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京墨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忍冬耐心给她解释起来。
“现在这年头,马车夫也不是好找。越是技艺高超的,越是有人要。要是只缺一个两个的,随便找个人顶一顶也行。这下一下子走了三个,还有一个最近生了病,只留下一个能用的人,就有些麻烦了。”
忍冬扯了扯京墨的袖子,拉她到耳边说话。
“那些大户人家,都是自己家里培养的车夫,用着才放心。可巧,庄子上跑掉的这几个,竟然全都是咱们府里头自己培养出来的。玉簪姐姐说,恐怕是有人故意捣乱来了。”
有人故意捣乱?
京墨一愣,这会儿倒是想起来,马车夫都是住在田庄子里,说不得就能跟叶宣竹他们扯上关系。甚至可以大胆猜一猜,他们的离开,是不是叶宣竹搞的。
“我知道了。”
只是现在还是猜测,也不好说给忍冬听。京墨应了一声,回头点上了蜡烛,却被忍冬催着熄灭。
“你别点蜡烛呀!”
忍冬皱着小脸,捂着眼睛道。
“这才几点啊,我要是没猜错时辰,现在还正是深更半夜的时候。叫他们看见了,明天又得过来问了。”
“怎么这么晚了?”
京墨连忙熄了蜡烛,把簪子放回去,支着火折子又重新坐回忍冬床边。
“可不是很晚了,我今天跟玉簪姐姐忙活了很久,全都是张贴布告,一个人也没来。等到晚上回来了,看见你睡得正香,想想你这几天晚上一直在熬夜,就特意没叫你。谁知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还反过来怪我。”
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忍冬揉着眼睛,挥着手赶京墨走。
“我不跟你说了,困死了,我得睡觉了,你回自己床上想去吧。”
忍冬躺回去,京墨也不好再往她身边凑,干脆也就重新回了床上躺着。
只是睡了这么久,现在是真的,半点困意都没有,反倒是渐渐的感觉出来饥饿了。夜半三更的,京墨翻来覆去睡不着,捂着肚子,只觉得煎熬。
也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的,就在她即将要渐渐陷入睡眠时,外头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京墨原本就睡不着,这会儿被吵醒了,就更加难以入睡。摸着瘪瘪的肚子,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又偷偷摸摸的翻了下床,预备去摸点零嘴吃吃,填饱一下肚子。
“京墨?”
刚偷偷摸摸溜到梳妆台前,就听见外头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京墨眉头一跳,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能有霍景澄的声音?
看来不能熬夜,熬夜果然伤身体,现在都出现幻听了。
她使劲拍了拍脸,告诫自己,全部都当做是一场梦。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就窜回了床上,被子紧紧地盖在身上,闭上双眼在心里悄声默念着菩萨保佑,京墨一个劲儿祈祷着天快些亮。
只是那声音还是阴魂不散,没过一会儿,又重新回荡在了耳边。
“京墨?不会睡着了吧?她刚刚还在说话呢,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京墨?”
无论是声音的声色,还是语调,都格外的熟悉,叫人忍不住相信,那就是霍景澄在说话。
怎么回事?
重新从床上爬起来,京墨寻着声音所来之处,重新摸回了梳妆台前。梳妆台正后方是一个不能完全打开的窗子,只能翘起一个小小的缝隙。
她探过身子去,顺手推开窗子,外头的景象吓了她一跳。不要说是她了,就算换成其余任何一个人,看到这里的景象,都会被吓一大跳。
窗子外并排紧挨着三个脑袋,一个接着一个,全是熟悉的面孔。
白檀在中间,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热闹,左边是霍景澄,嘴里嘟嘟囔囔的小声说个不停,右边的景平似乎还没有睡醒,揉着大眼睛直打哈欠,一看就是被强行拉过来的。
“你们三个这是……这是要干什么呀?”
强忍住骂人的欲望,京墨手上使劲儿,把持住窗户,探着头问道。
“这个人他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吵的慌,我们就干脆把他弄了出去。结果他睡不着觉,还非要过来鼓捣我们,这下可好,我们三个都睡不着觉了,干脆就都跑了出来。”
白檀指了指旁边的霍景澄,有些无可奈何,还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早知道,我就不留你了,本来想着是把你留下来,咱们兄弟俩说个话,聊会天儿。谁知道你还过来祸害我,害的我也睡不着觉。”
景平嘟着小嘴,也跟着委屈的点头,一看就是被折磨的不浅。
京墨目光落回霍景澄身上,见他一副正大光明,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不由得好笑。
“你们三个人睡不着觉,还过来祸害我了?”
“我们只是来找你说说话,怎么能叫祸害你呢?”
霍景澄抢先开口,脸上的无辜仿佛是在说明京墨的话,全部都在污蔑他一样。
“咳,我来给你解释吧,这事儿还得怨我。”
白檀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举了举手。
“是这样的,他们两个拉着我出来逛,我本来想着找个清闲的地方,叫他们两个清凉清凉大脑,过一会儿再回去睡觉。结果逛到这里,隔了老远,就看见你们屋子亮着灯。”
京墨眉头一跳,强制忍下心中的烦躁,保持热脸上的笑容,继续问道:“看着我们这儿亮着灯,你们就过来了?”
“这倒不是!纯粹就是他想……”
霍景澄抢着开口,还没说两句话,又被白檀使劲儿敲一下脑壳,只好又装作委屈巴巴的模样,低着头装哑巴。
“我们不是想着,反正你也没睡着,不如我们去跟你聊聊天,大家都是睡不着的人,也有话聊,你说对不对?”
白檀话音未落,景平就嘟着嘴补充起来。
“结果没想到刚溜过来,就看见姐姐你熄灯了。我哥他不甘心,非要跑到你窗底下,叫叫你的名字,看你睡没睡着。”
这下可好,一句话又把霍景澄买了出来。三个人里头,两个人都没干点儿好事儿,京墨气的握紧了拳头,给两人一人一个脑瓜崩。
这动静可不小,屋里头的忍冬轻轻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被吵的醒了过来。
京墨连忙住了手,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忍冬睡得很熟,应该只是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发出了一点动静。确认过忍冬还没醒,京墨又转过身去,对着窗户外的三个人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又指了指门,示意自己出去找他们,才关上了窗户。
现在这天太冷了,要是不关窗户,里头的人恐怕会冻得得了风寒。
顺手拎起一件厚的外衣披在身上,京墨蹑手蹑脚的推开一道小小的门缝,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葳蕤院的屋子设计的十分有特点,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就就连那些做奴婢的,屋子里的窗户都是对着开的。
白檀他们没有进葳蕤院,是在外头的长廊说的话。京墨要想去找他们,就得先出葳蕤院。
看门的嬷嬷已经睡着了,京墨路过时探头看了一眼,见她睡得正香,就自己悄悄摸了钥匙,打开了大门,溜了出去。
刚出了葳蕤院,就看见一个人。原来是白檀,正巧就站在门外。
“你怎么在这儿?刚刚不是还在廊子下面说话呢?你别乱跑呀,叫他们看见了可怎么办?”
京墨一愣,压低声音,拉着人就往长廊去。
“这不是想着你要出来,我看着外头这黑咕隆咚的,怕你害怕,就过来接你。没想到你还说我,可真是有点儿不识好人心啊。”
白檀乖乖的任由京墨拉着手,跟在她后面,也不反驳,也不反抗。听着她训话,忍不住笑眯了眼。
“看来来找你还是个好事儿,就你这一张嘴,恐怕不用我多帮忙,你就能一个人说服他了。”
“说服他?什么意思?我要去说服谁?”
京墨又是一愣,这下子可真的是摸不着头脑了。
“还不是霍景澄。”
一声长叹从身后传来,淡淡的气息掠过发间,也略过她稚嫩的皮肤。京墨浑身一僵,还不等这股酥麻劲儿过去,又被那名字一惊,连忙转过身去。
“什么意思?霍景澄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迎着她略带焦急的双眸的,是白檀沉静内敛的视线。他似乎并没有想到京墨会这样着急,不由得压下了声音,带着几分自己都捉磨不透的异常
“你倒是担心他。”
白檀没有接她的话,反倒是自顾自的撂下这么一句话来。说完这句话,就轻轻拂下京墨的手,迈开大步子超过了她。
京墨不由得有些傻眼,这会儿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了。她能隐隐约约感觉出来白檀似乎是不高兴了,可又猜不出来他是哪里不高兴,也不敢多说话,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你要不然……要不然跟我说说霍景澄的事情?我现在知道的多了,一会儿说不定还能帮你们劝劝他呢,你说对不对?”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位大爷,京墨只好把他的生气归结到霍景澄的事情上去。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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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夜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