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陈大奎捞到了监军的职位,可是花了好些银子,才争取到了曹文诏这里。
无他,就是曹文诏能打!
整个平定陕西的功劳当中,曹文诏为第一,张嘉谟第二,王承胤、杨麒、贺虎臣次之。
曹文诏在陕西大小几十场,立功最多,但是洪承畴却没有给他记功。
说是为了避免他骄傲自满,待到平定山西在一起叙功,兴许也能封个伯爵什么的。
尽管有巡抚御史们都十分推崇曹文诏,但是兵部也没有给他论功行赏。
陈大奎索性就花了银子,直奔曹文诏这里来,想着多分润些功劳。
要钱不是主要目的,而是建立一下上下级的关系,让曹文诏知道该听谁的话。
幸运的是曹文诏也没有辜负陈大奎的期望,接连击败八大王之类的,靠着威名吓走了闯塌天,剿杀了混世王,又与虎大威会在一起。
况且他剿灭了那么多贼寇,手里能没银子吗?
整个晋南的贼寇除了高闯王全都剿灭的差不多了。
陈大奎觉得自己这钱也不是白拿的,你立下功劳,顶头上司不给你报,干得再好,那也白搭。
好在自己能给陛下上奏书,告诉陛下你曹文诏在山西立下的赫赫战功。
待到说完了闲话,陈大奎面带笑意,尽量让自己的嗓音显得爷们一些。
“曹总兵最近是在头疼粮草之事?”
“不敢欺瞒监军,确是这样。”
“你且安心,我已经禀明陛下,今后曹总兵经过的地方,必须要积攒粮草犒劳你的人马,相信敕令不久就会下发。”
曹文诏眼睛一亮,不曾想还有这种意外收获,当即对陈大奎千恩万谢。
“曹总兵,剿匪的事我帮不上你,但你得记住,办好了陛下的差事,你好,我也好。”
陈大奎说完之后,就让自己的几个贴身宦官抬着装银子的箱子,走了出去。
待到这伙子太监消失之后,曹变蛟面露疑色:“总爷,他这是拉拢你?”
“拉拢就拉拢,总比让咱们饿肚子强。”
曹文诏倒是来者不拒,反正他立下的功劳也被压下了,有了这一条直达天听的路子,倒也不错。
这是文官与宦官之间的较量,跟他没什么关系。
“在拿我的书信前往陕西,交给洪总督,若是火炮不到,短时间内难以破了高闯贼的重甲骑兵,监军一直在催促出兵。”
“是。”
立功第二,实则叙功第一的杨嘉谟,总算是优先得到了洪承畴的盾牌补给。
这玩意可比火炮好弄多了。
今天他召集众将,商议反击之事。
“诸位,我等定下的骄兵之策已经起到效果了。”杨嘉谟面带微笑的道:
“贼寇已然放松警惕,正是我大军冲杀的好时机。”
孙守法等人皆是面露疑色,兄弟们一直都在坚守营寨,眼瞅着粮食差点供应不上,总爷才准备出击。
这未免也过于急切了,但是谁都没有言语,就等着杨嘉谟下命令。
“广恩,你明天就带领两千兄弟拿着厚盾前去冲击,只要破开一处车阵,后续便大军压上,吞掉这帮贼寇。”
白广恩站起身来领命。
“不用担心,新任延绥巡抚陈奇瑜会派兵偷袭临县,叫锤匪首尾不相顾。”
听了这话,众人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洪总督那里的船只征集够数,武器也打造的差不多,要一鼓作气平定山西。
前后夹击,定叫他首尾不相顾。
“曹总爷是个勐人,可他终究是关宁军出身。
这伙秦地贼寇跑到山西来,无论如何都得是我等秦人平定,方能给陛下一个交代。”
杨嘉谟提醒了众人一句后:“今天五更造饭,全军饱食一顿。”
“是。”
临县。
贺今朝站在黄河边上,身上穿着蓑衣,瞧着河水奔涌。
“主公,水流比往年更加湍急。”
前几年大旱,纵然是黄河也遭不住出现大批干涸的地方,露出了以前的痕迹。
可现在当真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主公,指定是蒙古那里下了大雨。”吉珪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孟门关外的官军依旧没什么动静,我已经调走了两个营协同抢麦,只留下郭太一个营驻守。”
“黄河会决堤吗?”
“说不好,极大可能会决堤的。”吉珪捏着胡须回忆道:
“天启年间就多次决堤,也就是这两年年年大旱,让人忘了这茬。”
“孟门关距离渡口太近了,加上地势低矮,容易被冲毁。”
贺今朝看着波涛汹涌的黄河水:“再撤两个大队回来一同割麦子,算了,时间紧,叫郭太带着一个中队守关。
多置旗帜,若是官军来袭,避战,一旦黄河决堤,就跑向孟门山躲避。
孟门关丢了也好,就让官军顺着湫水来临县,拉长他们的队伍,收完麦子之后,正好弄他们。”
贺今朝原打算夹生也把这伙官军吃掉,奈何大旱之后又大雨,着实是天不遂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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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主公把所有战兵、辅兵都投入到割麦的行列当中去,有了如此多的青壮加入,我们的损失不会太大。”
吉珪捏着胡须笑道:“相反官军那里可是坐吃山空,他们斗不过我们的。”
贺今朝自己打着伞往临县回去,周遭的麦地里只剩下割完的根子。
许多老人带着幼童趁着雨势较小,在田间地头捡麦穗。
大家总归才能吃饱肚子一年左右,麦穗是万万不能浪费的。
村子当中地主家里的好房子已经被让出来了,百姓都在里面打麦子,谁让他们家里啥都齐全呢。
贺今朝进了村子当中,除了武器库周遭有人严防死守外,临时屯驻的房间也全都搭建起来了。
守卫孟门关的郭太接到大帅的命令,自是大声应和,叫来麾下中队长,让人抽签留下一队。
郭太看着众人身披蓑衣奔着临县赶路,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站在孟门关上,看着黄河,心里也害怕的很。
生怕蛟龙发怒,一下子卷起黄河,把自己镇守的孟门关冲毁喽。
这种祸事,远非人力能够获胜,弥补的。
幸亏大帅他没有下令死守孟门关,否则兄弟们心里也都七上八下的。
纵然是下定决心的杨嘉谟,在夜里下了雨之后也不得不取消军事行动。
因为按照这种天气,锤匪是不会出兵的,他们的火铳火炮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杨嘉谟看着麾下士卒捅帐篷上聚集的雨水,喝骂道:
“贼老天,要不就不下雨,要下就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