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气场,太过深沉,太过逼仄。
兰溪溪感觉到窒息感,下意识抬眸,就对上那双异常漆黑如墨又异常讳莫危险的眸子,里面好似有极大的磁场,要将人卷进去。
她心尖一紧,莫由来一阵紧张。
每次看到他,都很不自在。
可……想到之前监狱境况和他的态度,她很快平静下来,淡漠移开视线,同时往薄西朗身边站近。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态度,陌生疏离,毫无情绪,比对陌生人还要可怕。
薄战夜眸色愈发深沉。
看着她淡漠的小脸儿,隐隐觉得她和之前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
“老夫人?老夫人。”这时,医生焦急声音响起。
大家望过去,就见老人脸色越来越青,呼吸越来越不顺。
“这可怎么办?”
“母亲这是要去了吗?”
“明明生日前还好好的啊。”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慌张捉急。
可医生完全无能为力。
老人年事已高,这种情况很正常,即使真一口气喘不过来过世,也……
“麻烦你们让一下。”就在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大家扭头,就看到兰溪溪娇小的身姿艰难地挤开几人,走到床边坐下,握住云安娴的手。
“咦,你做什么?”
“你是医生吗?”
“不要乱来,出了事你负不起责。”
“西朗,奶奶身子矜贵,你快拉开她。真是,谁让你带她回来的。”
“你简直越来越胡闹。”
面对父母的指责,薄战夜神色为难。
他也没想到兰溪溪会主动上去做这种动作,祖母不是常人,若真出问题,他们都承担不起。
但,上次在医院,他和宋菲儿都没听出老人的意思,唯独她听懂,这次会不会也有惊喜?
他走上前:“溪溪,你有把握?”
“我也不知道,等我三分钟。”兰溪溪随口回答完,小手按住云安娴手背第1、2掌骨间的桡侧中点处,一下一下用力按摩,推进。
看起来挺专业。
薄西朗嘴角却是一抽:“……”
她也不知道?就敢动手?让他如何安心?
断然不敢拿祖母的事情做赌注,他道:“溪溪,算了吧,松手。”
“就是,你一个外人,怎么就不听话呢?”楚慧蓉有些生气,生害怕自己家惹上麻烦。
见兰溪溪还在按,她走上前,就要拉她……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却先一步落在她手腕上,霸气威严。
她抬眸,看到一张男人无比冷俊非凡的脸。
“让她试试,出了事我担着。”薄战夜声音低沉有力,气场十足。
楚慧蓉脸色一僵。
说话的人可是高高在上的薄战夜!他竟然站出来帮兰溪溪说话?说他担着?什么鬼?
其他人亦是惊讶。
九爷最心疼老人,和老人关系也最好,现在居然不顾老人安危?让兰溪溪做试验?
怎么回事?
‘呼~’
在大家诧异间,空气中传出一声长长的呼吸声。
“快看!老夫人情况好转了!”
大家目光转移,果真发现云安娴身子平稳地躺在床上,气息没之前那么急,脸色也一点一点好起来!
“真的好了。”
“好厉害!”
“小姐,请问你怎么做到的?”两名医生忍不住询问,好奇。
他们身为专科教授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小小的姑娘,如何做到的?
薄西朗几人望着兰溪溪,有好奇,也有几分为难。
他们不信她,结果她竟然做到了……
在大家的目光中,兰溪溪从容起身,解释道:
“没什么特别的办法,老人不是有心脏病吗?我按的内关穴。
小时候奶奶告诉我,这个穴位可以治疗心绞痛、心肌炎、风湿性心脏病、心动过缓、心律不齐,休克、昏倒……等症状,我也就试试。”
原来如此。
没想到到最后,是老手法救了老人。
大家对兰溪溪的目光纷纷有了转变。
她看似普通,平凡,不如兰娇耀眼,结果救了老人两次。
或许,她并不是那么百无一用。
之后饭桌上,大家态度都挺好,开始主动与兰溪溪聊天:
“三小姐,叫你溪溪可以吧?我看你和西朗的新闻好甜蜜,羡慕死我了。”
“是啊,之前我还以为你们只是随意玩玩,或者做做样子,吃火锅那个照片我也有被羡慕到。”
“怎么样,西朗是不是挺好?这孩子我从小觉得他温柔会疼人。”
三大姑七大婆一人一句。
兰溪溪看一眼正好给她盛汤的薄西朗。
或许,他之前没有完全站在她这边,信任她,但他没有第一时间拉她,还询问她,已经做得很不错。
她扬起笑容:“嗯,薄少人挺好,好多事情比我自己想的还要周到,和他在一起很开心,遇到他,也是我的幸运。”
不管之前如何,至少这次监狱,他是她的救赎。
这话语太过沉重。
薄西朗看着她单纯又感激的模样,脸色几不可见暗了暗。
他曾也是差点推她入地狱的人,救她也迟了两天,并且为的是一己私利,她却如此把他当做幸运星……
不由得,他转移话题:
“多吃菜,你看你瘦的。”
“嗯。你也吃。”兰溪溪低头吃饭。
她的笑容,欢乐,开朗,以及对薄西朗的肯定,落入薄战夜眼里,他琥珀色的黑眸,越来越暗。
饭后。
薄西朗还要去陪老人。
兰溪溪心里担心丫丫醒了看不到人害怕,她一个人悄悄溜走。
刚走出主院,一抹高贵修长的身影从对面走来。
是她最不想遇到的薄战夜!
她快速整理好思绪,淡淡打招呼:“九叔。”
声音很淡,很冷。
薄战夜剑眉微挑,冷冷掀唇:“和薄西朗关系很好?对我这种态度?”
不然呢?
兰溪溪无比冷清淡凉的目光望着他:
“九叔希望我什么态度?我觉得我对你挺尊重的啊。然后,我和薄少关系的确好,谢九叔关心。”
说完,她迈步准备走人。
薄战夜俊美的容颜如敷冰霜,抬手,握住她手腕,目光直直盯着她:
“我似乎没得罪你?嗯?”
得罪么?当然没有。
兰溪溪可笑说:“九叔说的哪儿话?我是什么人,九叔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得罪我?我担待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次,不等他再问,她松开他的大手,直接迈步走人。
娇小的身姿,没有一丝停留,客气。
薄战夜修长的身姿立于原地,气息森寒。
对薄西朗态度好到眼睛发光,对他冷漠疏离。
女人,是不是太不把他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