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晌老黄从林地回来,坐在那抽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吸足了两袋烟,突然磕掉烟锅里的灰烬,把烟杆往腰间一别便往树林深处走去。少冲其时正在练飞刀,顺口问他去哪,老黄瓮声瓮气地回答:“肚胀,去消消食。”
少冲心中疑惑,自己曾听杨秀说过,这个老黄原是少林俗家弟子,一对铁掌也曾震荡天下,后因设黑店害人即被冷凝香拘押在此受过。他幼失父母、有无妻儿,每日只是劳作吃饭,一晃十余年都是如此。自己与他相处时日虽浅,却还算对脾气,如今他这般境况,多是遇到什么难事,自己岂可坐视不管?
少冲收了飞刀,远远地跟在老黄身后。老黄穿过一片梨树林,又翻过一座小山包,到了一个山凹中,漫山遍野的都是金灿灿的菜花,芬芳扑鼻。一座小木屋背靠石坡,面朝万顷林海。老黄站着,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确信没有人跟踪,这才闪身进了木屋。
少冲心下惊疑:“他背着人来这作甚?莫是和什么人幽会么?”一念未了,猛听得木屋里传来一个女人咯的笑声。少冲浑身麻酥酥的,转身想走又忍不住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他矮身溜到木屋后窗下,透过缝隙往里看,只见到老黄白花花的屁股卡在两条白白嫩嫩的长腿间,一起一落的得劲。压在身下的女人颤抖着扭动着呼哧呼哧地喘着,双条葱白的手臂犹如两条白蟒在老黄宽厚结实的背上缠着、抓着、挠着。
少冲感到喉咙像着了火,呼的吸的都是辣的。老黄突然站起身来,把那女人捧在怀里,少冲看到了女人的脸,一时吓得魂飞魄散。那个女人赫然竟是陈兆丽,少冲不敢再做停留,趁着二人激情未了慌忙离开了小木屋,他心慌意乱,走的跌跌撞撞,爬过一道沟坎时不慎摔了一跤,竟自己吓起了自己,撒腿狂奔起来。被树根绊跌了无数跤,被树枝荆棘挂的满脸手臂都是伤,全都顾不上了,只想着离那座木屋越远越好。
穿过一片杂树林,迎面却撞见了岳小枝,岳小枝是奉命去北庄巡视回来,一行六个人,都拎着大包小包东西,见了少冲把包裹往身后藏掖,有手快的就丢进了身边的草丛里。岳小枝见少冲的狼狈相,吃了一惊就笑了,问:“撞着吃人老虎了,跑的这么狼狈。”少冲定了定神,说:“草窠里趴着,不知是老虎还是头豹子。”岳小枝哦了一声,收了笑容问:“是匹花钱豹子吗?这孽畜难道又回来啦。”
少冲答:“没敢细看,在草窠里趴着毛像匹虎。”岳小枝点点头,对身边人说:“回头要记得拟张告示,别让人往这片林子来了。”一个体态丰满的女子说:“咱索性去灭了那孽畜,剥了皮做褥子。”众人轰然说好,少冲连忙劝阻道:“去不得,那孽畜吃荤不吃素咧。”众人就又一起笑起来。岳小枝道:“你跟着我,包他咬不着你。”少冲劝不住正心焦,忽见岳小枝身后一个红裙少女咬着嘴唇歪着头盯着自己。觉得她有些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少女见他挤眼挠腮的样子就咧嘴笑了,露出一嘴好看的碎牙。少冲猛然记起来了,她正是在华阳镇服侍过自己的余已己,两年不见人出落的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一般。余已己示意少冲走慢些,就靠过来跟他并肩走,低声问他:“你真看到豹子了?”少冲含混地点点头,她又意味深长地说:“豹子看看无妨,有些东西,可不敢看的。”少冲悚然一惊,就怔在了那。
翻过一道沟坎,腰间灌木丛中一只野猫在睡觉,少冲喝一声“有虎”转身便逃,野猫吓得浑身毛倒竖,“喵呜”一声逃之夭夭。众人轰然大笑,笑的泪都出来的,陈兆丽掐着腰问少冲:“那就是你说的老虎,还金钱豹?”笑的咳嗽起来。少冲嘿嘿笑着,脸红扑扑的。岳小枝挥挥手说:“回吧,回吧,这老虎豹子都吃素不吃人。”
众人边笑边去了,余已己落在最后,一双妙目像一条湿漉漉的舌头把少冲周身上下都舔了一遍,就志得意满地笑了。
当晚山上就传起“后山有虎”的笑话,起因是紫阳真人身懒不想吃晚饭,岳小枝端着碗跟着后面追,紫阳急了,就说:“除非你说个笑话把我逗乐,否则休想我吃一口饭。”于是岳小枝就以下午发生的这个趣事为型添油加醋编排了这个笑话,没有用少冲的真名,只说是一个外来游学的书生,不过稍一深究就不难猜出是他。到了第二日黄昏“后山有虎”的笑话已是传的人驹知了。
老黄闷声问他:“说的真是你?”
少冲正在练习飞刀,含混地应答了一声,又故意大声问:“你说什么?”老黄没有再吭声,闷头吸他的旱烟。
二日天降大雨,少冲在草棚里猫了一天。黄昏时雨仍淅淅沥沥地下着,忽见谢清仪的三弟子明徐戴着竹笠,披着蓑衣,一跳一跳地走了过来,嫌草棚肮脏不肯靠近,远远地向少冲招手。少冲放下剑谱,撑起一把油伞迎上去。明徐问:“老黄还没回来吗?”少冲心里有些着慌,紫阳宫规矩森严,天黑以后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动,触犯者第一次罚跪半日,第二次罚三日不食,第三次重责两百脊杖。少冲担忧老黄受罚,便遮掩道:“林子里有几棵树被风吹歪了,他去扶树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姑娘有什么吩咐,我能代传吗。”
明徐笑道:“你别怕,我只是随便问问。他这个人性子孤僻,你要是跟他合不来,索性搬回迎宾馆。师祖上回还问了这件事,怪七师叔、杨师叔擅自做主让你在这受苦受难。”
少冲笑笑说:“老黄人除了有些闷,人却是好人。年轻人吃朽受些罪是福不是苦。”明徐抿唇笑了,别了少冲,身影很快消失在淅淅沥沥的夜雨中,少冲望了眼那混沌不清的山林,不禁为老黄担心起来。
入夜,起了风,草棚里点不住油灯,少冲放下草席做的门帘,躺在床上默习素君教过的剑法,满耳都是风声雨声,被褥又薄又湿,少冲掖了又掖还是忍不住连打了一串寒颤。棚外忽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明徐一手撑着油伞一手提着气死风灯,风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撞过来。少冲冒雨迎出,扶着她进了草棚。
明徐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捏着鼻子对少冲说:“师祖请李师叔搬回迎宾馆住。”少冲愕然问道:“我住的好好的,为何要回迎宾馆?”明徐笑道:“眼见这雨几时要下到几时,您是贵客,住在这不妥当。”催促少冲快走,少冲要收拾行李,明徐急了扯住他往外拉,说:“这些破烂货,要它作甚?”
直到三日后,少冲才明白紫阳要自己回迎宾馆住的真正原因,巡夜人在东屏山下找到一具男尸,被人吊在一棵歪脖槐树上,脸被人划的稀烂,下身那物也被人割了去。冷凝香查验后推测说是情杀,谢清仪与众人商议后,决心瞒着紫阳,一面将散居的花匠、护林人统统赶到西来庄集中居住。少冲后又打听老黄是否还活着,却始终没有眉目。
岁月如梭,又是寒冬腊月。忽一日,北风劲吹,彤云密布,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来,一天的工夫,漫山遍野,粉妆玉砌,浑然变成了一个水晶世界。少冲不避严寒,每日清晨仍按时赶到秋水涧练剑,数月的琢磨,一套紫阳剑法已使得像模像样,更要紧的是素君、南雁她们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从此用一份功,便有一份收获。这让少冲觉得踏实有奔头,整个人也变得洒脱自信起来。
练完了一趟剑,少冲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想到黄梅布置的爬山功课还没有完成,便收起剑向东屏山走去,一边走一边温习陈南雁教自己的爬山运气要领。路过一座桃树林,忽然平地一声巨吼,震得树上的穴纷纷坠地。只见一只斑斓猛虎,从雪窝里窜出来,望少冲便扑。少冲惊得魂飞魄散,拔腿便跑。老虎张牙舞爪地追杀过来。
山路崎岖,又被大雪覆盖,少冲拼了小命狂奔不止。忽然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心中暗叹:“今番做了老虎的早饭。”回头看,那虎却懒洋洋地趴在两丈外的雪窝里,并没有马上扑过来的意思。
这时少冲才发现自己身左便是一道陡坡,想是那虎心存谨慎才没有立即扑过来。少冲默祷:“老天怜见今番若能逃得性命,一辈子都向善”抱住头,就势滚下山坡,一路磕磕碰碰,被石头擦破了皮,被荆棘刮破了脸,到底将老虎甩在了山顶上。少冲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头晕腿颤,望着那虎憨孩笑。
转身刚要走,又叫苦不迭:一道沟涧挡住了去路,沟宽四丈,深不见底。换在平时一跃也就过了,此刻精疲力竭,哪里能跨得?回头看,虎已捡着缓坡慢慢地下来了,少冲向天一叹:“与其葬身虎口,尸骨无存,不如自己了断,落个全尸”他正要纵身跳下山涧,忽听对面有人呼叫道:“师弟,快跳过来”
却是韦素君、陈南雁在沟涧对面向自己挥手呼喊。少冲苦笑道:“师姐,沟太宽,我跳不过去”陈南雁叫道:“你不要急,我问你,你现在体内是不是有几股热气在游走?”少冲愕然一惊,果然觉察到有几股热气在体内横冲直撞,甚是难受。陈南雁又道:“快按我教你的法门,归气入丹田。”少冲心焦如焚,只想骂人,老虎就在面前,还有心思去练什么功?
韦素君板着脸喝道:“休要啰嗦,气沉密门,五心朝天开……”少冲怨恨地看了她一眼,暗想:“罢了,总之是一死,何必又让她笑话?”当即盘腿坐下,按照陈南雁教授过的法门,气运一周天,将那几股热气慢慢引向丹田。初始他心焦意乱,杂念丛生,那几股热气就像调皮的孩子围着丹田左右乱窜偏偏就是不肯归入,少时杂念渐除,热气便如同走上大路,慢悠悠地向丹田靠来,等少冲摒除一切杂念后,热气便慢慢地归入丹田内,腹部慢慢温热起来,顿觉神清气爽,全身充盈着使不完的力气。
少冲睁开眼再看那沟涧,已是心不慌、腿不颤,仿佛抬脚就能跨过去。大喜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先天之气?”陈南雁抿唇一笑,催促道:“是与不是,你先跳过来老虎可正饿着呢。”少冲心里悚然一惊,纵身一跃,稳稳地跳过了山涧。
这才敢回头往对岸看,白茫茫的一片哪有什么吃人的老虎?少冲正惊疑间,冷不丁雪窝里窜出一只斑斓大虎,唬的他手忙脚乱就往素君身后躲。那虎直立而行,哈哈大笑道:“李少冲,大功告成,莫要忘恩负义。不然咱家一样吃你。”说话的是黄梅,她身边又站起一匹“虎”,摘去虎头却是杨秀扮的。
原来四人见少冲在内家第一重玄关前徘徊良久不得其门,便编排了这场戏,激发他的潜能,助其过关。少冲得知真相,俯身便给四人叩头。
陈南雁正要搀扶,黄梅拦道:“咱们辛苦了许久,受他几个头有何不可?”坦然受了少冲三个头。杨秀搀扶起少冲,道:“冲破了玄关,才算摸到了内家功法的大门。我看呀,这个年你就别过了。我们给你备了一间木屋,你趁热打铁,把‘导气归田’的法门练熟练精,万丈高楼平地起,打牢根基最是要紧。”
少冲说要回去取了铺盖来,黄梅道:“练功还有工夫睡觉?每日的饭菜我会派人送去,你专心练功即可。”少冲默然无语,陈南雁道:“他根底还浅,不能太熬神,铺盖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去吧。”
少冲自此独处木屋,日夜苦练导气归田之法,每日都有续,日子过的虽清苦倒也安然自得。不知不觉间已是春回大地,屋外的野木山花悄悄地将嫩嫩的枝条由裂缝探进来,满屋子翠色宜人,少冲的修炼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无心去理睬这些。这日他将体内的真气运行一周天,就觉得全身每一处毛孔都舒泰无比,丹田内热气充盈,似有着使不完的气力,耳目清明,辨物听音,无不百利。
少冲不甚欢喜,眼见满眼的春色被一道木门挡住甚是可惜,于是伸手去推木门,不想手方触着木门,竟哗地一声全碎了。少冲竟道:“我坐了几个春秋,连门都腐朽了。”多日蜗居木屋中,起身后竟是站立不稳,伸手去扶门框,无心中又掰下一块木料,纹理清晰,软硬适中却非朽木。
少冲心喜道:“原来是我的内力大增……我终于练成了。”为打消心中的疑虑,伸手又掰扯下一块来,仔细查看,确实不是朽木。少冲一时兴起在门框上重重地拍了一掌,轰然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木屋竟塌了大半。少冲抱头窜出几步,回头再看自己的杰作,不禁仰天一阵大笑:“我终于大功告成了。”
一人在他身后拍掌笑道:“恭喜李师叔,贺喜李师叔”少冲回头看时,一个十六七岁的红裙少女臂挎竹篮俏生生地站在丁香树下。少冲猜她就是一直为自己送饭的侍女,忙躬身答谢道:“这些日子有劳姑娘了。”少女没有答话,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衣裳看。
少冲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是污垢的衣裳,又摸了摸乱糟糟的胡子,苦笑道:“我这副尊容怕是野人见了也要笑话,还是找个地方让我洗漱一下。”绿裙少女道:“早为师叔准备好了,师叔请随我来。”少冲跟着她来到梨花林深处的一间木屋,只有一个木盆、一桶热水,和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
绿裙少女手脚麻利地添好了水,试了试水温,娇笑道:“请师叔沐浴更衣,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说话时她就卷起袖子来服侍少冲更衣,少冲吓了一大跳,摆手拒绝了,少女掩嘴一笑退了出去。少冲上了门闩,三五下把身上的破衣烂衫扯成条条缕缕丢在地上,坐在木盆里擦洗全身,一盆清水瞬间变成了黑泥浆。
洗浴完毕,来拿衣服时,暗吃了一惊:衣服鞋袜踪迹不见少冲想叫绿裙少女来问,却又碍着面子张不开嘴。正为难时,窗外传来一阵叽叽咯的笑声,一群少女打打闹闹朝木屋走来。少冲心急起来,自己的旧衣已被扯成一团烂布,屋中除浴盆、木桶空无一物,自己这赤条条的往哪里躲去?
众女子忽然觉察到屋里躲着一个裸男,登时惊叫起来,两个胆大的捡了石头就往屋里投,一边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出来受死”少冲急辩道:“几位大姐不要误会,我也不是坏人……”一女子答道:“你不是坏人,难道我们是坏人不成?哼,你再不出来,我们就放火烧了木屋”
少冲哀告道:“就算要我出来,总要容我穿上衣裳。”一个女子怒道:“这厮好无礼,休跟他罗嗦,放火烧”眼看众人取出火镰要点火,少冲一咬牙,撞开窗栅栏,赤身便往林子里跑。
众女子原本只是在吓唬他,见他真个裸身往外跑,一阵诧异后,莫不笑弯了腰。少冲狂奔一通,见众人不追,才放慢脚步,又想自己这赤身的终究不成个体统,正着急时,忽见前方林中藏在一间木屋,屋前倒晾着两件粗布衣裳。
少冲扯了衣裳钻进林中,正手忙脚乱地穿衣,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绝无恶意,否则自己已经着了道。少冲镇定地穿好衣裳,才慢慢转过身。余已己就靠着一棵古松上,手拈一枝桃花,咬着嘴唇看着自己。
少冲有所醒悟,问她:“是你安排的?”余已己默认了,把手中桃树枝插在松树上,围着少冲转了两圈,站定,一拉腰间丝带,柔滑的绸裙瞬间滑落下来,裸露出晶莹玉洁的身体,少冲忙扭头闭了眼。余已己笑了,说:“你数过这片林子里有多少木屋么?每座木屋都是一个欢乐场。”
她问少冲:“为何不敢看我,你心虚了吗?”少冲道:“……我以为你跟她们不同。”余已己冷冷地笑了:“我本来是想跟她们不同的,可我又忍不住这花花世界的诱惑。你睁开眼,摸着良心告诉我,你真能抛得下这满园春色不看?”她抓着少冲的手,轻轻地按在自己的那对圆滚坚挺的上,少冲浑身打了个颤,忙慌甩开了,人却站着没动。
余已己蹲下身,解开了他的腰带,掏出那物,拨弄着,吸吮着,一时就昂扬起立坚硬如钢了。这是少冲从未有过的感觉,历经了初次失败后,他就开始恐惧这件事,但今日的感觉是奇妙的,它在她面前没有丝毫的胆怯、拘谨,而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扬眉吐气。他开始抚摸她的头发,又把它送进她的嘴里。她则把它小心地捧在手心,像捧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摆动它,套弄它,亲吮它……
骤然,他感到一股热流袭遍全身,就扶定它恣意地喷射了出去……。
他感到一阵踌的解脱,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充盈着感激之情。她安抚了它,披上纱裙准备离去。少冲这才注意到她没有抹胸亵裤,浑身只裹着一件红裙。他扯住她的手,伏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你是我的人了,再不可出去野混。”
余已己还了他一个嫣然的浅笑,就取下了插在松树干的桃花枝,嗅了一嗅,如同一阵香雾般飘走了……
在这年开春,杨秀代替陈兆丽做了前山总管,黄梅做了后山总管,少冲修行的地方正是她的辖地,闻知少冲大功告成,不由地喜上眉梢,叫人布置了一桌酒菜,又派人去请素君、杨秀、陈南雁三个。转身对垂首侍立的余已己说道:“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我会重重嘉奖你的。”支走余已己,问少冲:“这小妮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灯,她没有打你主意吧?”少冲笑道:“梅姐真能说笑,小弟虽粗陋愚顽,却是她的师长,又有几位姐姐看顾,借她几个胆也不敢呀。”黄梅道:“没有最好。紫阳宫门禁森严,你是七姐的亲戚,行事需得慎之又慎。”少冲慌忙称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不多时,素君、杨秀二个说说笑笑走过来。黄梅见陈南雁不到,便黑下脸嘟囔道:“我出钱出力为他的弟子庆功,她却不露面,算什么意思啊。”杨秀笑道:“好啦,好啦,做了几天总管,功夫没见高,脾气倒见长。”素君解释道:“是仙翁来了,他对南雁的内功修炼一向是很上心的,这会儿正在秋爽斋面授呢。”黄梅闻言勃然大怒道:“这老东西还是不死心”
杨秀吓了一大跳,忙扯她坐下,又去关了屋门,责备道:“你疯了不成?无凭无据的,乱说什么?这话若是让大姐听到还了得?”黄梅道:“我怕什么?我说的话,句句是实,见官打官司我也不怕”
素君扶着她肩说:“你这是怎么了,先前你不是最愿意和他亲近的吗?”黄梅脸一黑,冷笑道:“天下间,唯你韦素君是真君子、活菩萨。”素君被她一呛,哑了口没了话,杨秀就打圆场道:“好啦、好啦,今天是小弟大喜的日子。咱们吃饭、喝酒。”黄梅生了会闷气,见一旁少冲茫然无措的样子,用筷子敲着桌子骂:“山上花太多,小心看瞎了眼。”杨秀按住她来灌酒,笑道:“喝了我的酒,保管解忧愁。”黄梅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掏出手绢拭去嘴角残酒,离席而去。
少冲回到迎宾馆,推门见到地炉火正旺,一身酒意都化作了冷汗,慌忙要走时,余已己探手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拽了回来,脸对着脸,彼此都狠命地啃咬对方。他把她横放在床头,自己双膝跪倒,从她清亮的双眸开始一寸寸往下亲吻,吻她香嫩的脸颊,吻她红艳艳的唇,吻她羊脂玉般的脖颈,吻她丰隆酥软的胸,吻她骨感的肩,吻她结实的胳膊,吻她平坦紧绷的腹,吻她肥嫩美白的腿,一直吻到精巧的脚。
余已己震颤着,呻吟着,扭动着,如同一条白花蛇,撩的他如堕炭火中。他抓住她的一对乳,揉捏着,搓揉着,越来越用力。她感到疼痛,又不想推开他的手,就用手臂缠住他,让他整个儿埋进自己的身体。他隔着滑溜溜的绸衣,用鼻子去拱,用下巴蹭,用牙齿啃咬,把她像波浪一样撩拨起来。她忍不住自己揭去了那层薄布,用两座巍巍肉山去诱惑他。好一对红艳艳水晶葡萄呀。他痴痴地欣赏了一阵,就把她们含在了嘴里,用舌尖去拨弄,用唇力去咂吮。啪啪……。她整个的剧烈地颤动起来。她的五脏六腑像被放在滚油里熬煎,就要灰飞烟灭了。
这时她把两条腿叉开,让他看到她一张一翕的渴盼。他一跃而起,扶过那根赤红如铁的东西慢慢顶进去,只抽送了几下,浑身一紧,就轰然而泄了。他的懊丧之情无以言表。她捧住他的脸,亲吻他的鼻子,柔声地说:“你这太不方便,到我那,我让你享用个够。”他问:“你不是跟三个姐妹在一起住吗,方便吗?”余已己笑了,说:“我有自个的院子了,独门独户,来去都方便。”
紫阳后来还是知道了秋水涧的裸尸案,痛感山中积弊太深,不动声色地撤去了陈兆丽、岳小枝、郝三姑等人的差事,启用杨秀、黄梅、余已己等新人分掌庶务,把谢清仪这个大总管也架了起来。余已己走马上任的当天,同住的三个姐妹便把房屋修葺打扫一番后搬了出去。尽管山上的房屋从来不曾宽裕过,但管事者独门独户的优待却丝毫不能减少,这是规矩,紫阳宫的规矩繁密而森严。
少冲第一次去余已己的小院是在一个秋日的午后,穿过一条洒满阳光的碎石小径,就看到林间空地上的小院了,两间木屋,三面竹篱,一面土墙。听到他的咳嗽声,余已己翩翩如起舞的花蝴蝶出现在他面前,投进他的怀抱,像灯草一样缠住他,用自己的口水把他滋润的湿漉漉的。
他抱着她撞进木屋,把她压在身下,熟门熟路的进入她的身体,把木板床弄的吱吱呀呀的一阵怪叫。她像疯了一样吻他,掐他,挠他,细胳膊拍打他厚实的光脊梁,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她拍打的越凶他就越兴奋,木床怪叫的声响就越大。后来木板床不再鸣叫,她却惊叫起来:她发现房门竟一直开着,透过柴门直达山道小径。
她惊呼着推开他,跳起来把门关上,背靠着门板笑的瘫下来。她笑的时候,眉眼弯成了月牙儿,看的他忍不住又心动。她捧住他涨红的脸啪啪啪一阵乱亲,又抚弄着他光亮的额头,说:“歇着啊,乖的。”拉开薄被给他盖好,又放下帷帐遮光。自己对镜理了发髻,插好珠花,又换了件新裙子,拉门走了出去。
李少冲软绵绵地躺着睡了会,耳边就传来推拉竹笆门的声响,隐约的似乎有人在呼唤余已己的名字。少冲一个激灵坐起来,透过纱窗往外看,登时吓得脸色煞白:一个红裙少女领着三个绿裙丫头已推开竹门走进小院,红裙少女正直着眼往这打望。
少冲慌着要走,无门可出,急着要躲,无处藏身。直急的满头满脸的汗。忽然急中生智平躺在床上拉过被子蒙头盖上,只期盼四个人懂些规矩,主人不在不要乱闯,就算闯进来也别乱翻乱看,就算翻箱倒柜也别掀被子,床上能有什么呀。
心里正打鼓,木门“咚咚”地被敲响了。红裙少女问:“余姐姐在吗?”不见回应,四个人就在檐下唧唧咯闹起来,一个说:“怎样,我说这会儿她不在吧。当了官还能天天趴在窝里?”另个道:“那咱先回去吧,非请莫入,好失礼的。”一个尖细尖细的声音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咱就在这等,还怕她不回。”先前一个道:“瞧你能的,小心人家告你私闯民宅,拉你去面壁。”那尖细的声音冷腔冷调地说:“那才不会呢,人家正求上进,岂肯乱得罪人?再说她也不是那种人。”
余已己在四人说的起劲时,悄没做声地走了过来。将四人扫视了一眼后,目光落在一个清冷骨瘦的小丫头身上,冷笑道:“听了半天,就这句话还像人话。”小丫头冷笑道:“果然是当了官的人,山珍海味吃着,高堂华屋住着,王孙公子侍候着,还要我们阿于奉承哄着吗?”
余已己骤然冷下脸,道:“应古蕊,我得罪过你吗?”小丫头脖子一梗,说:“真是笑话,嘴长我身上,我想说就说,别人管不着。”红裙少女扯了她一把,向余已己赔了声笑:“她就这脾气,连梅师叔她都敢顶撞。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她一般见识。”余已己冷笑道:“张雨荷,你这是骂我吗?我能跟梅师叔比吗?”白了应古蕊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问张雨荷:“什么事?劳动应大侠亲自出马?”
应古蕊道:“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你升了官,发了财,我们是来打秋风的。”余已己冷笑:“哟,什么难事,让大秀说下软话?”众人就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催应古蕊快说,应古蕊却红了脸金口难开了。
张雨荷干咳了一声,说:“师祖要给大师父祝寿,朱少庄、红袖姐姐和玉箫姐姐一定要来的。上次去扬州,得了她们吃的玩的,好多衣裳小玩意儿,我们思谋着总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就想请她们吃顿饭,表表心意。只是……只是……哎呀,这么难为情的事,我说不出口,我不说了……”捂了脸忸怩起来。
四人你推我我推你,又把应古蕊推了出来。余已己不等她说话,先开了口:“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只是依我看这顿饭不请也罢。她们家过的什么光景,你们又能拿出什么来?平白让人笑话。”
众人皆沉默了,应古蕊尖声锐气道:“敢情受人情的不是你,我们可抹不开这张脸。若非穷的揭不开锅,谁来求你?”就埋怨众人道:“我早说过,这人一当官,立即变心,你们还不信,如今怎样,自讨没趣了罢。”
余已己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搂住应古蕊,说:“真个是缘孽,这么个逃婚的秀,我怎么就爱上了呢?这话她正着说,我爱听,她反着说,我也不恼。哎呀呀,我余已己的一世英名竟就要毁在她的手里呢。”应古蕊出身官宦人家,因不满父母指腹为婚,九岁离家,带着两个仆妇跋涉千里投奔紫阳宫。
应古蕊受不得这戏谑,羞的满面通红,跳着脚,含着泪就要走。张雨荷把她拦住,好哄歹哄,总算劝住。余已己逗弄够了,转身进屋取出一个包袱,正色道:“你们的那点心思还要瞒我,我早替你们预备好了。”她将包袱打开,是三锭银子、一对银手镯和一根金钗,还有两块乌木令牌。她先将三锭银子划出来,说:“要请客,不要什么大鱼大肉,一是没钱操办,二是人家未必看的上眼,你们就听我的,去山里寻汹蘑、山菇,竹笋、松茸,或打只野鸡,捉几条桂花鱼,请西来庄的师傅做一道席面。要请她们喝酒,就去问赵彦要,不必多,两壶足够,不要怕粗陋,人家就喜欢这野趣呢。”
她又拿起银镯和金钗,说:“如今都媳戴香木手串,我在那儿见过,你们多跑几趟,多半就能淘来。”张雨荷把两块令牌敲了敲,不解地问:“这个作甚?”余已己抿唇微笑,目光斜视着应古蕊。应古蕊哼了一声,冷冷清清地问:“何时归还?”余已己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应古蕊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将包袱收拾了,叫声多谢,起身便要走。余已己道:“大秀莅临寒舍,不用杯茶就走?”应古蕊停着,扭身来盯着余已己的眼冷冷地问:“你真心请我进去?就不怕吓坏了他?吓坏了,我可不包赔”众人轰然嬉笑起来,推推搡搡,逃去一空。
少冲一直站在窗纱后窥看这一切。待众人走远,他问余已己:“山上四时衣食都有供应,也有零花钱,怎么就穷成了这样?”余已己冷笑道:“勉强吃饱穿暖罢了,去两趟鬼市就成清水流流的穷光蛋了。”她从梳妆台下拉出一个黄铜包角的紫木盒,打开来,不过是些零散银子和几样旧首饰。少冲打趣道:“你这点家当还不如盒子值钱呢。”余已己沤了他一眼,仔细点算过,皱起了眉头。少冲揽着她的腰,把脸贴近她耳边问:“缺钱用?”
余已己拨开他的手,从床底拉出一个积满尘灰的藤木箱,里面是几件不穿的旧衣裳和十几件做工粗糙的金银首饰。她把首饰悉数拿出来摆在床头,又把藤木箱塞回床下,一时怅然若失。少冲扶着她的肩说:“我还有旋蓄,三五百两不是问题。”余已己嘘嘘一叹,没有答话,李少冲的手便顺势滑下去,扣住她的十指,又往下面游走。
她转过身,呲牙一笑:“三百两,我肉偿。”猛力一推,少冲跌坐在床上,她跨腿骑上去,拉开衣带,结实的小蛮腰扭动如风中之柳,那两团肉球也轻快地跳动起来,她已经情不自禁了,双眸迷离,嘴里发出嗬嗬的呻吟,嘴唇和脸颊变的像红透了的山楂果。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妙流遍他的全身,他不再无动于衷,他开始疯狂地追逐这种美妙,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他们十指相扣,从美妙的巅峰同时坠落。她颤抖着想离开他,却腿软、无力,挪不开,于是就甜蜜地伏在他的胸前受用着疲惫。他呼出一口粗气,把她揽在怀里,抚摸着她丝滑的背,惬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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