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保面色铁青回到钦差行辕,下了官轿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官兵查找鹰爪王范天恩下落。
永仇和尚易容鹰爪王行刺,范天恩九成九已经命丧黄泉,然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平白无故少了侍卫领班如何向皇上交待。
勒保不晓得范天恩领有康熙密旨,否则更要忧心忡忡提心吊胆。
天地会乱党易容成为鹰爪王出手刺杀施提督早就传得满天风雨,骁骑营官兵惊惧之下倒也不敢怠慢,五人一组到处搜查,很快就从范天恩房间床底搜出范天恩尸体,双目圆睁早就死得僵硬。
范天恩千辛万苦收藏的金银财宝,自然都被搜查官兵顺手牵羊瓜分了事,范天恩如若地下有灵,说不定会被活活气转回来。
搜查官兵到处乱翻乱找,不一会就从柜子底部找出黄绫密旨和一叠机密文件,赶忙捧到勒保面前,勒保打开观看,见黄绫密旨盖着康熙御印,吩咐潜伏漳州密探听从范天恩吩咐,协助调查姚施争斗缘由,不由双手颤抖,面色难看之极。
他以为自己奉旨考察地方军政,哪料康熙居然暗中吩咐范天恩秘密调查,显是疑心颇重对自己不太放心,况且自己奉旨赐匾到处收受贿赂寻欢作乐,无一不落入范天恩眼中,回京之后若对康熙如实禀报,恐怕颈上脑袋都不太安稳。
想到这里勒保感觉心惊肉跳,急忙仔细翻阅机密文件,果见一本薄册详细记录自己南下以来招财进宝眠花宿柳的诸般不法,笔迹既瘦且长,显是鹰爪王范天恩的笔迹。
勒保瞧了几眼不禁软瘫椅上,好一歇方才挣扎坐直,窥见周围无人赶忙把薄册塞进怀里,继续翻阅机密文件,见记录的都是姚施及漳州文武的不法事迹,显是潜伏密探呈递给范天恩。
伸袖抹了把额头冷汗,勒保把黄绫密旨和机密文件小心藏好,面色阴晴不定不知思索些什么。
机密文件是徐国难的杰作,让永仇和尚故意遗留房间,目的在于挑拨离间引发康熙疑忌,趁机除去铁杆汉奸推进厄斯计划。
永仇和尚是光明磊落的江湖好汉,对不幸被选中的倒霉鬼范天恩没有肆意凌辱,待陆同德兴高采烈离去立即从床上跳下,剥下范天恩衣衫迅速换上,随手点了范天恩死穴。cascoo.net
范天恩本是鹰爪门一代枭雄,只因受门主兀哈忌恨落得太监侍卫下场,头上还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奉旨南下又莫名其妙被永仇和尚选做替死鬼,可谓生得委屈死得窝囊。
换好衣衫永仇和尚拿出易容物品迅速化装成范天恩模样,反复对照见无破绽拿出药膏涂在喉头,不到半夜就喉头红肿,假装水土不服不能讲话,果然一举功成无人识破。
可惜施琅早有防备,特地贴身穿了金丝背心,导致永仇和尚功败垂成遗恨千古。
勒保不晓得前因后果,皱着眉头思索回京师该如何向康熙饰言禀报,想法子推脱责任迎合圣意,免得耽误日后升官发财,忽听守门旗兵奔进禀报,说是都统哈善前来拜访。
勒保与哈善在京师就已相识,抵达漳州后交往密切成为吃喝嫖赌生熟不忌的酒肉朋友,听到禀报勒保知道哈善到来必有要事,沉吟半晌亲自前往门口迎接,挽着哈善高声说笑引进藕花水榭。
鹰爪王范天恩奉康熙密旨暗中调查,勒保当然不会告知哈善,哈善自然也不会向勒保泄露干果店铺搜出的机密文件,两人彼此心怀鬼胎,表面却是言笑晏晏,似乎都是忠君报国亲密无间。
徐国难冷眼瞧着哈善与勒保肩并肩进入藕花水榭,与侍卫们坐在院外石亭喝茶聊天。
众侍卫都是旗人子弟,很快就与骁骑营官兵打成一片,谈天说地称兄道弟,感情十分热络。
徐国难见刚发生刺杀水师提督要案,骁骑营官兵一如既往自由懒散,只晓得谈论风花雪月,欣喜之余不免暗地鄙视。
施琅寿诞被永仇和尚易容刺杀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自不免成为侍卫关心的热门话题。
有侍卫随口询问鹰爪王范天恩下落,方知勒保一回到黄家花园就下令彻底搜查,发现范天恩早被乱党点了死穴,怒目圆睁蜷缩床底,估计是永仇和尚下的黑手。
勒保又惊又怒,已下令仔细搜索,排查奸细。
一名骁骑营佐领挤眉弄眼道:“各位猜猜范老爷子房里搜出什么,一大堆娘们穿过的花绿裤袜,臭气熏天被鸳鸯戏水粉红肚兜包着藏在柜里。范老爷子表面正经从不跟随弟兄逛妓院找姑娘,原来喜欢这调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另一名神情猥琐的大胡子军官抹去口水,咧嘴笑道:“范老爷子这调调也很是不错。既能风流快活又不用多花银钱,难怪前些天老有服侍婢女说不见了裤袜,兄弟们到处疑神疑鬼,想必都是范老爷子做的花案。”
侍卫官兵都是花月老手,自行脑补范天恩半夜躲在床上嗅闻裤袜的风流场景,相互挤眉弄眼,猥琐嗤笑。cascoo.net
范天恩身为太监侍卫行不得人道,只是已尝过床第美妙滋味哪能就此忘却,情欲长久积压不得排泄,憋闷之下养成偷取女人裤袜私下取乐的恶习,到了漳州就把偷取裤袜密藏衣柜,万料不到遭遇横死被官兵搜出,成为肆意取笑的对象。
随口聊了会刺杀风波,侍卫官兵转而谈起嫖妓赌博,个个口沫横飞目射淫光,显然都是同道中人。
徐国难听得甚感无聊,有心把话题引向官场逸闻,借机获取情报资料。
正自琢磨该如何不动声色开口,庭院深处传来脚步声响,一名垂髫小厮趾高气扬走将出来,斜眼瞅向亭内众人,高声问道:“哪个是塔卜利?”
众人认出垂髫小厮是勒保贴身仆役德里哈,平日甚得钦差大臣信用,不晓得有啥要事找塔卜利,齐齐把目光转向徐国难。
徐国难暗吃一惊,站起应道:“我就是塔卜利,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