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地,满堂诧异。
特别是说这话的那个家主,瞪眼半天方才不确定道:“蒯兄,你是在开玩笑吧?姚裕怎么可能会一下子把我们都给收拾了。荆州没有我们这些世家,岂不是乱了套了?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天下哪里还有他的半点容身之处?”
蒯煋摇了摇头,对短视的众家主很是看不上眼。
但眼前他却不得不利用这些家主的实力为自己造势。
当即,蒯煋便深吸了一口气,从身上掏出来了来时携带的底牌。
“各位,不是蒯某危言耸听,究竟姚裕有没有这个心思,大家一看就知道了。”
随着蒯煋话出口,众人都随着他声音看来。
只见到,蒯煋手中有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四四方方大概有竹简长,宽如盘子。
厚度,却只有薄薄的大拇指一般宽。
而且,那封皮看着质地还很古怪,怎么瞧,怎么像是书籍一类的东西。
但现场任何人,都没有见过这玩意。
这不,就有人发出疑惑,询问道:“蒯兄,这个是?”
蒯煋回头看了一眼说这话的家主:“这个纸书,是姚裕做出来的。这么薄薄的一本书,抵得上我们在场诸人家中的藏书。”
众人大惊:“蒯兄,你开玩笑吧!大家都不是傻子,那一套藏书少说也得四五十卷竹简,怎么可能就这么薄薄的一本就够了。”
“是啊蒯兄,有时候别说四五十卷了,便是上百卷都可能有。你这会不会有些看不起大家了。”
蒯煋摇头,他知道,说再多,也没有众人看一眼有信服力。
当即,蒯煋就将手中那本名为礼记的书递给了众人。
当众人接过拿在手中打开了观瞧,各个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诧异。
对他们而言,那里见过这个。
一时间,众人啧啧不断称奇。
但短瞬的称赞过后,这些人又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回头询问蒯煋:“蒯兄,这个真的是姚裕做出来的?”
蒯煋点头:“没错,而且我还不是故意吓唬你们,在姚裕手中,这种书一天可以做出来十多套,如果人多一点的话,一个月千八百套和玩一样。只要给姚裕时间,用不了多久,荆州百姓,人手一套那都是往小的说。各位都是高瞻远瞩之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也都知道,这些东西问世,意味着什么。”
话落地,众人脸上表情难看极了。
蒯煋又加了一把火道:“而且各位,姚裕还说了,他打算在荆州各地创办学堂,目标人群便是荆州各地的百姓与寒门。学堂不可怕,提拔百姓也不可怕。可怕的,姚裕做出来的这些书,与学堂相结合之后的后果。”
不用蒯煋说,众家主也明白姚裕此举意味着什么。
长久以来,世家把持朝政,影响天下大势的最根本原因,还不是因为百姓们没有办法接触书籍,无法接受文化。
如今,在姚裕的推动下,百姓人人都有书读,有字念,可以预想得到,二十年,不,十年之后,荆州百姓人人都会读书写字,出仕做官。
到那个时候,荆州这些世族门阀,那里还有半点优势可言。应该说不只是荆州世族,天下世族,都会如此。
当他们把持朝政的基本盘被姚裕给斩断之后,留给世家的,便是数百年来,长久把持朝政的反噬。
都不用姚裕说,被压迫了数百年之久的寒门与百姓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世家的。
过去,寒门势微,即便能读书认字,那想要崛起,也得靠拢世家的大船。不然的话,你这一辈子都只能在地方上混。
但是以后不一样了,即便是寒门,也有机会可以读到任何古典巨著,从而学习到更多的知识,他们的抬头,与过去完全不认识字的百姓崛起,在姚裕的带领下,将是无可阻拦的力量。
那蒯煋说的不错,姚裕此举,简直是掘了荆州世族的根儿。
因为世族统治天下的基本盘便是垄断了文化与知识。
然而,现在来看,这个垄断,很快就要被姚裕给打破了。
意识到这一点,在场所有世族脸色都尤其惨淡。
蒯煋看了一圈,见众人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各位,姚裕如此倒行逆施,我们如果还傻乎乎的看着,任由他发展下去的话,那么,等待我们的终究是灭亡。”
“蒯兄,你说吧,只要你一句话,不论是什么我们都会做的。”
“对,我们传承了数百年的家族,不能在姚裕这中断了。”
群情激奋,所有世家家主全都拍着胸脯子嚷嚷。
见此情形,蒯煋微微点头,觉得人心可用。
当即,他便站起来道:“姚裕入主荆州的时间还不算长,到现在为止,满打满算也就是三个多月。这么点时间,还不足以他吃下整个荆州。所以,我的打算是,内给姚裕制造混乱,外引强兵,给姚裕施加压力。内外夹击之下,不愁姚裕不破。”
众人听了都颔首点头,觉得是个好主意。
只是一劫,说到了详细计划的时候,众人又有些迷茫了。
内部制造混乱这个简单,但是外引强兵怎么算?
北边,朝廷已经和姚裕和解,双方互不侵扰。
东边,陈敏被打的跟孙子一样,连原本的地盘庐江都不敢过去一步。
南边更别说了,交州那块就跟不存在一样,他们的士卒之疲弱,还不如流寇呢。
算来算去,也就只剩下益州的李雄了。
可是这家伙是氐族人啊,而且,还是自立为王,反叛朝廷的逆贼。
身为世家,如果找李雄帮忙的话,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毕竟世家一贯都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严格律己,虽然干出来的事情都不是人事,可光明正大的勾结外族,对付自家人这种行为,还是会遭到天下人耻笑的。
这不,众家主就犹犹豫豫的,显得很是踌躇。
见状如此,蒯煋便歪着头询问:“各位,怎么,事到临头这是又害怕了么?”
“蒯兄,不是害怕,而是如今天下大局,我们除了益州李雄之外,再也没有合作的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