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祥这么说当然不是关心孔守贞,这帮流民的死活管他屁事?赵福祥看上的是孔守贞这个读书人的身份。
与后世人人平等的时代不一样,明代是个身份社会,如果你是读书人,连放屁都是香的,如果是个秀才,在乡下基本上可以横行乡里,如果是举人更加不得了,可以与县太爷平起平坐。
赵福祥深知自己虽然有些钱财,但身份还只是普通人的身份,所以如何与明代这些统治阶级拉上关系就成了当务之急。
原来赵福祥想通过拉关系与那个张举人结交一下,但他赵福祥一个商人身份,那个张举人岂能看上他,不仅将自己送去的礼物都退回了,更是送来消息说两人身份差太多,让赵福祥以后不要再去了。这可是啪啪打赵福祥的脸,但也没办法,赵福祥现在啥也不是,人家张举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这个孔守贞虽然是个吊颈秀才,但好歹是孔圣人的子孙,有他出面那个张举人应该给面子吧!
赵福祥要利用孔守贞,自然要大加拉拢,给了孔守贞自由的身份后,还聘用他为自己的幕僚师爷。这时的孔守贞还不是后来那个阴狠毒辣、党同伐异的奸臣,虽然经过几年的颠沛流离看多了世间百态,但赵福祥能如此善待他,孔守贞心中真是十二万分的感激。
接下来的几天里赵福祥弄得猪油拌饭发挥了大作用,在这种高油高盐食物的加持下,这些流民很快就恢复了体力,开始投入到正常的工作中。
很快在新埠岛的中央树立起几栋像样的窝棚,这是流民为自己搭建的家,除了这些岛中央也已经清理出大片的空地,砍伐的树木也整齐的堆放到一处。
能这么快超额完成任务,赵福祥新收的师爷孔守贞功不可没,赵福祥发现这家伙还是个人力调度专家,这二十九个流民在孔守贞的手下井井有条,每天早上起来应该干什么,晚上什么任务完成什么任务没完成,什么任务需要明天继续加班加点干出来等等,孔守贞都安排的头头是道。
等清理任务基本上完成后,赵福祥拍着孔守贞的肩膀说道:“孔老弟,没想到你还有这个专才!”
经过几天的接触,赵福祥发现这个孔守贞虽然长得比较老一些,但只有三十六岁,比他还要小上几岁,所以当仁不让的称呼起老弟来。
赵福祥可以这么说称呼他,但孔守贞可不敢称呼赵福祥为大哥,他微微笑道:“东家,孔某当年跟着流民南下,因为念过几年书,大家公推孔某为首,平日里去乞讨都是孔某安排,所以只是熟练而已,可不是什么专才!”
赵福祥心中暗叹古人诚不欺吾啊!俗话说得好,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买来的三十个流民中就有这么一个人力资源管理的专才,看来人才到处都是,只是这个伯乐很少啊!
想到这赵福祥心中不禁对自己能慧眼识人十分高兴,这个孔守贞是个千里马,那自己岂不是伯乐了?想到这赵福祥想起了流氓皇帝刘三,这家伙一无是处,但就会用人,所以得了江山,自己学识水平可比刘三强多了吧,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也能当皇帝?
赵福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傻笑,边上的孔守贞与范建不知道东家傻笑什么,不过范建因为在赵福祥身边久了,知道这个东家时不时犯傻,所以也就没多说什么,反正过一会儿东家就会变成正常人。
孔守贞可不知道,还以为赵福祥得了什么病,赶紧上前推了推赵福祥问道:“东家,您怎么了?”
被孔守贞打断幻想,赵福祥尴尬的笑了几声说道:“哈哈,没什么,刚才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对了,既然基本工作都做完了,下午咱们就开始制作过滤池!”
孔守贞知道赵福祥买他们来就是要做工的,所以也没问,开始安排这些流民做些前期准备工作。
赵福祥心中的过滤池应该是后世净水厂那种深达数米的水泥净水池,但现在他手中连砖头都不够,哪有什么水泥来大搞基础建设,所以这个过滤池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岛上最多的木材来替代。
当然因为木材的多孔性,不能当内部的隔水层,只能当外层的强化材料,内层为了防止漏水必须使用防水材料。
赵福祥对使用何种防水材料可操碎了心,明代可没有快干水泥,这防水材料那里去找?不过问题很好解决,在赵福祥询问了当地人后很快得到了解决。
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早在宋代就发明了土法水泥,也就是建筑业经常使用的青灰。
宋代开始大量使用砖瓦建房,屋顶的防水就成了关键,小块的瓦上下左右搭接,如果想做到滴水不漏、百年不渗是很困难的,单靠一层瓦防水是不够的,必须设置多道防线。砖瓦匠经过试验,在瓦下增加青灰层,类似现在的水泥砂浆,青灰由磨细石灰与细黏土混合拌匀、掺水、拍实,一些大户人家为了保证质量还会使用桐油增加防水性,所以这个青灰就像后世的混凝土刚性防水层。
赵福祥搞的就是这种青灰防水层,不过为了保证不渗漏,赵福祥还在青灰中加入适量的剑麻,这种东西*大大增加了青灰层的强度,可以保证防水层长时间不渗漏。
都准备完毕后赵福祥开始带着人施工,赵福祥先在地上挖了一个边长六米、深半米的正方形深坑,然后在深坑四周及底部铺上坚实的厚木板,最后在木板上均匀的涂抹青灰防水层。为了保证防水效果,赵福祥涂的防水层足有五厘米,严严实实的保证不漏水。
都完成后,就要开始阴干,因为防水层里面加了桐油,要避免太阳直接照射,赵福祥还在深坑上面支起了稻草棚子,用来遮挡太阳。
防水层阴干需要一些时间,赵福祥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回到海甸岛,他带去的黏土与石灰都用完了,要回来取一些。
回到海甸岛不久,正好李正道押运五千石的黄糖也来到的海甸岛。五千石可不是个小数目,五百料的大海船用了两艘才拉下,等都卸完后,赵福祥看着如同山一样的黄糖草包直发呆。
李正道看着发呆的赵福祥笑道:“大哥,怎么没见过这么多的黄糖?”
赵福祥点头,李正道笑道:“这算什么,咱们运来的黄糖只是九牛一毛,去年只是在徐闻,佛郎机商人运走的霜糖就有十万石,这还没算内地的消耗,你说咱们这五千石黄糖算什么?”
十万石?这就是五千吨啊!如果用一石白糖四十两银子来算,十万石就是四百万两白银,看来还是外贸赚钱啊!
当然外贸不能这么算,大批采购价格压的很低,同时那些佛郎机商人也没有这么多白银,他们都是以物易物,用南洋运来的香料和粮食来换白糖,但折成银子也是天文数字。
“大哥,按照你说的三成出糖率,这五千石黄糖就能出一千五百石霜糖,换成白银足有三千八百多两,小弟的身家都在这上面了,拜托大哥了!”
由不得李正道不担心,他投入的那一千两白银都被赵福祥前期用光了,这五千石黄糖他还是用福瑞号的公款付账,如果让家里知道他动用公款,他爹打死他的心都有,所以李正道绝对容不得赵福祥有半点闪失。
赵福祥哈哈一笑:“老弟,你还信不过哥哥吗?哥哥一家都在这里,跑了和尚还能跑了庙吗?老弟回去等哥哥的好消息,最迟半个月,就能交付你大批白糖!”
李正道非要来海甸岛也正是这个原因,他要看看赵福祥到底搞些什么,可是到了海甸岛他除了呼呼冒火的砖窑什么也没看到,那砖窑怎么看也不像出白糖的地方。李正道知道赵福祥这家伙留着一手,不过人家不给看他也没办法,只好揣着疑问走了。
五千石的货物可运不到码头都没有的新埠岛,只能先堆在海甸岛这里,然后用小船一船船运到新埠岛,赵福祥看着山一样高的黄糖,心中默念西方如来东方佛祖北方耶稣南方观音诸位大神保佑,这几天可千万不要下雨,要不这些黄糖可就都成糖水了。
正好趁着工人在搬运黄糖,赵福祥抽空去了趟白沙左墩,去找墩长范同,现在自己弄了五千石黄糖到岛上,这是保密不住的。等过一段时间自己在大量产出白糖,瞎子都能知道自己有提纯白糖的工艺,为了避免被有心人订上,赵福祥决定还是要找范同来保护自己。
虽然范同手下只有两个大头兵,但范同毕竟是官面的人,由他带头组建白沙村联防队,也可以堵住有些人的嘴,避免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其实按照职责范围,新埠岛也是范同的管辖范围,只是上面没有住人,范同不去巡逻而已。
赵福祥与范同见面后很快就定下了约定,赵福祥出钱组建白沙村联防队,墩长范同负责指挥,联防队的守卫范围包括海甸岛与新埠岛,范同每天要去新埠岛巡逻一次,避免新埠岛上的工厂被有心人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