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烨现场看过,也研究过,自然知道怎么弄。
他的方法和靳辅的差不多,先挖开清口烂泥,引河四道,疏通清江浦到云梯关的河道,建立束水堤坝一万八千丈,堵上王家岗、武家墩16处大决口。
而想要彻底治好下游,必须要治好根源,就是上游。根据这个理论,为了防备黄河下流决口,他在上流建了泄水坝,每座坝各有7个洞,每洞宽1丈8尺,可以泄洪共12丈6尺,水涨了可以打开宣泄洪水。
约计工期为半年。(满清干了一年)
丁烨的约算为十万。因为大乾是要出工资支付民夫。并包吃包住的。
第二题是治理清水潭的决口,因为这边经常在大雨时决堤,影响百姓。
一旦有洪灾,下游必然失收,百姓就要倒霉。
丁烨也去现场看过,只有一种办法,就是在江都漕堤筑坝,堵塞清水潭决口,他到现场去视察时发现清水潭靠近高邮湖,他决定在湖中离决口五六十丈的地方筑造偃月形堤,筑成西堤一,长六百五丈,又挑绕西越河一,长八百四十丈,工程浩大。
原历史满清朝廷预算是要57万,结果靳辅却花了9万两,第二年竣工,质量又很好。
而丁烨的预算是二十万。
前两题非常专业,几乎可以拦住九成的人,后面的题就没这么专业,主要是水利的一些基本知识。
还有大乾水道的常识。
水道中常有的隐患,灾害等。
考完之后,丁烨还是很有信心,只要是前三名,就能成为河道司郎中(正五品),或两名员外郎(从五品)。
考试结束,出来时,外面一片哀嚎声,很多人没想到河道司的官员要这么专业。
你这让前明甚至原历史的靳辅(没到现场看前)也不会啊。
这种考试放在后世,就叫一个萝卜一个坑,丁毅摆明了为儿子准备的。
在学校成绩比丁烨好的宋长林更是破口大骂:“这题谁出的,简直丧心病狂。”
“咱们上次好歹一起去了清口,现场看了才有印象。”
“可清水潭我没去啊。”
丁烨强忍着笑意,不动声色道:“上次找你去清水潭,你不肯去,不能怪我咯。”
三天后公榜,阮正以86分的高分,位居第一。
宋长林第二名,第三名是原大乾农业部水利司的一个官员,这人从从七品,一步考到从五品。
公示后第二天,丁烨到吏部报到,吏部有官员带他见过了此次考中的所有同仁。
大乾之前的河道修缮都是由农业部进行,这次单独划出,按朝廷的意思,在哪修,由哪管。
现在开始修江苏的,所以归江苏巡抚管,巡抚兼河道总督。
如果江苏的弄完了,到湖南弄,就归湖南管,湖南巡抚兼河道总督。
巡抚们挂个名号,其实是他们自己独立的。
由当地巡抚衙门负责提供所有后勤保障,因为朝廷的拔款和粮米,都是先到地方衙门,再由地方给他们。
大乾不像大明,十万两拔下来,到地方层层克扣就变四万什么的。
十万两拔下去,丁烨就要拿到十万两,少一两上面经手的所有官员都有罪。
丁烨见过同仁后,先相互留了地址,等他召集。
然后按朝廷规矩,正七品以上的主官级,可以选两个文书,又从新考的人里选了两个文书。
一个叫常进,同样是他们大学的同事,二十岁了,以前是前明秀才,考进的皇校大学。
在学校他们不怎么熟,只见过几次面,没说什么话,但丁烨看到他在学校成绩还可以,人也挺活泼的。
另一个就是许生峰,是他同班同学,好朋友。
两人的职位都是从七品,没办法,这次没考好,排名在后。
接着他带着两个文书先去了农业部水利司,水利司给他们一堆资料,都是要在江苏修缮、改建的河道,水利司郎中郑兴松当然装不认识他,一本正经的道:“你们先弄清水潭,朝廷在扬州府给你们准备了官宅,到当地后,准备材料,上报,有什么事可联系当地官府。”
还给丁烨开了几张票据,上面印了水利司的大印。
丁烨一一答应,接着又去了交通建设部,基建司郎中钱覆海也一本正经的道:“扬州府现在有三千囤兵空着,可以用,但用不用你自己选。”
也给丁烨开了些票据,给了点资料。
丁烨又带着两人去财政部,这边有个支付司,非常牛叉,全国各省各地的钱都从这里付出去。
很多省的官员进京都带点不值钱的特产过来。
朝廷是十两以上才算贪腐,所以官员们找到漏洞,会带点不值钱的特产。
比如不宜损坏的水果,杀好的土鸡,菜干等等,京官们也会收下,因为这不值钱,不违规。
三人刚到支付司,也是吓了一跳。
只见支付司里从门口排到里面,有十几个人,都是各省进京的官员。
有官员手上就提着一只活鸡,鸡没被杀,还在叫着。
还有官员手上提着一篮鸡蛋。
有一大半人都拿着东西,反正也都不是值钱的。
“这,这--”丁烨还是第一次看到,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常进看到,低头道:“阮大人,我去外面看看,买点小玩意来?”
丁烨脸色通红:“不用,朝廷本来就不准乱收东西,也不是个个都带,咱们正大光明,他还会不给?”
常进不置可否,突然感觉跟着丁烨好像没什么前途。
许生峰也道:“惹火了咱,举报他们。”
“不到十两银子,举报也没用。”常进苦笑。
“常年累月,可不止十两。”
常进想了想:“大乾法典,可没说常年累月可算?”
许生峰瞪着眼:“那我每天来给九两银,就不算贿赂喽?”
丁烨记在心里,回头给父皇说下,这就是漏洞。
因为前面有人排队,等了足足半小时才轮到他们。
三人一起进了支付司郎中的办公室。
郎中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样子就像是前明官员。
看到三个青年进来,他下意识看了三人手上,三人都捧着一些东西,但看起来,没有什么好东西。
“大人你好,我是江苏河道司郎中阮正。”丁烨先打招呼。
对方表面这才缓缓展开:“原来是阮郎中,可有信印?”
丁烨拿出刚刚在吏部得到的崭新的官印,官印下面还有他的名字和职务,另有腰牌,和吏部任命的文件,还他自己的大乾皇朝身份牌。(身份牌上当然也是叫阮正)
郎中全部检测一遍后,从右边一堆材料里翻了翻。
“啊哎。”他突然道:“你们河道司的那份,可能不小心被本官掉在家里,不如这样,你们明天再来吧。”
常进苦笑。
许生峰大怒:“尼特娘的狗官,是不是故意的?我们没送东西是吧?”
郎中面不改色,也不生气,淡淡的道:“真是不好意思,定是我不小心,明天我回家,好好找找。”
“老子不信了。”许生峰要冲上去,外面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京营守卫。
京城各部都有守卫,财政部守卫更是不少。
丁烨三人顿时一愣。
常进赶紧拉住许长峰,算了算了,明天再来。
丁烨心中恼火,但感觉这郎中很狡猾,许长峰骂他他也不生气,还笑眯眯的,实在抓不到把柄。
“那下官,明天再来。”丁烨一咬牙,带两人走出大门。
到了门外,他心里也很不爽,差点想去找外公,财政部尚书阮文龙。
但转头想想,自己刚出来做事,第一天就去求外公,简直丢人至极。
当天他也没进皇宫,晚上和几个同学一起吃饭,心情还是不错,差点忘了白天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带着两人去支付司。
又排了半天的队,才见到那郎中,郎中笑眯眯的道:“你的信印给本官看看。”
丁烨一愣,昨天他是从吏部领到的,便带在身上,今天当然没带。
“大人昨天不是看过了?”丁烨奇怪道。
郎中一本正经的道:“本官每天见人无数,哪记得昨天的事?再说,按财政部的规矩,见信印才能支付,这是大乾法典中明确记载的啊,阮大人没学过吗?”
许生峰气的半死,冲上去要打他,还好被常进拉住,不停的劝他。
你疯了,好不容易考上来,一出手就完蛋了。
丁烨的住处距离财政部还不近,三人出来后,再拿了东西跑去,别人都要下班了。
于是丁烨只好第三天再去。
第三天又排了半天队才进去。
只见那郎中指了指西边地面上一大堆像人好么高的文件:“阮大人的东西就在里面,你们自己找一下吧,下一位。”
便不再理他们。
三人忍气吞声,蹲在地上翻了半天,终于在下班前翻到。
这是财政部拔款的第一批资金,十万两银。
丁烨签字之后,拿着票据走了。
三人出来后,许生峰还骂骂咧咧,常进却是一脸扰愁。
京师拿个东西都这么难,下去办事,岂不是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