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右侧有条昏暗狭窄的小路,路边,一名背脊佝偻的老爷爷蜷缩在角落,脸上身上都是伤,看着面前的五六名混混瑟瑟发抖。
“摆摊摆到老子的地盘来了?你个老不死的活腻了是吧!快带着你的破书,有多远滚多远!”
“说了多少次了还来,明摆着是不把咱们哥几个放在眼里!”
“老大,别跟他废话了,动手吧!”
混混们摩拳擦掌,满脸不怀好意地渐渐逼近。
老爷爷无助地摇着头,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直往下淌,却因过度恐惧而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情此景,看得方铭满肚子火瞬间熊熊燃烧。
这他妈还是人吗?
一个耄耋之年的老爷爷,也下得去手?!
刚想将混混赶走,赵晚晴却已先一步冲了上去,怒斥道:“你们爸妈没教过你们尊老爱幼四个字怎么写吗?仗着人多力气大,这么欺负老爷爷,简直无耻!”
赵晚晴的出现让混混们一愣,随即大笑,更猖狂了。
“哇靠,这么漂亮的妞?可惜了,脸蛋好看,脑子却不怎么好使,居然会帮这老东西出头!”
“上门来的女人,不玩儿可就对不起老天爷了啊!哈哈哈!”
“来,让哥哥抱一抱亲个嘴儿,亲高兴了就放这又脏又臭的老东西走,你看怎么样啊?”
霎时间,混混们的目标便从老爷爷转向了赵晚晴,句句猥琐。
赵晚晴眉头微皱,嫌恶地嗤笑,伸手从手提包里取出一枚巴掌大的金属物件,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那物件表面刻有极其复杂的花纹,似乎是某种令牌,方铭还没来得及看清,赵晚晴便将物件收回了包中:“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从我眼前消失!”
“你刚刚拿的是……”
“三!”
“……”
“二!”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有眼无珠,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生气,我们这就消失!这就消失!”混混们脸色白得像是遇见了阎王,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断赔礼道歉,争先恐后地跑了。
“老爷爷,您没事吧?”
两人赶紧上前将老爷爷扶起,又替她掸掉衣衫上的尘土,关切问道。
“没事,没事……”老爷爷颤颤巍巍的站起,抹着眼泪,“谢谢,谢谢你们喏……俺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好人有好报啊……”
赵晚晴抬手帮她抹着泪,心酸道:“您一个人到赌石场做什么?这儿鱼龙混杂,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呀!”
“俺听说这儿有人淘古董,来看看我这书能不能卖出去……”
皲裂黝黑的双手从怀里掏出几本略显破旧的蓝皮书,老爷爷满面愁容,苦笑着娓娓道来:“俺家老太婆脑子里长了瘤,等着钱救命咧!”
瞧了那些书一眼,方铭不忍道:“可是,大爷,你的书虽然保存得比较好,年份也足,但不是啥经典古籍,没人会想买的。”
事实残酷,他也不想戳破。
可如果不告诉老爷爷实情,老爷爷还会继续在堵石街上独自游荡,继续冒着被混混围堵的风险白费功夫——那样岂不是更残酷?
“那你帮俺看看这本呢……”
解开外套,老爷爷摸索着拉开内里暗包的拉链,从中掏出一本又残又卷的旧书,破得连封面都不知所踪了。
方铭瞳孔瞬间放大。
这……
怎么会这样?
无论多么昂贵或多么廉价的物件,只要他用神瞳去看,都能看到物件相关的详细资料。
可这本残破老书,却显示不出任何信息!
更离奇的是,书本周围还隐隐散发出金色的淡光,神秘而强大!
“方铭,你没事吧?”赵晚晴好奇而忧心地戳了戳方铭的胳膊,“大爷的书有什么问题吗?”
“嗯?没,没有。”
方铭回过神,心中仍不能平静:“我无法判断此书为何物。”
“什么?”
不可置信地望着方铭,赵晚晴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虽然认识方铭的时间不长,可从一起经历的种种来看,他在鉴宝一行的功力已不是深厚二字可形容。
无论是书画还是原石,都难不倒他。
如此全能的方铭,竟然栽在了一本小小的旧书上?
“大爷,书是谁给你的?”
“是俺家老太婆的陪嫁。”一提起妻子,老大爷的眼眶就红了,“俺丈母娘说过,这书意义非凡,得好好珍藏,俺也就一直将它严严实实包起来,放在家中箱子里,从未取出。”
“几十年来,不是没人找过俺说要买这书,俺都无一例外地拒绝了。”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老太婆突然病倒,家里几十万积蓄三个月不到就花光了,俺得想法子搞钱哪!”
“老婆子辛辛苦苦陪俺从一穷二白走到今天,还没来得及享福就进了ICU,俺说啥也得让她活下来……”
讲到最后,老爷爷已经泣不成声。
赵晚晴也跟着流下了泪,感动不已。
“方铭,估价你在行,你看这个能值多少?”
潜台词不言而喻——她想买书,权当积德行善!
方铭抿唇,斟酌片刻,道:“六万。”
“六万?!”
老爷爷吓得手一抖,险些摔倒。
方铭点点头。
六万,并不是书本身的价格,而是他想带回去仔细研究其散发的淡光,也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老爷子一把。
“六万哪够啊?我添四万,凑个整,十万吧!”
“这…这,谢谢两位菩萨大恩大德!谢谢!”老爷爷激动得连说话都结巴了,眼看着就要跪下向方铭和赵晚晴磕头,却被及时扶住。
转账后,两人看着老爷爷蹒跚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分。
赵晚晴冲方铭眨眨眼:“诶,你真判断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对啊。”
“嗨,我还以为你故意那么说呢……行吧,玉石买到了,我得早点回去了,下次有空请你吃饭!bye!”
……
独自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晃,方铭看着手里的书,思绪凌乱如麻。
直到乌云承受不住重量,开始落下豆大的雨,他才匆匆忙忙往刘家赶。
到家时,已经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