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金陵到商秋也就五六百公里,然而绿皮火车开得实在太慢了,本来就几十的时速,还整天在小站经停。
好在能买到卧铺票,不然在火车上可就煎熬了。
将近一天一夜,车厢中终于响起了即将到商秋站的播报。
苏泽林早就醒了,他问过乘务员大概的到站时间,没晚点太多的话是下半夜五点左右。
于是混子调好了闹钟,免得睡过头错过站点。
看了下手机,五点十分,和乘务员说的差不多。
“阿曦,咱们即将到站了,快起床!”
苏泽林爬起身,叫了两声上铺的洛曦。
班花睡得正沉呢,她白天一整天都没休息,到晚上还是没有睡意,直到过了午夜,这才昏昏沉沉的合上眼。
凌晨四五点是人类生理最疲倦的时候,苏泽林叫了几声,班花还是在梦乡当中。
又推了两把,这回洛曦总算有点反应了。
“妈,别嚷嚷,让我多睡会!”
这时的她迷迷湖湖的,都忘了在火车上,还以为自己在家里呢。
被吵到的班花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苏泽林撅起屁股又睡过去了。
苏泽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特喵的阿曦平时看着挺优雅的一个女孩,没想到比小母猪都能睡,哥懂得龟息大法,还能被秦诗晴叫醒呢。
对了,提起秦诗晴,就不得不说她那“叫起床十八式”。
嗯,有招叫啥来着。
对了,貌似是大力金刚掌。
主要针对撅起小屁屁酣睡的目标使用,用力一掌下去,随着“啪”的大响,屁股瞬间火辣辣的,第一次中这招的人能捂着屁股跳起来。
秦诗晴这招对我没什么用,主要是我小屁屁小时候就被老爹老妈打得太多了,早有免疫力。
但阿曦的小屁屁应该没这么皮粗肉糙,想来应该是有用的,而且她这个姿势也很配合,舍“大力金刚掌”其谁!
苏泽林搓着双掌,兴致勃勃的就要运劲出招,突然发现了什么。
回过头去,只见黑暗中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定定地盯着自己,却是睡在对面铺位的军人。
见到这毛头小子盯着人家上铺小姑娘的屁股摩拳擦掌的,军人以为碰到了色魔,就有了见义勇为之心。
毕竟这个年代火车上的咸猪爪甚至更离谱的事都会发生,后世某某岛文学版块上经常有相关的文章,不少作者都言辞凿凿地声称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而那些故事发生的年份,据统计2000年到2008年间是最多的,让后世很多狼友暗恨自己生不逢时。
军人锐利的目光如鹰,只要苏泽林稍有动作,他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跳起把他擒住。
“这鬼天气,可真冷呀!”
本来打算出掌的混子顺势做搓手取暖状,干笑着掩饰。
随后他又指着洛曦:“这我同学,睡太死了,都快到站了还叫不醒!”
军人是半夜上车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和洛曦的关系,有必要澄清一下。
掌中运起的内力也散了,有军人在场,大力金刚掌那是不能出的,只能采取温柔点的叫起床方式。
苏泽林从口袋里掏出一只MP3,把机身贴在洛曦脸上,金属的冰冷触感让班花打了个冷颤,从梦中醒来,见到面前苏泽林那张脸,她揉着眼睛,迷惑地道:“怎么了?”
“阿曦,你咋睡得像小母猪那样呢,叫了好几遍都没醒,咱们快到站了!”
想到自己差点成了对面军人的三等功,苏泽林有点生气。
“啊,对不起,对不起!”
想起正事的洛曦瞬间清醒过来,匆忙地从床上爬起。
“说了嘛,是我同学!”
苏泽林对着对面的军人陪笑。
军人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躺回床上了。
过的不多时,火车到站。
两人从车上走下,一阵冷风使得洛曦脖子瑟缩了,把围巾拢了拢。
豫省冬天气温能到零下五度这样,比苏浙都要冷一些。
天还没亮,一道道身影在黑漆漆的站台上匆匆行走,昏黄的灯光只能勉强给这些背井离乡的旅客带来些许的温暖慰籍,伴随着凌乱无序的脚步声,他们犹如幽灵般渐渐融入远处的黑暗。
看着身边那一张张面无表情的面孔,洛曦不由得往苏泽林靠了靠。
在这片从未踏足的土地,混子班长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没事,有我在呢!”
苏泽林低声安慰。
他能理解洛曦的心情。
当年,自己第一次离开苏浙两地,因业务的关系跑外面闯荡,也是同样的心情。
他胆子很大,倒是不惧怕也不慌,然而就会有种莫名的孤独。
“嗯!”
洛曦微微点头。
有苏泽林在,她确实还是安心的。
混子梳了个幽助的大背头,穿件鸭鸭的中长款羽绒服,气场十足,又高大挺拔,犹如年少时的发哥般,加上满脸痞气,有这样的保镖在身边,一般人都不会敢主动招惹。
“班长,我们现在去哪?”
平时很有主见的班花,此时思绪有点凌乱,什么都得靠苏泽林抓主意了。
苏泽林看来下表,时针指向了五点半。
他沉吟了下:“我们先在火车站候车大厅里呆着吧,不要乱跑,这里晚上有工作人员维持迭序,反而是最安全的。天亮之后再去客运中心也不晚,这种地市内运营的班车通常不会太早点,应该得九点之后!”
柳婉音家在商秋大陵县的一个小山村中,估计得从市里坐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车到镇上,转车几趟后,从镇子到村里就看看有没有什么交通工具能到了。
“行,听你的!”
“……”
南华村,龙湾沟。
某间破旧的茅屋中,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在熬着草药,跳动的火光映照在那张秀丽的面庞上,少女黛眉紧锁,满脸愁容。
“咕噜咕噜咕噜……”
直至瓦罐中的药汤烧开,浓浓的草药味道弥漫在茅屋里头,少女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减掉柴火,留着里头的木炭继续慢熬。
“姐!”
这时听得外头传来了呼唤声,随后一个头上绑着两个羊角丫的小女孩跑了进来。
“婉婵,干嘛呀?”
柳婉音见到小妹急急忙忙的样子,不由奇怪问道。
“三大爷带,带来了两个哥哥姐姐,是来咱们家的!”
柳婉婵“呼赫”“呼赫”的喘着粗气,她是在村头碰到三大爷的,得到吩咐,立马就跑回来通风报信了。
“哥哥姐姐?”
柳婉音微微错愕。
她家的客人不多,平时就算有过来坐的也都是同村子的人,龙湾沟不大,总共就那么七八户人家,无论哪家的人,自己小妹都是认识的。
柳婉婵这么说的话,她口中的“哥哥姐姐”应该是从外头来的,并非村子里的人。
哪来的客人呢?
柳婉音心中疑惑。
药汤一时间还熬不好,于是她走出了茅屋。
刚来到院落,就听到外面三大爷的声音。
“到了,大妹家就在这里。”
当柳婉音见到三大爷身后的两人之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秀丽的脸庞写满了难以置信。
“班,班长,阿曦!”
“大妹,俺开大铁牛回村的路上碰到这小伙子和小姑娘,他们向俺龙湾沟怎么走,俺就说巧了,问他们找谁,说是你朋友,就用大铁牛载上一程了!”
三大爷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有点年纪了,但精神很好,身体硬朗,声如洪钟,一张脸总是笑呵呵的。
“对,三大爷,他们是我的朋友和大学同学!”
柳婉音终于回过神来,心里依然震惊。
她哪能想到,苏泽林和洛曦竟然会千里迢迢的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
“大妹,你爸腿脚好点没呀?”
“嗯,好点了。”
“好点就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呀,大妹,好好招呼你同学,人家大老远的过来可不容易!”
“大爷,谢谢你了呀!”
苏泽林和洛曦都对小老头表示了感谢。
要不是遇到他,顺便坐大铁牛一程的话,要摸到这里可不容易,还得多费不少功夫。
三大爷这一走,柳婉音就忍不住问道:“班长,阿曦,你们咋来了?”
“班长怕你有什么事,非得亲自跑一趟!”
“阿曦,你还不是一样,非得当我的跟屁虫,我屁股很香吗?”
“呸,香个屁,不要脸!”
“……”
两人从三大爷口中已经大致得知事情原委。
其实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就柳婉音的父亲前几天上山砍柴的时候,不小心把腿摔折了。
母亲已经不在了,家里就父亲这一个主要劳动力,平时靠做点农活,养几头猪和点鸡鸭维生。
现在他爸腿脚伤了,需要休养,暂时干不了活,弟弟妹妹都还小,上面还有个老迈的奶奶得照顾。
迫不得已之下,柳婉音就只能向学校和数码店那边请假,打算在家里多待些时候,等父亲腿脚好起来,能下地干活了再去上学。
其实,前世的时候,也是因为同样的一件事,柳婉音主动放弃了学业。
那时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每天在小吃街辛辛苦苦洗碗到半夜,白天又得上课,她的休息一直很糟糕,身体和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社恐也越来越严重。
雪上加霜的是,助学金没申请下来,昂贵的学费对于这个贫穷的家庭是难以承受的负担。
老实巴交的柳父为了供柳婉音上学拼命干活,除了农务之外,还养鸡养鸭养猪,偶尔还得上山砍柴割草。
所以,当他不小心摔折了腿的时候,柳婉音心中无比愧疚,她觉得父亲是因为自己劳累过度才会受伤。
考虑到弟弟妹妹念书也需要花钱,再这样下去的话,父亲就垮了。
那件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身心俱疲的柳婉音崩溃了,不管柳父怎么劝说,她都不愿再去财院,自动退学在家里帮父亲的忙。
说起来,财管一班的同学也没猜错,确实和贫穷有关。
但有一点不同的是,并非柳父不愿意供她上学,而是她自己死活不去的。
但这辈子不同。
苏泽林为她申请到了助学金,解决了学费的问题,还和阿曦鼓励她争取到了数码店的兼职,工作量不重,不影响学习,薪水也很理想,自己留下点当生活费,大多数都可以寄回家里,所以柳婉音肯定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只是她没想到,由于自己没说清楚的关系,苏泽林和洛曦竟然会千里迢迢上门。
“对不起,班长,阿曦,让你们担心了!”
柳婉音感动得声音有些哽咽,眼眶里有泪花打转。
她是不幸的,家里头很困难,母亲也早早不在人世了。
但她也是幸运的,自小到大,碰到了很多好人,龙湾沟里的乡亲都不错,得知她考上大学,大家主动给她拼凑学费,到了财院,还那能碰到苏泽林和洛曦这样的班干和朋友。
“嗨,没事,我们就当出来游山玩水了,你们龙湾沟可是山清水秀,女孩子也都很漂亮!”
混子呵呵笑道。
了解到实情,就算白跑一趟,心情也是好的。
至少柳婉音不是碰到多麻烦的大事,她没有退学的打算,身为班长的他就很高兴。
柳婉音俏丽微微一红,有点不好意思了。
“对呀,反正放假那么久,我在家里闷得慌,早想跑出去了!”
洛曦附和道。
在厅堂聊了会,柳婉音突然想起什么:“啊,我还在煮着药汤呢,差点忘了!”
她连忙小跑向厨房,把药汤倒出来,送到父亲的房间。
混子和洛曦也顺便和她去看了下卧病在塌的柳父,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并告诉他柳婉音申请到了助学金,还在校里头数码店做兼职,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用担心,学习也很好,让柳父不用过于操劳之类云云。
有些事柳父其实早从柳婉音口中得知,不过经两人证实还是很高兴。
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自己女儿考上大学不是容易的事,他就希望柳婉音能有出息。
而且,他还发现女儿放假回来,整个人貌似都比以前开朗多了,柳父就很高兴。
当天那是肯定回不去的了,苏泽林和洛曦一合计,只能在柳婉音家住上晚。
吃饭的时候,两人发现柳婉音煮了只鸡,这是柳父的意思。
小村落的人都很淳朴,把外面来的客人当成了上宾,哪怕家里再穷,也必须杀鸡款待,表示最大的诚意。
吃过晚饭之后,柳家来了很多村里头的邻居,有老人有幼,有男有女,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龙湾沟就那么点地方,发生什么事很快就能传遍整个村庄。
得知柳家来了客人,而且还是其他省份跑过来的同学,这可是太稀奇了,于是纷纷过来串门,看看其他地方的大学生是什么样子的。
面对这么多生人,洛曦有点不自在。
苏泽林就毫无拘谨,这样的场面他见多了。
在小镇上买的糖果饼干派上了用场,见到小孩混子就逐一分发,至于大爷就递烟。
除了糖果饼干之外,他还买了几罐粉奶和几袋麦片,这种营养品对贫困家庭特别有用,不管是柳婉音的奶奶,卧病在床康复中的父亲还是她这些弟弟妹妹,都是可以冲着喝的。
见到苏泽林随便和这些素味平生的大爷大娘们磕叨家常,洛曦就纳闷了,感觉混子班长还很是自来熟呀,要不是说的并非本地话,都要让人怀疑他是这村子的一员了。
直到将近十点,到了睡觉的时间,邻居们才纷纷散去。
柳婉音给苏泽林整理了间客房,铺上被褥:“对不起呀,班长,条件简陋了点,委屈你一晚了。”
苏泽林笑道:“呵呵,这哪里委屈呀,比我在火车上可是舒服多了。行了,你也别顾着忙活,早点休息吧,我自己铺就行!”
不管怎么说,柳婉音还是坚持帮把被褥铺好,这才把门别上离开。
苏泽林自己住客房,而洛曦则和柳婉音挤一下。
和衣躺下之后,一时间是不着,两个女生聊了起来。
不知不觉,话题就聊到了苏泽林身上。
“婉音,咱们班长人还是挺讲义气的,他一听说你得请假那么久,生怕你遇到大麻烦,几乎毫不犹豫就决定要过来了解情况,而且当时他是打算自己过来的,不怕告诉你,我真没这样的勇气!”
洛曦很是感慨。
就算自己是男孩子,恐怕也没有这样的胆量和气魄吧。
“是呀,班长人真好,还有阿曦,你也很好,能够在大学认识你们,我太幸运了!”
柳婉音本来就把洛曦当成朋友,这次她千里迢迢过来找自己,更是把她当最好的朋友了。
“刚认识那小子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轻浮的混蛋呢,没想到我看错人了。”
“呵呵,班长有时确实有点不正经,但该认真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人也好聪明,总是能猜透别人心里想什么,还有那口才太厉害了,在数码店随随便便就能卖出机子,现在店子的学长也都服他!”
柳婉音对苏泽林自然是极为佩服,甚至有点崇慕的。
“婉音,你是不是……喜欢班长?”
洛曦半开玩笑地道。
“哪,哪有……”
柳婉音忙不迭道:“班长这样的男生,我,我是配不上的。阿曦,我倒是觉得,班长和你挺配,你们俩家境都这么好,班长长得又高又帅,你也漂亮有气质。”
洛曦哪想得到柳婉音会来一招移花接木,她也慌了。
“别,别胡说,没有的事,我只是他‘能干的小副手’而已,他在电话本里就是这么备注的!”
洛曦拼命摇头否认着,心中却是陡然蹦出一个想法。
如果班长追我的话,我会接受吗?
这个问题,她还真的从来没考虑过。
平时和苏泽林关系甚密,也只是因为班级事务接触得比较多而已,洛曦就没往男女关系深想。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男生,怕是很难有女生能拒绝吧……
确定柳婉音没事之后,第二天两人就踏上了归途。
临走之前,苏泽林和洛曦找到了柳婉音。
洛曦拉着她的手:“婉音,好好照顾你爸,等他身体好了,你就过来上学,辅导员吴老师和班主任姚老师那边我都会替你请好假,想来他们也能理解的!”
“数码店那边你也放心,我会把你的特殊情况告诉康经理,工作一定会给你保留着的。再怎么说我们家婉音也是新世纪的店花和招牌呀,没你的话,职工的整体颜值都得拉低两成,店子的生意也得少两成,他要敢开了你,哥也不干了!”
混子将胸膛拍得砰砰响。
柳婉音被他逗乐了。
“班长你说笑了,我哪是什么店花!”
不过,有苏泽林这句话,她就像吃了颗定心丸。
柳婉音很清楚自己对数码店没啥影响力,但苏泽林真要走的话数码店的生意可能真的会少两成。
有班长给自己说就话,就冲着他的面子,康经理应该也至于开人,再说了康经理也不是很严厉的上司,还是好说话的。
柳婉音把两人送到村子门口,三大爷那辆大铁牛已经在等着了,今天三大爷去镇子,又可以坐个顺风车。
苏泽林和洛曦跳上拖拉机车尾。
“行了,婉音,你回去吧!”
“嗯。”
话虽如此,柳婉音脚下却没有动。
直到大铁牛冒着黑烟远去,柳婉音这才慢慢地走回家。
收拾客房床铺,把被褥收起来的时候,她在枕头底下突然发现了一样东西。
这是个信封,拆开之后,里头的却不是信件。
柳婉音的童孔瞬间收缩了。
一叠老人头。
粗略点了下,至少有二十多张。
信封背面还写着两段字。
“婉音,这是给你爸买营养品的,我和班长的小小心意,请不要拒绝,希望你能早日回归财管一班大家庭,我们在财院等你,不见不散!”
“婉音,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海上的任何一只航船,都或多或少会经受风暴与巨浪的洗礼;挫折便像凛冬,哪怕它再寒冷,终究无法阻挡春天的脚步!明天总是美好的,加油!”
两行字迹风格迥异。
第一行工整娟秀。
第二行龙飞凤舞。
柳婉音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洛曦和苏泽林的字。
尤其后者,辨识度实在太高了。
当混子首次班会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苏泽林”三个字的时候,所有人就记住了他那手入木三分,力量感十足,同时又飘逸洒脱的好字。
这是昨晚苏泽林和洛曦趁柳婉音做饭的时候悄悄商议后做出的决定。
他们都把身上的钱都拿了出来,自己只留下一点车费,其他的都塞到信封中,临走前苏泽林悄无声息地放枕头下,不给柳婉音拒绝的机会。
这些只是自己的压岁钱和零花钱,不算很多。
就算少花点,对自己的生活质量也不会有着多大的影响。
然而,可能对于柳婉音这样的家庭,它的意义匪浅,就如同雪中送炭。
看着两行字,柳婉音掩面哽咽,目光在不知不觉间便已模湖。
如果没有这两个人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今天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因为没有申请到助学金,爸又受伤的关系,我已经撑不住,放弃上大学了吧。
在小吃街洗碗打零工的时候,她曾多次迸发过类似的念头。
太苦太累了,前方总是很黑暗,似乎永远看不到希望。
大学四年别人过得都很巴适,恨不能久一点,而对柳婉音来说却是如此的漫长,要熬过去艰难无比。
但是,在陷入绝境的时候,她见到了曙光。
班长和副班长介入了她的人生。
助学金申请到了,换了数码店的兼职,那个消极的念头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
虽然生活依然艰苦,但她却找到了信心,也读懂了什么叫做友谊!
那段日子,她第一次相信,自己也能有未来!
擦了擦眼,柳婉音珍而重之地将信封紧紧攥在怀中。
班长,阿曦,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回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