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石碏大夫与世子卫完对视了一眼，这次一直处于懵圈的世子卫完终于跟上了思维节奏。
那就是天子将世子卫完推上君位，但是又没有附加条件。
这不符合常理。
虽然大家表面上来往，都是道德廉耻那一套，但是背后牵扯的都是利益二字。
现在天子公开施压卫国，要求帮助卫国重立国君，明眼人都知道天子这是变相与齐国较劲。
但是现在天子的诉求是什么呢？
光帮忙不要好处的事，谁心里不发憷？
随后世子卫完觉得天子这是在说客气话，随后表态道，
“臣下愿为王上效犬马之劳。而且臣下是代表卫国贵族来请罪的，卫国贵族们必然不会忤逆王上的诏令。”
世子卫完的言外之意就是，王上你有什么诉求就说吧。
你什么要求都没有，我们心里发慌。
周建国也相信卫国贵族暂时会做一些让步。
但是只要这件事的风头一过去，卫国贵族必然原形毕露，就像周建国还在条戎平叛呢，
晋国贵族就开始蠢蠢欲动，准备搞小动作了。
所以人在被胁迫下做的任何承诺都只是一句空话，周建国是非常清楚的。
周建国见世子卫完如此诚意，呵呵一笑道，
“世子不是要带领卫国贵族进行民主化变革吗？等你做了卫国国君以后，可以以国君的身份继续进行民主化变革。”
世子卫完听到天子这么一说，赶忙起身迅速走到天子正前面，匍匐在地上行大礼道，
“王上恕罪，臣下当时与贵族们联手架空父亲。也是被逼无奈。”
此时世子卫完如此激动，是因为他觉得天子这是在说反话挖苦他。
所以他惊慌失措，赶忙匍匐在地上行礼认错。
而周建国见到世子卫完吓得匍匐在地上认错，则赶忙起身，亲自走到世子卫完身前将他扶了起来。
然后一脸安慰的说道，
“世子不必如此，寡人此言乃是肺腑之言，没有挖苦之意。至于原因寡人会慢慢说来。”
其实一旁的石碏大夫也以为天子这是在挖苦他们，但是看到天子亲自扶起世子卫完，而且还安抚。
这才让石碏大夫意识到，天子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世子卫完重新回到位置上以后，石碏大夫赶忙行礼道，
“不知王上此举是为何意？王上不是已经告诉臣下民主议会的巨大弊端了吗？”
周建国随后叹了口气说道，
“寡人说的，永远也只是论述，并不是事实。世子卫完乃一介仁君。既然卫国贵族在齐国的影响下要走民主议会制度的变革。那么就让世子卫完去完成他们的心愿。。”
石碏大夫立刻意识到了，天子这是要他们自己亲自去试错啊？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周建国这是在给齐国挖了一个大坑。
那就是世子卫完将会是天子亲自册封的卫国国君。
再加上卫完本来就是卫国世子，继承君位也是名正言顺。
而之前世子卫完那是赞同民主议会变革的。
如果世子卫完继承卫国国君以后，继续推动民主议会变革，那么卫完是不可能被架空的。
那么有可能造成一种情况，那就是卫完作为国君，推动民族议会变革以后，摇身一变就会变成首相。
传统诸侯国的国君，变成首相。
那么这是什么君主立宪制度？齐国尴不尴尬？
周建国之所以这么肯定，那是因为世子卫完将会在卫国拥有绝对的政治影响力，不可能有人能够超过世子卫完当选卫国第一个首相。
如果世子卫完在回去以后，坐上国君，掌握了实权，突然不想推动民主化变革。
那么世子卫完依靠自己这一次危机中攒下的政治影响力，还是足够控制卫国的。
这样一来世子卫完就会彻底倒向天子，而主动与齐国决裂。
这就是周建国给齐国埋的一个大雷。
无论世子卫完推不推进卫国的民主化变革，最后都会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
这才是周建国真正的目的。
石碏大夫听到天子这么回答，思索着反问道，
“王上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去验证王上的推论吗？”
周建国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如今以卫完的影响力回去推动变革，卫国的变革一定可以顺利推动。”
石碏大夫此时还是觉得太儿戏，天子就为了验证自己的论述，就让世子卫完回去以国君的身份推动民主化变革？
就在石碏大夫困惑的时候，唐杰大夫在一旁提醒道，
“如若卫国模仿齐国民主化变革推动不下去，到时候再换变革之路也来得及嘛。”
石碏大夫在唐杰大夫的提醒下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天子的用意在这里？天子让他们先试错，试错以后再走天子的这一套变革。
那就是在告诉天下诸侯，齐国那套变革是不如天子的变革的。
就在石碏大夫思索的时候，周建国对着石碏大夫说道，
“寡人还有两个条件。”
世子卫完与石碏大夫听到天子说有两个条件，不但没有抵触心里，反而十分期待天子的条件。
所以世子卫完与石碏大夫赶忙行礼道，
“请王上示下。”
周建国随后思索着说道，
“第一条件就是，石碏大夫必须全力辅佐世子卫完。”
石碏大夫与世子卫完对视了一眼，这算什么条件？就算天子不说石碏大夫也是会鼎力辅佐世子卫完的呀。
但是疑虑归疑虑，石碏大夫还是赶忙行礼道，
“臣下定会竭尽全力辅佐世子。”
其实周建国已经料想到，世子卫完亲自推动卫国民主化变革的话，必然会引起卫国一部分贵族与齐国的猜忌。
因为世子卫完可是天子推上来的国君，这样在涉及卫国利益方面肯定会博弈的非常艰难。
到时候周建国在里面暗中煽风点火一番，必然会挑起卫国内斗。
历史上石碏大夫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与忤逆的国君都可以杀，那帮咄咄逼人的贵族就不在话下了。
因为世子卫完太过仁慈与宽厚，但是石碏大夫肯定会替卫完扫清障碍。
一旦石碏大夫开始屠杀卫国贵族，那么卫国的民主化变革就直接失败了。
这是周建国设在卫国的第二个坑。
也就是说周建国表面上做的事都是在为卫国好，但是却都是在利用卫国内部在挖坑。
有的时候表面上在帮你的人，不一定是真的在帮你，这就是阴损之招的高明之处。
当你掉进坑里也不会责怪他，因为他当初的建议都是‘好心’。
你只会觉得是你没有处理好，并不会想到是因为他挖的坑。
人性就是如此，但是不看清全部时局的人是看不懂，也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