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芬格尔和古德里安的‘自爆’,所以给路明非指路的任务就交给了他们,算是将功补过。
曼施坦因全身虚软,只有瞳孔高速地闪动,‘言灵·蛇’正在超频工作,他残留的意识都在用于维持通讯。毫无疑问,‘青铜行动’的负责人已经失去了行为能力。
四周的学生都在看那位年轻的教员,包括凯撒,因为对方不久前对事态发展的预测,完美体现出了一个领导者在那种时刻该有的从容不迫和前瞻性。
所以眼下,他们需要一个船长,一个新的指挥官。
“接下来由凯撒接替船长的职位。”顾谶仍在看着电子屏幕,锁定着路明非的位置。
凯撒闻言明显愣了愣。
“你可以做到。”顾谶看他一眼,没有鼓励,鼓励会刺激骄傲之人的自尊心,有的只有肯定。
这一刻,凯撒看着几十双盯过来的眼睛,胸腔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认同感,那是比在学校里发出号令更强烈的认同感。
“好!我现在接替曼施坦因船长的职责。”他凝声道:“之前的安排不变,各司其职,零负责鱼雷的发射。”
“我?”零稍显疑惑。
“这种事情适合对危险没感觉的人来做,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凯撒点点头,看向他挑选出的一众学生会精英们,高昂道:“不要惊慌,我们会从声呐上看到他,然后发射鱼雷干掉他,就这么简单!”
说的就好像饿了渴了就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但因为说这话的人是他,所以没有人产生质疑,哪怕是在心里。
“我还以为你会来指挥。”零说。
顾谶耸肩,“他具备一个合格指挥官的要素。”
零淡淡道:“如果你是指在学生们之间的威信以及作战的经验,那你也具备。”
“但他更需要这个机会。”顾谶说道。
零了然,“这的确是一笔很漂亮的履历。”
就在这时,船身猛地一震,从底舱传来一声闷响,那声闷响来自鱼雷舱。
“鱼雷舱被击穿,弹头被毁!”大副格雷森的吼叫声从耳机中传来。
此刻在鱼雷舱中,大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根黑色的、尖矛似的东西从底舱直刺而上,洞穿了底舱钢板,洞穿了鱼雷舱,还洞穿了风暴鱼雷的弹头。
不等众人反应,又是一声闷响。
“第三水密舱进水!”这回是轮机长大喊,“有人受伤了!”
“是龙王!他在从水下攻击底舱!”
第三声闷响接踵而来,船身开始出现倾侧。
“第二水密舱进水,燃油管道泄露!”
“后舱起火!”
摩尼亚赫号共有六个水密舱,如今已经有两个泄漏,而如果再有两个泄漏,这艘船将会失去浮力下沉。
“静止会成为他的目标。”顾谶说。
凯撒抓着耳机咆哮道:“发动引擎加速!”
摩尼亚赫号引擎轰鸣,穿破江面的白雾,以巨大的‘之’字形前进,而背后的江水中,一道犀利的水线追逐而来。
顾谶瞥了眼舷窗,眼睛眯起,那刺破水面的好像鲨鱼鳍一样的东西,却是漆黑嶙峋的背脊,的确是一条龙,不过并不是龙王。
他心底沉了沉。
……
在凯撒的命令中,摩尼亚赫号在水中划过巨大的弧线,少顷又是一个极完美的转弯,大副格雷森展现出了他职业生涯中巅峰的技巧,但就在那一瞬间,底舱再次传来闷响,又一个水密舱泄露了。
“引擎快要过热了!”轮机长在灼热的底舱跳脚。
“不要管,开加力!”恺撒大吼。
他知道不能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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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钟都不能拖延。
别人看不到,甚至声呐也看不清楚,但他的‘镰鼬’知道--水下那个危险的影子,正以50节的高速追逐着摩尼亚赫号。
他不知道这种回避战术还能坚持多久,但对方的突袭非常出人意料,甚至在声呐上都没有察觉到龙王从船底逼近。
这么想着,凯撒忽然觉得不对,“怎么会在声呐上没看见?”
“检查声呐!”他迅速发出指令。
二副启动声呐自检,短短十多秒钟之后,他脸色苍白道:“我们没有声呐了,自检程序显示,声呐发射机被拆掉了!”
“怎么可能?”三副瞪大了眼睛,“出航前还检查过,而且谁会把声呐拆除?”
“我知道。”零指向舷窗外。
所有人都看向那边,然后都傻了。
一个全身铁灰色的赤裸男人,正从舷窗外经过,目视前方,面无表情,让人有种见鬼的感觉。
经过前舱的时候,他随手把一个东西扔了进来,三副一眼认出那是他们遗失的声呐发射机。
顾谶盯着他,两秒钟的犹豫过后,直接推门而出。
“哎!”零下意识喊了他一声。
这是她第一次情绪外露,不是担心,更像是气恼,因为他的冒然极有可能会破坏原本的计划。当然不是卡塞尔学院制定的计划。
顾谶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回头。
他跑起来,纵身一跃,扑向了那个铁灰色的人影。对方在听到身后脚步声的时候根本没有回头,甚至连反应都没有,只是浑身蓦然升腾起火焰般的光芒,环绕流转。
他做出了要跳水的姿势,是标准的鱼跃,然后屁股刚刚抬起,就感受到了一股劲风袭来。这一瞬间,他愣了下,不信有人能反应过来,也不信在知道自己是谁后,那些小娃娃还敢冲上来,他们应该愣住了才对。
但事情确实发生了,一道身影撞到了他的身上,穿过滚滚烈焰,将他整个扑倒在船头的甲板上。
两人滚出几圈后,裸男的后脑勺撞到了船舷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那是...真正的龙王诺顿?”指挥室里,凯撒深吸口气。
但众人惊诧的显然不止于此。
零看着从地上爬起的顾谶,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她从此刻确定,这个人的心思很难揣摩,他的疯狂是刻在骨子里的。
诺顿慢慢站起身,紧盯着对面之人。
顾谶露出笑容,“好久不见。”
诺顿也笑起来,哀伤中带着讽刺和不屑,就像山河变迁,故人相见后的那种失望。
“时过境迁,想不到你也成了贪婪之辈。”
是的,他感知到了顾谶气息中的灼热,那是他的‘王血’,或者说来自康斯坦丁。而现在,他竟还不满足,出现在了这里,目的不言而喻。
人类便是用虚伪和贪婪诉说着正义。
顾谶微微仰头,看着远处卷起的茫茫白雾,语气轻得像是吹不散的江风,“所以,你一直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吗?”
诺顿嘲讽的表情止住了,慢慢收敛下去,笼上一层凄迷的阴影。
“原来你已经苏醒了。”他说:“如果是那个孩子...”
“还会被你们骗到。”顾谶声音低下去,瞳中白芒炽烈。
远在千里之外,同一片夜色下,坐在巨大落地窗边的少女听着从耳机中传来的对话,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
她缓缓抱住膝盖,将脸埋在腿缝里,靠着窗缩成了一团。
窗外万家灯火,璀璨的,绚烂的,温馨的。夏弥无意识般一下下拨动着台灯的开关,脚边搭着红色围巾的台灯便忽闪明灭,像存于心里的那盏孤灯,亮了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