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都城,宫殿。
范黎单独来见晋国侯,目的自然是为了与晋国侯来和解。
但是范黎被召进来的时候,发现召见自己的是世子姬伯。
范黎知道抓捕东野西伯刺客这件事,就是由世子姬伯负责的。
陷害他们范氏家族也是世子姬伯带头干的,既然是世子姬伯召见自己正好就直接与他谈也行。
此时的范黎内心已经有些底气了,代表秦国的介入已经起了点效果,
不然他这样明着送过来,应该会被晋国侯直接派人给抓了,
但是到底起了多少效果还需与世子姬伯谈。
范黎跨进世子姬伯的理政殿内,立刻行了一个叩拜大礼道,
“臣下拜见世子殿下。”
此时的世子姬伯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定要变革。
而且已经打算让士大夫们各自立国,所以心情也是非常不悦。
来见范黎也是被自己父亲强行命令过来的,
所以他板着脸,对着范黎挖苦道,
“没想到我们晋国的士大夫都是深藏不露啊,竟然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找到秦国这个大靠山。”
范黎世子姬伯的态度并没有让范黎觉得反感。
反而让范黎从世子姬伯的话里听出了他想听到的。
因为姬伯这句话的表述就已经给范黎吃下了定心丸。
不然世子姬伯应该不会说这种酸溜溜的话,而是直接斥责一番了,
范黎得知秦国的介入已经让晋国侯投鼠忌器了,
那么自己也就要示弱,装孙子就可以了。
所以范黎立刻行礼道,
“父亲一定是受人蒙蔽,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范黎知道自己父亲是冤枉的,但是反而不替自己父亲做无罪辩护。
反而直接承认了父亲的罪行,这让世子姬伯大为吃惊。
因为这件事就是世子姬伯陷害的范氏,之所以陷害范氏,
那是因为范氏现在是晋国士大夫里面最弱的。
此时的世子姬伯反而陷入了思虑,他本来是想与范黎打嘴仗的。
完全没有想到范黎如此识趣。
反而弄得世子姬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世子姬伯思索了片刻后,态度稍稍温和的询问道,
“既然知道你父亲所犯的大罪,你还敢独自前来?”
范黎立刻再次行礼道,
“臣下知道父亲此番活罪难恕,只是希望世子殿下不要株连我们范氏,我们范氏拥护国君与世子。”
其实范黎来之前已经与自己的老师御龙隐都已经合计好了。
虽然秦国的介入会让晋国侯犹豫,但是也不能让晋国侯难堪。
所以范黎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只要不株连范氏家族,
那么范黎父亲可以让国君以这个罪名杀掉。
这样一来,国君也不会丢面子,范氏家族也能保住。
世子姬伯本来还以为范黎是来营救自己父亲,
没想到范黎竟然如此冷静,用自己父亲的命来做交易,换取范氏家族被保全。
世子姬伯思索了片刻,发现范黎的提议的确是非常好的。
毕竟本来抓范大夫就是因为刺杀内臣的罪名,现在秦国一介入他们就放了范大夫,
这的确会对晋国乃至晋国侯产生负面影响。
现在世子姬伯将保留范氏作为恩惠,然后处决掉范大夫,
这一来就是用范大夫的一颗人头,保住了晋国侯的颜面与威严。
同时也给了范氏实际保住封地的实惠。
此时的世子姬伯在内心赞赏范黎的同时,立刻意识到,
一旦范大夫被处决,范黎作为范氏嫡子不就立刻世袭了这个大夫吗?
此时的世子姬伯恍然大悟,难怪范黎对自己父亲的生死毫不在意,
原来范黎最终的如意算盘在这里呢啊?
因为世子姬伯也是了解一些范氏家族内部的争斗的,范大夫一直都不满意自己这个嫡子。
而且范黎当初还以合理合法的手段除掉了自己的两个兄弟。
这让世子姬伯对面前的范黎顿时更是敬佩之至。
世子姬伯立刻示意自己身边的人全部退下,他要与范黎单独聊聊。
因为世子姬伯突然意识到范黎这个人是一个狠角色,
自己以前并没有怎么太在意他,现在看来自己太不该了。
所以世子姬伯想与范黎推心置腹的聊一聊,
世子姬伯见侍从们都退下了以后,立刻态度温和的询问道,
“你竟然连你的父亲都不打算营救?不怕被天下人责骂吗?现在秦国如此支持于你,你有这个资本啊。我父亲现在一心忙着变革国内,说不定真会与你妥协。”
其实世子姬伯就是暗示范黎,你父亲只要你想救,你就能救出来。
范黎自然是听的出来的,也明白世子姬伯将所有侍从都撤走的原因。
那是世子姬伯看来想要拉拢自己。
既然是拉拢自己,那范黎就更加的有底气了,
毕竟现在世子姬伯与晋国侯有政见分歧,他们士大夫们也都是知晓的。
范黎自然知道自己现在谁都不能得罪,秦国国君能帮助自己的只是第一步,
后面的每一步都需要自己去走。
所以范黎赶忙行礼道,
“臣下哪里有向世子与君上的谈判资格?臣下毕竟是晋国的臣子,不是秦国的臣子。”
范黎这是在和稀泥方式的表忠心,因为现在的形势他根本看不清楚。
但是范黎也的确不想营救自己的父亲,毕竟前一次就是自己父亲派刺客杀的自己。
如果自己父亲被放出来,那么自己还需要先与父亲夺权。
世子姬伯听出来范黎的话外之音,那就是他这次来不是救他父亲的。
只是来救范氏家族的,希望晋国侯不要株连范氏整个家族。
“你对我父亲的变革之策怎么看?”世子姬伯见范黎躲闪自己的意思,那就直接逼问。
因为晋国侯的变革就是要削弱士大夫。
世子姬伯这么逼问范黎,就是想看范黎怎么回答。
范黎此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毕竟现在谁与自己谈判,
谁就掌握自己的生死,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了。
此时的范黎看着世子姬伯的眼睛,行礼道,
“臣下觉得,君上一定是受人蛊惑了,我们晋国如此强盛为何要变革?我们范氏族人愿意为世子带头冲锋陷阵,开疆拓土。”
此时范黎的这番话说的世子姬伯那是热血沸腾。
因为士大夫们想立国,那是所有士大夫们的毕生梦想。
但是此时的范黎却不能立国,他已经获知赵何被天子斩杀的事情。
自己参与绑架杀害赵彰的事情,赵何一定都交代了。
如果他们范氏从晋国分离出去,单独立国。
不但不会让范氏更加自由,反而有可能会被天子带领大军直接给灭了。
毕竟赵彰与天子的感情,范黎早就有所耳闻了。
所以范黎说要留在晋国,完全是因为自身安全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