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戏志才、郭嘉、陈群都是这个时代顶级谋士,他们能从一些细微端倪看到他人察觉不到的危险、机遇。
董虎的随意一击打在了曹操最为脆弱的三寸处,相比他人的“州牧、刺史、太守”高起点,现在的曹操只是一介平民,虽然家中也有一些田地,可这么点家当根本支撑不起三千兵马的消耗。
不能收取赋税,不能用诬陷手段逼迫富户家族掏钱, 更不能以兵充匪抢掠,荥阳战败、联盟解散后,想要获得世家豪门的钱粮支持也不可能了,除了挖坟盗墓外,他无法在最短时间内获得供养兵卒的钱粮。
兵卒不似农民工,不是想拖欠工资就能拖欠的, 别说曹操没有屯田养兵的条件了, 就算有这个条件,三千兵马也绝对不能半年内不吃不喝!
曹操、戏志才都是人杰,当董虎欲要联合黑山军、黄巾军时,无论冀青兖徐境内黄巾军残部是不是很老实,各方诸侯一定会率先对黄巾军发动进攻。
“十八路诸侯”看似个个手中有无数兵马,少则一万,多则数万,但他们真正算的上“将军”两字却少之又少,袁绍自命车骑将军,难道就真的成了将军?更别提刘岱、韩馥、张邈连接触过兵马都无的人了。
曹操、戏志才能看到各路诸侯的不足,同时也能看到现在的黄巾军与七年前不同,稍有疏忽就可能遭遇大败,而那个时候就是他最佳崛起时候,与之相反的,归乡至增援兖州、冀州这段时间就成了曹操最为困难、脆弱时候。
可谁也没有想到,董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率先给了曹操致命一击。
挖坟盗墓, 只有挖富户家族的坟茔才有可能得到大量财货,有些人家早早就知道他人偷挖了自家祖坟, 但却不知道是谁,除了仰天咒骂几句外,屁个用没有,可当朝廷的昭告传遍天下后,曹操立马就被放在了火堆上,任他一再解释,他人也是一再寻上门来大骂,直至芒砀山出现一伙贼人,为首的人自称许大王,当众炫耀扒了多少家坟茔,家中藏了多少金银珠宝,跑到芒砀山就是准备将梁孝王的坟扒了过年。
许大王要扒了梁孝王刘武的坟墓,瞬间人人喊打声不断,紧接着,也不知是哪一位大佬出手澄清,风向骤变,各路诸侯全都上表大骂董卓头顶生疮,扒了雒阳无数人家坟茔还不够, 还要跑到梁国扒坟,气的董卓差点拔刀去寻各路诸侯再干一仗……
天下纷纷扰扰,各方相互对骂, 不是各路诸侯与董卓对骂,就是各路诸侯因为钱粮短缺彼此对骂,再就是与黄巾军大打出手,但这一切都与跑到了高原的董虎没有任何关系。
董虎与一干西域使臣见过了面,还没几日呢,赐支河万帐部就送来消息,得知白雅杀了他的使臣,更是带着万骑侵入赐支河区域后,大怒,立即带着苦娃、阿结、幺娃和两三万铁骑登上了高原,除了一万披甲羌骑外,余者都是裹着破皮子的各村精壮高原羌。
河湟谷地羌人算是半个高原人,对高原的适应能力较强,登上高原后,只需要停下脚步稍微适应一下就能够克服高原反应,境内的牛羊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得知了白雅竟然侵入赐支河万帐部牧地,董虎也发了狠,驱赶了四十万头牛羊登上高原,白雅不知道董虎亲自前来了高原,带着万骑沿着赐支河一路向北,刚踏出高原“积石山”就一头撞在了两三万铁骑的枪口上。
董虎亲领一万披甲骑形成一个锋矢,后面的一两万嗷嗷叫挥舞马刀羌骑跟随在后,双方激烈厮杀了半日,白雅大败而逃,董虎就在后面一路追杀,一直追杀到白马羌族地。
高原羌与凉州羌人有着很大的区别,高原羌部落大多都世世代代在一个区域转悠,很少与外人接触,平时看起来唯唯诺诺很老实,老实的甚至让人不忍,可若头领让他们去打仗,那就成了另外一回事,极为骁勇、悍不畏死,但若头领战死或逃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与外人接触很少,虽然高原羌悍不畏死,打仗却没有什么章法,也没有什么甲胄护具,即便弓箭也远不如汉弩箭矢,再加上没有马镫加持,遭遇同样隶属于高原羌一脉的两个万帐部披甲羌骑后,在两三倍兵力差距下,一万白马羌骑几乎连一个回合都没能挡住。
若是正常情形下,董虎会先礼后兵,毕竟白雅和阿合的关系特殊,而且他也不想对白马羌大动干戈,毕竟高原环境恶劣,任由其发展,千百年后也还是那么点人,只要不让高原出现一个统一的王,高原就很难威胁到中原,毕竟高原人丁稀少,想单凭一个部族千里远征中原,仅一个粮食辎重就不是谁都能轻易克服的,但他极为恼怒白雅杀了遣派的使臣。
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部族、家族,那都不能轻易杀害谈判使臣,一旦杀害了,那就意味着战争,当两军碰撞在一起后,董虎连与白雅叽叽歪歪几句都无,直接带着兵马硬刚,一路追杀,直接杀到了白马羌族地。
白马羌没有意料到白雅会败的这么惨,更没有想到董虎会杀到他们的族地,又正值放牧季节,还没来得及组织反抗呢,无数人丁、牛羊就成了俘虏中一员。
董虎恼怒白雅,直接将他吊在旗杆上,高原气候多变,上一刻还是能晒死人的盛夏,下一刻就可能又下雪又下冰雹,一日之内经历四季春秋都算不得什么,若没有准备的汉民跑到高原,就算能够适应高原反应,若没有充足准备,仅这种来回折腾的气候变化就能把人生生折腾死。
白雅被愤怒的董虎挂在旗杆上一日,扔在董虎面前时,人老实了。
一群绑着死死的贵族老爷扔在面前,董虎连头也未抬一下,抱着硕大牛腿大口撕咬,一旁的阿结很是殷勤,看到他面前酒水没了就慌忙给满上。
“咚”的一声,被啃干净了的牛腿扔在小几上,阿结慌忙给他拿了块干净手巾,董虎一边擦拭手上油脂,一边冷脸扫视着跪了一地的俘虏。
“雅叔,这就是你想要的战争吗?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董虎将手巾扔在桌案上,起身站在头发散乱的白雅面前。
“雅叔,你来告诉咱,事情都到了这一步,白马羌还有无必要继续存在下去?”
白雅身体一阵颤抖,头颅深深杵在地上。
“还请……还请大王看在……看在阿珂面上,饶恕……饶恕白马羌族人……”
董虎大脚抬起,一脸冷漠踩在白雅头颅上,冷漠看向所有头颅埋在土里的老老少少……
“你们应该庆幸白马羌走出一个女人,否则,今日咱就屠光了你们!”
“哼!”
董虎抬起脚,转身走回座位,阿结忙又送上茶水,好像很是担心他暴怒似的。
“数年前,咱第二次前来白马羌族时,咱就与老王说过,咱愿意遵守规矩,遵守高原羌的规矩,也遵守汉人的规矩!”
“上次前来时,咱是带着和平诚意来的,今次……咱得知阿合寻到了赐支河曲后,咱就在想,雅叔你与阿合虽是叔侄,亦是父子,若婶娘还活着,也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们父子相残,所以咱派人前来白马羌,同样是带着和平的诚意,可你们杀了咱的使臣,向咱宣战了!”
“匈奴人杀了咱的使臣,向咱宣战,咱灭了他匈奴人一族,几十万匈奴人成了咱的奴隶!”
董虎冷冷将人看了一遍,又看向顶盔披甲如同个大汉将军似的阿合。
“阿合,雅叔就在这里,杀不杀,由你自己决定。”
阿合低头沉默,董虎也不着急,知道高原人的性子大差不差都是这个样子,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等待他的决定,就在这时,顶盔披甲的董厚大踏步走入帐内,躬身送上一封信件后默默退到一旁。
董虎没有去拆信件,再如何紧急,他现在也没法子飞去中原,而阿合默默上前跪在地上。
“还请……还请大王能饶恕了叔父。”
董虎抬眼看向明显松了口气的一众俘虏,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讥讽。
“既然你愿意与雅叔和解,咱心下是欢喜的,也可以饶恕了白马羌对本王的冒犯,但咱同时还是帝国车骑将军,杀使臣,等若于向帝国开战,所以,必要的惩罚还是要有的,要不然,任谁都敢杀死帝国使臣了。”
董虎向阿结招了招手,阿结忙来到她身边,他也不在乎他人在不在眼前,直接将阿结抱坐在怀里。
“族人还给你们,但是攻击咱的兵卒却不能归还给你们,一半留给阿合,算是雅叔还了虎叔的债,另一半留给阿结,算是你们向大汉帝国的道歉。”
“兵卒原本是哪一家的,他们的家人、牛羊就老老实实送过来,当然了,你们也可以用牛羊、奴隶将族人赎回。”
董虎起身来到白雅身边一老人面前,帮着他解去绳索。
“鬼叔你也莫要生气,您老比咱更懂羌人的规矩,虎叔死后,虎叔的财产本就应该属于阿合。”
“原本咱想着,雅叔与阿合本是一家人,你退一步我退一步,事情也就解决了,若雅叔有什么不满的,咱从其他方面给些补偿也未尝不可,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咱也很难做的。”
“两三万兄弟征战千里,仅牛羊就被吃掉几十万头,更别说战死的兄弟们了,若白马羌不补偿给咱,军中兄弟们又如何满意?”
董虎将长老白鬼搀扶坐下,看向所有人……
“阿合是白马羌的娃,阿结也一样是,而且阿结是要跟随咱回中原的,给她再多族人,最终还是全都留在高原,若白马羌有事,族里派人去招呼一声也就是了,所以啊,看似咱不还俘虏的兵卒,事实上还是白马羌的人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