他的势力盘根错节,其中有人一定会知道他的行踪。
这里还是那个漆黑的停车场,邪神下了车,身体斜靠在黑乎乎的越野车上。
他的身后不远,旅馆的霓虹灯在不停的挤眼睛,一切都还是曾经的样子,而他没有打算进去。
不久,他等待的人走过来了。
相隔稍远,邪神通过他们放肆的嬉笑和不断闪烁的烟火,就已经判断出他们了。
“嗨,小子,谁让你在这里停车的?”
一个家伙举起手里的木棒,开始敲打着汽车顶盖。
还是曾经的台词,还是曾经的手段。
邪神没有说话,而是从兜里拿出一张钞票,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啊,神先生!你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啊!”
那个为首的家伙显然已经在跳跃的火光里看清了他。
他的声音变得毕恭毕敬。
“你们的头呢?我需要找他!”
“头?”
对方愣了一下,又咧嘴笑了,邪神可以看见他嘴边颤动的烟火。
“你是说奴拔吧!他早就熄火了,那是在一次运送面粉的时候,发生了械斗!这里现在由我负责!”
他语调里没有失去同伴的难过,却充满了轻浮和自得。
面粉?当然不是,他的意思是毒品。
“嗯,好吧,那就由你带我去见你们地下贸易的老大吧!我有一笔大生意和他谈!”
说着,邪神拿出一叠钞票递给那个家伙。
“你认识他吧?”
“当然,当然,不过怎么好让神先生破费呢!嘻嘻”
说着,他却点头哈腰地,立刻把钱接过去。
就这样,没多久邪神在那个小混混的带领下,见到了那个老大,这个人也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一个了。
在他们这一行,活得太久的几乎是没有的,邪神当然理解。
不过这个人也同样认识邪神,他曾经作为一名喽啰亲眼看见过邪神戏弄他们的老大的风采,那记忆太过深刻了。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不过应邪神先生的要求,他还是立即给噶来市他们的总负责人打了电话。
“……”
“是邪神先生,他说要和您谈一笔生意!”
邪神听见对方的语气随即加重。
“……”
又确认着。
“是的,是他!”
随后,电话那头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他答应了。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噶来进入一片黑暗。
汽车在路面上起伏颠簸,邪神先生只能看见汽车灯光所照射的范围内的情景。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充斥着破败而堕落的气息。
随着一座座破旧的棚屋在灯光里瞬间闪过,而且越来越稀疏,这说明他们已经渐渐远离了城市。
五十分钟后,汽车还在行驶,但道路明显越来越颠簸。
邪神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去见拉本时的路,因为那虽然也很是荒僻,但却还属于市区范围内,而这时,他们甚至已经出了郊区,进入一片荒凉的原野。
不过他没有过问,因为那些人所从事的事情,注定不可能像一家百年老店,而长期驻守。
终于汽车慢慢减速,最终停下来。
他走下车,在他还没有对周围进行简单的审视时,至少十几道光柱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了,而他则迅速成了舞台的中心。
这种完全暴露的状态让邪神很是不适,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他只是在脑海里快速地做着判断,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种接待方式的不详。
这时,那个送他来到的老大却没有了在自己地盘上的嚣张,他也颠颠地跑到了邪神的一边。
“诺力先生,诺力先生在吗?这位就是神先生!我把他送到了!哎呀,你们赶紧关闭车灯,我实在什么也看不见!”
他刚刚说到这里,一声枪响,在邪神耳边传开。
随后,那名老大没有任何征兆地身体向前“扑通”摔在地上,不动了。
而邪神借助着灯光,可以看见有黑色的东西像阴影一样,从他头部周慢慢扩散开。
邪神已经彻底意识到了这个局面的凶险,不过他还是显得很平静,因为在自己完全处于明处的情况下,他作出任何反应都于事无补,而且会随时招来灭顶之灾。
“怎么,多日不见,登本先生招待客人的方式,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了吗?”
他声音低沉而缓慢,但可以保证每一个字里携带的煞气都传进对方的耳孔。
“哼哼,邪神先生,你理解错了,我们对待朋友的方式始终如一,而今天你感受到的只是接待敌人的礼仪!而且还是刚刚开始!”
“那你们就应该立即改正,因为我是你们的朋友而非敌人!”
邪神说。
“哈哈哈哈……”
随后,对方的一连串笑声传来。
“朋友?朋友会为了自保而不惜灌醉自己的盟友,并把他们丢弃,各安天命,而独自逃生吗?”
对方的语气里透着浓厚的恨意。
邪神立刻明白了他所指的是什么,不过他此时却不能挑明,只能装糊涂。
“怎么可能?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你的声音呢!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以为你一定是搞错了!要不,你还是关闭这些车灯,让我见到你,这样也好进一步交流释疑!你说呢!”
“哼哼,我看没有必要了,因为你认不认识我不重要,只要我记得你就行了!所以我们短暂的见面,就到此结束吧!接下来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我知道邪神先生的手段,但此时你最好还是不要做任何事情得好,否则……”
“哗啦,哗啦”
那是无数拉动枪栓的声音,邪神看不见,但他能够感到阴影里至少有一百把枪口对准了他。
“好的,好的,你放心,在没有释疑的情况下,我一定会配合你们的!直到完全解除误会为止!”
邪神说。
很快有几个人从黑幕一样的位置走进舞台正中,然后很轻松地把邪神捆绑起来,那甚至于比抓住一只小鸡都要省劲。
随后,周围的灯光开始散开,而邪神则被人挟持着上了一辆闷罐一样的轻型装甲车。
汽车在高度颠簸,这时邪神已经看不见周围的景致,他干脆靠在车壁上,很快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