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赵子服却仍然孤零零坐在山坡之上,望着不远处的大营,却生出一种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感觉,已经被他逐渐淡忘的孤独感悄然占据了他的内心,他的双手用力抓执着粗糙的岩石,尖利的棱角将他手掌的肌肤磨得鲜血直流,雨水渗入到伤口中让他感受到在湿润中不断浸透,不断扩展,撕裂般的疼痛,心中似乎好过了一些,他为何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我很失望!——龙渊的那句话久久萦绕在赵子服的脑海中,挥抹不去,无时无刻的在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慢慢抬起头,望着空中密密匝匝的雨丝,忽然发现,自从诸葛运春出现在己方的阵营之后,龙渊便再也没有真真正正的信任过自己,他们之间的距离再不像昔日那般亲密无间,而是越薪远,即使是在取得拥蓝关大胜之后,龙渊仍然重视诸葛运春多过自己。
是时候离开了,赵子服默默对自己说,他可以容忍龙渊的冷落,却无法容忍居于诸葛运春之下,龙渊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却让自己尽是做一些浮于表面的事情,他的抱负乃是征战天下,而不是蜗居于回龙沟,终日处理这些繁琐的部落纷争。
也许他真的该离开了,既然龙渊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强留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思?正当赵子服做出决定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啜泣声,他转过身去,看到了雨中的刀无艳,她衣衫单薄的站在那里,宛如一朵风雨中摇曳颤抖的小花,雨水洗去了她俏脸上的妩媚与浮华,在赵子服的视野中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生动和真实,一种呵护和爱怜地感觉油然而生。赵子服顾不上自己的衣袍已经湿透,脱下外袍为刀无艳挡住风雨,颤声道:“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
刀无艳用力摇了摇头,猛然扑入赵子服的怀中,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赵子服一时间呆在那里,怀中刀无艳诱人的肉体在微微蠕动,他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脑海中完全变成了一片空白,有生以来,他还从未尝试过和哪个女子如此接近过。更何况刀无艳一直是他心仪的女子,赵子服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刀无艳竟会主动投怀送抱,这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无法相信。
刀无艳伏在赵子服地怀中大声哭泣着,断断续续道:“抱紧我……”
赵子服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双臂用力抱紧了刀无艳。
夜雨仍然在下个不停,可是赵子服的内心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孤独。他感到一丝说不出地温暖,他相信这世上还有刀无艳和他是同样地孤独,同样的寂寞。
“他为何这样对我,我将一切都交给了他,而他却杀死了我的舅舅,杀死了我国人……”刀无艳地每一句话都宛如尖刀剜割在赵子服的内心,赵子服睁大了双眼。刀无艳虽然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可是他已经猜到了那个人究竟是谁。
刀无艳的眼神凄楚而绝望,赵子服此刻却是肝肠寸断。
刀无艳看着赵子服哭喊着问:“我这么爱他。他为何会对我如此绝情?”
赵子服无言以对。
刀无艳用力推开了赵子服,她忽然扔掉赵子服给她披上的外袍,扯开了自己的衣裙,露出晶莹皎洁的玉体,夜雨落在她玲珑的娇躯之上,泛起一片迷人而模糊地光芒。
赵子服不敢看,他用力闭上了眼睛。
刀无艳再度扑到了他的身上,扬起曲线柔美的下颌,花瓣般的樱唇微微开启:“要我!”
赵子服的喉结剧烈抖动着,他想要推开刀无艳却发现自己连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刀无艳的吻宛如雨点般落在他因为痛苦而变得越发狰狞的面孔上,赵子服在痛苦地边缘上不断挣扎,他地理智终于开始一点点溃败,他的大手用力箍紧了刀无艳地纤腰,可这时刀无艳却又推开了他,从泥泞中捡起了已经被泥水溅污的长裙,姿态优雅的穿上,她摇了摇头:“你不是他……我的身子既然给了他,今生今世也不可以背叛他,无论他如何对我……”说这话的时候,赵子服清晰的看到,两道止不住的泪水正从刀无艳的美眸中滚滚流下。
赵子服的面庞因为痛苦而扭曲抽搐,他忽然想起龙渊过去对自己的种种,龙渊曾经多次撮合自己和刀无艳,证明他早已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可是他……他竟然对刀无艳……,赵子服的眼前仍然晃动着刀无艳诱人的娇躯,他仿佛看到龙渊正在自己的面前狂笑着侵略着刀无艳的身体,笑容如此得意,又充满了不屑和鄙视,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他从未尊重过自己!
刀无艳慢慢将散乱的长发拢起,神情变得冷静而平淡,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她轻声道:“子服,你是好人,我明白你的心意。”
赵子服仍然呆呆看着她,他已经感觉不到痛苦的滋味,因为此刻他已经彻底麻木。
刀无艳幽幽的说:“我想恨他,却始终无法恨他,我想背叛他,却怎么都无法做到,帮我告诉他一句话,我从未后悔过……”刀无艳捂着面孔向黑暗中奔去。
随着刀无艳的身影同时融入黑暗中的还有赵子服的那颗心。
他仰起头竭力睁大那只独目,却依然看不清上方的天空,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反复复道:“为何要欺骗我,为何要夺走我最后的希望……”花开花落,春华秋实,龙渊望着回龙沟树梢上挂满的金桔陷入沉思之中,清风谷大战之后,他时常会莫名其妙的发呆,发呆的时候,是他在反思,究竟是自己高估了赵子服的能力。还是自己并没有将他放在合适的地方?高空中传来孤雁的长鸣,龙渊仰起头,望着日渐高远的天空,呼吸中已经可以感到一丝秋日地凉意。
大理的三万五千名俘虏被他遣往边境修造工事,这一事件让大理全国为之震动。大理新君也就是段洪基的儿子段恩庆先后派来三名使臣,试图解决俘虏之事,龙渊全都避而不见。放虎归山的事情他暂时是不会做的。段洪基之死对段恩庆来说不但是家恨,也是国仇,为人子者绝不会放下这段仇恨。
苏红袖和芊若陪在喋露地身边。在不远处站着,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喋露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脸庞也恢复了昔日地红润,望着龙渊地身影,她有些担心道:“渊哥从苗疆回来,整个人变得沉默了许多。”
芊若笑道:“能让他清静下来的时候本就不多,也许他正在考虑着日后的发展大计。”
苏红袖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剥了一个桔子,吃了一半,又将另外一半分给芊若,芊若刚刚吃到口中便吐了出来,叫苦不迭道:“好酸呀!”
苏红袖却吃得香香甜甜,诧异道:“我觉得甜得很!”她这么一说,招来喋露和芊若同时投来的目光。苏红袖愕然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此时方才记起这已经是她今日吃过的第六个桔子。
喋露小声道:“红袖姐姐。你该不是怀上了吧?”
苏红袖俏脸一红,啐道:“胡说什么。我怎么没有任何感觉,当初你……”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无意中触及了喋露的痛楚,慌忙停下说话。
喋露温婉笑道:“当初我的反应的确剧烈,想来那孩子终究是跟我没缘的。”芳心中却是一阵酸楚。
苏红袖歉然道:“对不住妹子,我是无心的。”
喋露主动握住苏红袖地手腕,轻声道:“咱们姐妹之间的感情,还用得上解释吗?”芊若也走过来,纤指搭在苏红袖的脉门之上,她对于医理有些研究,马上察觉苏红袖的脉象果然是喜脉,惊喜异常,大声道:“真的是有喜了!”
苏红袖大窘,斥道:“胡说什么?”
她们几个这边的动静将沉思中的龙渊惊醒,龙渊转过身来,笑道:“什么喜事?”
喋露和芊若同时指向苏红袖地肚子。
苏红袖一张俏脸儿红地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螓首连连摇晃:“别胡说,别胡说!”
龙渊走了过来,揽住苏红袖地纤腰,大手却已经从裙角抄了进去,乐呵呵道:“我摸摸便知!”话刚一说完,头上便挨了三女轮流暴栗
喋露笑道:“就算是怀上了,现在肚子也不会大起来。”
芊若点了点头道:“人家都说三个月以后方才能够看出来哩!”
龙渊笑道:“春种秋收,我辛辛苦苦播种了好几春,今秋也该有所收获了,让我一个个摸摸看!”话未说完,三位俏佳人都羞得逃了出去。
看着她们逃离的背影,龙渊开怀大笑起来,自语道:“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此时方才留意到不远处耶律峰的身影,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向耶律峰道:“我说耶律峰,你小子下次出现分个时候好不好?我跟大小老婆们打情骂俏的时候,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耶律峰仍然板着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恭敬道:“主人,有贵客到了!”
“什么贵客?”
“石娃子不让我说!”
龙渊瞪大了眼睛,走向耶律峰,手指头在他额头上狠狠戳了一记:“你有没有搞错,究竟我是你主人还是石娃子是你主人,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
耶律峰居然很难得的笑了起来:“他们都不让我说!”
龙渊点了点头:“你竟然学狡猾了,回头我再教训你!”从耶律峰的神情中,他已经意识到,今次一定是好事登门,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将胸中的那点儿浊气排空,这才大踏步向自己的居所走去。
还没有走进院子,便听到院内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笑得最响亮的是喋露,想不到她们几个的腿脚比自己要快上许多,龙渊四处望了望,却见门外停着三辆马车,车身之上风尘仆仆,从马车的外观构造来看,这些马车应当不是从汁而来,眼角扫到最前方车厢一角正在随风转动的小小,心中不觉一阵激动,难道是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