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家这一波一波的来人,而且来的也越发显贵,可是羡煞了不少人。
别说鹿老婆子等人惦记了,村里的其他人也跟着惦记啊。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鹿老婆子们是想将财务据为己有,而村里其他人则想着如何打好关系,同时也更加确定了必须让家里男丁读书的志向。
瞧瞧,这都残成这样了,还有这么多人惦记。
还不是因为他鹿景渊有才学?
结交了这么多挚友?
因此鹿溪村的孩子们苦日子来了。
不仅在学堂里要背书,回到家还得背,背的不管对不对都要挨一顿揍,时刻耳提面命的要好好读书,别提多悲惨了。
当人,这都是后话。
时值正午,却不炎热。
不知何时,天边飘来了一片片白云,将日光全都遮挡在了云层之中。
山间的风多有清凉,吹在脸上颇为舒爽。
“哇——,好香!!!”
此刻朱灵珊瞪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比她脸还要大上一圈的粗瓷海碗。
海碗中冒着阵阵鱼香,可做法却是她见所未见。
外表金光内则奶白的鱼汤望儿生津,鱼片轻薄泛在碗中时隐时现,上方偶尔可见一颗绿枝挂满小小的果实,红色如小指般粗细的圆圈做点缀,当真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她贵为当朝郡主,竟是见也未见过。
“夏姐姐,这是道什么菜呀?”
说完还吸了吸鼻子,一副吃货的模样,显露无语,要不是估计着礼仪,她怕在就动筷了。
而夏小乔则笑着又将其他几个小菜端了上来,笑着道:“今儿早上去河边,运气好抓了两条野生大鲤鱼,恰巧你就来了,我还愁着拿什么招待你,这不就它们了。”
“这道菜叫「青花椒鱼」,有些酥麻少辣,鱼片鲜嫩,你尝尝,不过这鱼汤泡饭更是美味,但你第一次吃,可能会有些不习惯。”
“不过,还有几个小菜,寒舍简陋,你莫嫌弃。”
朱灵珊哪里会嫌弃,她馋的都快流口水了。
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刚入口那叫一个舒爽,麻辣呛鼻,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咳咳,咳咳咳——”
她这一被呛,其他人就慌了,“郡主,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快,快喝口茶缓缓——”
丫鬟们吓的不轻,而夏小乔则皱起了眉头。
“这么辣吗?不能啊,我就怕你受不了,已经放的很少了。”
说完自己夹起了一块,“嗯,味道还可以呀!鱼肉鲜美,入口鲜咸,微辣略麻,很好吃。”
而对面的丫头都要气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惦记着自己吃?没看我们郡主正在受——”
那个苦字还没说完,就见自家郡主居然又夹了一块鱼肉,她吓的马上瞪大了眼睛,“郡主,不可啊——”
“好吃,斯斯——,太好吃了——”
吃的那叫一个快,随后一片接着一片,深怕被人抢走一般。
不仅如此,还听了夏小乔的意见,用鱼汤泡了饭,整整吃了两大碗,要不是实在撑得慌,她根本不想收手。
搞的身边伺候的丫头子都不知说点啥好了。
自家郡主为了美,为了身材,那对吃的东西极为挑剔且自制,怎么这会儿竟破例起来?
这顿饭吃的主客尽欢。
夏小乔也颇为愉快的放下了碗筷,然而东屋的鹿家三兄弟看着眼前清淡的饮食,一个个的苦了脸。
“大嫂偏心,我也想吃那个啥「青花椒鱼」,闻着味道就香,吃起来肯定更好吃。”
鹿七郎夹了一块小青菜,委屈的撇了撇嘴。
而正埋头干饭的鹿四郎闻言,也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
兄弟俩都齐刷刷的看向鹿景渊,“大哥?”
“快点吃,吃完了继续背书。”
“啊?”
俩人又是一道哀嚎,好吃的没吃到,如今还要背书,有比这更惨绝人寰的事儿吗?
可惜鹿景渊根本不搭理他们两个,继续吃着清淡的饭菜,喝着夏小乔特意给他煮的鸡汤。
可不知为何,平时对饭菜没甚要求的他,今儿却没有半点食欲。
脑海中全是那「青花椒鱼」的香味。
因此,他的脸不知不觉的沉了下去,眼神幽怨的看了眼窗外,耳边时而还传来对面愉悦的笑声,这让他越发的难以下咽了。
而此刻夏小乔并不知这些,吃饱喝足之后,梨儿麻利的将碗筷扯了下去,随后摆上了又大又红,颜色诱人的樱桃,作为餐后水果。
除此之外,又端上了一壶用灵泉水泡的茶。
朱灵珊躺在摇椅上,摸着肚子直哼哼,“舒坦,太舒坦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久没有这么高高兴兴的吃过一次饭了。”
夏小乔给她倒了一杯茶,抬头看向她,笑着道,“这话怎讲?”
果然,夏小乔递了话头,朱灵珊便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
“诶,我知道,你肯定想,我贵为郡主,怎会连个高兴饭都吃不上?”
“说来可笑,自打我母妃离世,我就在没有吃过一顿高兴饭。”
夏小乔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茶递了过去。
朱灵珊接过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托着脸笑着看夏小乔道:“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灵州城吗?”
“为什么?”
“哈,还能为什么,被遗弃了呗——”
说完一口将茶全都给喝了,紧跟着眼睛就红了。
果然如夏小乔所料。
一个刚过完及笄之礼的婷婷少女,正是说亲的紧要时机,在这种时候,一般人家恨不得挤破了脑袋把闺女送到京城去,就为了说个好人家。
哪有人会放着京城的繁华和大好的前途,有空来这小地方闲逛的?
更何况,朱灵珊贵为郡主,说是来此次游山玩水,缅怀母亲,可实际上跟放逐也不差啥了。
虽然,她每日活的都分外的精彩和体面,实际内里早已虚弱不堪,面上说着不在乎,可实际上,她这么好强的性子,又怎会不在乎?
夏小乔看着她都这种时候了还一副倔强不肯低头的模样,忍不住叹息道:
“所以,你的婚事就这么被你的庶妹给抢了?而你也被你爹打包送来了外祖家?”
说来这故事也颇为狗血,而朱灵珊从里到外都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在古代,失败者一般都没有啥好下场的。
事情其实很简单,原本朱灵珊跟那位才貌双全的小郎君都要定亲了,可就在这时,自家庶妹落了个水。
然后——
就把这婚事给截胡了。
家里呢,还因她不够大度,不够谦让被打包送来了乡下。
没错,灵州城虽然是个县城,可对于京城的人来说,那就是乡下!
而朱灵珊打心底就憋着一股气。
“没错,就是被抢了,而且我知道,她是故意的,从小到大,我有什么,她便也要有什么,我母妃去世早,外家家世又不显,父王虽然对我颇为偏爱,也爱重我母妃,可最后不还是碍于对方的家世,又因她面甜心苦会做人,给她扶了正?”
“这不是就让那个死丫头有了跟我一争的底气了吗?”
“呵,一个见异思迁,薄情寡性的陆青我还不放在眼里,天下好男儿千千万,我又不是非他不嫁,可我咽不下这口气,然我万万没想到,这次竟连最疼爱我的父王也偏心她们——”
说到这里,朱灵珊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被死对头抢了未来的夫君不说,最疼爱她的亲爹竟也不在意她了,还将她扔在了外祖家,越想便越伤心。
外祖家待她虽好,可终不是自己的家,她心里有多煎熬,外人又怎会知晓?
要不是夏小乔当真对她脾气,又不是那等谄媚巴结之人,她也不会说这些伤心事。
她是真心将夏小乔当成朋友,当姐姐一般对待的。
身边的丫头见自家郡主这般伤心,也跟着落了泪。
可唯独对面的夏小乔,在听完她说了这些后,不但没安慰,反而诧异的问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在说一遍?”
正在抹眼泪的朱灵珊也愣住了,“啊?什么再说一遍?哪一句?”
“就是你刚才,刚才说的那话。”
说到这儿,夏小乔的语气有些急,“就是你那个被抢了的未婚夫,他叫什么?”
朱灵珊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你这样的吗?
本郡主都这么伤心了,你却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竟还惦记着那个负心薄性的人?
不过,她气归气,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道:“他叫陆青,镇国公家的世子,说来也巧,你们家——”
还没等她说完,夏小乔忽的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镇国公家的世子爷,陆青?”
“是,是啊。”
朱灵珊一脸懵逼,“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认识他?”
认识?
咋不认识呢?
这可是书里的男主啊!
哪怕鹿景渊贵为当朝首辅,最后还不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俩人同为天之骄子,可惜却针尖对麦芒,正义和邪恶的对照组啊!
最后当然是正义战胜了邪恶,鹿景渊领了饭盒。
可,从朱灵珊嘴里描述的那人,却跟书上写的颇为不同。
男女主一见钟情,英雄救美,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而恶毒嫡姐因为心怀嫉妒,最后被送到了外祖家自生自灭。
这——
夏小乔眯了眯眼睛,如今她跟鹿景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好,自己才会好,两个孩子也能得他庇护,最重要的是,目前为止,鹿景渊并没有黑化的痕迹,而且三观还挺正。
这样看来——
“敌人的敌人,那不就是朋友?”
倘若,之前夏小乔跟朱灵珊不过是性子相投,觉得到也可交,现在嘛,她决定帮着朱灵珊出了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