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的势力越来越大,要说谁最焦急。
可能不是山东的官府,而是二龙山的宋江和吴用。
宋江上山之日起,便无时无刻不想着招安。
吴用虽然只是个乡野书生,但却胸怀大志,老想着干一番大事来。
他们看着梁山在山东攻州略府连战连捷。
自己去攻一个见了梁山掉头就跑的青州官军竟然被对方打的头破血流。
这种差距感和挫败感实在让他们无法接受。
再这么下去,就算有一日朝廷要招安山东盗匪,排头起的也是梁山,他们和梁山实力差距太大,只能拾人牙慧。
宋江私下里找到了吴用:“军师,我山寨上虽然也有不少好汉,更兼花荣、孙立、董平几位贤弟,武艺高强又能统兵。但却没有一个武艺足以服众,声名遍布天下的人,如此下去,必会制约山寨的发展。宋江只是郓城小吏,众兄弟也大多都是草莽出身,咱们又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战绩。朝廷不会把咱们放在眼里。”
吴用也知道:“我们现在这帮兄弟,虽然武艺不弱,本领不低。但说到底在朝廷看来,也还是绿林草莽而已。真正有财有势有名望的人,根本不屑跟我们为伍。若能有一个官面上声名极大的人落草我寨,朝廷到时候也会高看我们一筹。”
“教授心中可有人选。”
吴用道:“公明哥哥可知北京大名府,有一个员外,姓卢双名俊义,绰号玉麒麟,乃是河北三绝。祖居北京,一身好武艺,枪棒功夫无双无对。若能得此人来投,何惧官军剿捕,哪怕是当朝太尉,也不得不认真考虑。”
宋江笑道:“吴教授即出此言,必是心中有数。”
“那是自然,小生只需略施小计,便让这卢员外自己上山来。”
宋江好奇的问道:“军师有何计?”
吴用伸出两根指头叠在一起:“只凭小生三寸不烂之舌,尽一点忠义之心,加上舍生忘死,直去北京说卢俊义上山,只是手到擒来。但还缺一个胆大心细的办当,与我同去。”
话音未落,只见阶下上来了一个高个子黑大汉:“军师哥哥,小弟与你走一遭。”
宋江呵斥道:“你添什么乱,要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冲州撞府,自会用你。这等精细活,也是你能干的吗?就凭你的性子,非坏了事不可。”
李逵埋怨道:“你们都嫌我长得丑,不带我去。”
宋江解释说:“不是嫌你,而是大名府乃边防重镇,大宋陪都,里面做公的太多了,你这般相貌又容易被人看出来,到时候不是枉送了性命。”
吴用却道:“哥哥,无需担心,铁牛要去也正合我意。只需他答应我三件事便可。”
李逵早就憋坏了,现在莫说是三件事,三百件他都能答应。
出去以后做不做得到那就另说了。
“军师哥哥只管讲,铁牛都依得。”
吴用道:“第一,你酒兴不好,吃多了便要撒野,此次外出不许吃酒,回来了以后才能解开。第二件,我会扮作道士,而你则扮作道童,跟着我,我叫你时,你不许违逆。第三件也是最难。自明日起,你不许说话,只作哑巴一般,这三件全部答应,我才带你去。”
李逵道:“不吃酒,扮道童都容易,不说话不是要憋死俺铁牛吗?”
吴用却说:“你只在口中含一枚铜钱便是。”
晁盖得知了这个消息,也没有要阻止他们的意思。
当晚在忠义堂摆宴,第二天两人便早早起行。
李逵扮作道童,挑着担子。
吴用扮作算卦的道士。
宋江再三叮嘱,让吴用千万看好李逵,别让他闹出事端。
两人走了许久,来到了北京大名府。
进得城去。
只见吴用头戴一顶乌纱抹眉头巾,船一领皂沿边白绢道袍。系一条杂彩吕公绦。穿一双方头青布鞋,一手拿着铜铃,边走边摇。
“知生知死,知贵知贱,若要知前事如何,先赐银一两。”
后面的李逵将头发挽成两枚骨朵丫髻。
黑凛凛身躯穿一领粗布短褐袍。
腰系一条杂色短带,脚蹬透土靴。
肩上扛着一个幡子,上书八个大字:“谈天知命,卦金一两。”
两人一路走一路摇,向着大名府最繁华的街道走去。
北京城城高地险,堑阔濠深。四周围鹿角交加,一周边排叉密布。敌楼雄壮,高耸入云。道路平坦,直通前后。钱粮浩大,人物繁华。
千百年歌舞升平,楼台密布。
数万代宫宇繁盛,琳琅满目。
东西院内,笙箫鼓乐喧天。
南北店中,行货钱财满地。
公子骑金马,佳人戴珠翠。
猛将千员护城池,黎民百万居上国。
当今天下纷乱,盗贼四起。
各州县都有兵马把守。
北京大名府作为河北第一重镇。
有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梁世杰,统帅大宋精锐河北禁军镇守。
此人是个贪官,但并非是个庸才。
大名府在他手中繁华无比,一切都井井有条。
两人往深处走去。
问卦的没有一个,反而是许多小儿觉得李逵是个哑巴,十分有趣,便聚集在他们身边又歌又笑。
没过多久,却听前方劈里啪啦鞭炮声响。
敲锣打鼓吹唢呐好生热闹。
一个身穿黄绸长袍,员外打扮的人正在门口迎接宾客。
“哎呀,王兄,欢迎光临啊!”
那人笑道:“卢员外三十二岁生辰,大喜大贵啊!”
卢俊义笑着道:“多谢王兄,里面请,酒宴已经备好了,只等贵宾入席。”
“好好好。”
卢俊义在门口一个又一个的迎接宾客。
客人们带来的礼物则有偏门处的管家李固负责清点接收。
吴用往门上一看。
老大的金字写着“卢府”。
他心道:“这必是那卢员外的府邸。”
于是便带着李逵还有那几十个小孩,在卢俊义家门前晃来晃去。
李固就在偏门收贺礼,见了之后连忙去赶人。
“你这算命的不知好歹,不知道这里是谁家门前,敢在此这般吵闹。快走开,走走走!别逼我撵人啊!”
吴用撇过脸来微微一笑,稍微走的远了一点,还是继续念道:“知生知死,知贵知贱。”
李固回头,见一个贵客来到连忙上去躬身行礼,把人引到里面去。
回来以后发现吴用还在门口,于是直接上去推搡道:“走走走,都让你走开了,没听到吗?”
这边的吵闹声也传到了卢俊义的耳朵里。
他宾客已经迎接的差不多了,便过来看看。
“何事吵闹啊?”
李固见了,连忙回禀:“员外,不知从哪来了一个算命的,在门前就是不走。”
吴用见正主来了:“知生知死,知贵知贱,若要知前事如何,先赐银一两。”
卢俊义闻言大笑。
李固说道:“员外你看看,他就算个破卦就要一两银子,这不是疯了吗?我马上轰他走。”
却不想,卢俊义道了声:“慢!”
“即出狂言,必有大才。李固,请他到后堂来。”
李固闻言一愣:“啊!请到后堂啊!”
卢俊义早已经转身离去。
李固没办法,只得将吴用和李逵请了进去。
不过临进门的时候,他还是嘱咐道:“虽是主人有请,你也得心里有数,进去以后,不许乱说话。”
吴用只是报以微笑,直接跟着卢俊义往深处走去。
两人提起帘子,进到厅前。
卢俊义早已在那里等候。
他自小生活环境优渥,有不少算卦的先生都为他看过。
都说是大富大贵的命格。
今日找这个算命先生进来,也不过是今日生辰,想听个吉祥话,添个彩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