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那个有本事令教父为之着迷的东方美人,则像是在刻意地疏远他,对他不闻不问,就算他在枪械训练中受了伤,也绝少会亲自露面探望安抚。
她仿佛逐渐隐匿在那偌大的庄园城堡之中,却时刻让他感觉到那双在背后注视着的眼睛。
在不知不觉中,他日益变强,各方面都已经很快地超越了同龄人,并且引起继父越来越多的关注和信赖。
同时,也树立起更多的敌人。
那时候年仅十*岁的他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可是其他人却不这样想,始终不肯放过他。
直到有一次他出去谈生意,回来的途中遇袭受了重伤,被送回到庄园里养了近三个月才渐渐康复。
那是圣诞节的夜晚,到处维持着一派欢乐详和的氛围。
盛大的晚宴结束之后,他在卧室里见到了母亲。算起来,距离他上次见她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疏朗的月色下,他注视着母亲平静安宁的侧脸,仿佛等待了很久,母亲才从窗边转过头来。
目光一如当年困苦潦倒时候那样坚定,甚至有某种摄人心魂的坚毅的力量。
她问:“现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吗?那就拿出实力来,证明给我看!证明你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任何想得到的东西!受伤流血是必须的,只有经历过这些,你才会懂得一切都来之不易。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其他人。不是每个人都能登上巅峰,而如果你要做到,就要付出代价。如今你已经得到了教训,如果不想下次丢掉性命的话,我相信你会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不知道究竟是被母亲的这番话唤醒了,还是身体里面本来就有权力和欲望的因子在流动,而它们就在那个时候恰好觉醒了。
从那天起,韩睿迈上此后一路走来的道路。
软弱、不忍、同情、犹豫……甚至感情,这些通通都被逐一地抛开,最终成为助他登上顶峰的代价。
韩睿陷入自己的回忆中。对于突如其来的一阵沉默,方晨不免感到有些困惑。
“怎么了?”方晨直觉是她刚才的某句话或某个举动出了问题,才会使得韩睿以一种近乎幽深难测的神情看着她。
他在看她,似乎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又仿佛是在看着另一个人,想着自己的心事。
自从有接触以来,方晨从未见过韩睿这副表情,心中正自微微一动,结果韩睿已然开口道:“没事。”
果然是没事,因为就连声音都一如往常的清冷平静。
方晨不想耽误韩睿太多的时间,又待了一会儿便预备打道回府。
半途中再次经过那座小教堂,方晨要求:“可不可以停一下?”
她下了车走进去。
暮色四合,又处在郊外,周围的景致早已经陷入一片昏暗模糊之中,丛生的树木枝丫伸出奇怪的角度,颇有些幽暗诡异的感觉。
教堂里还有灯光,晕黄而温暖,一圈一圈投映在斑斓的玻璃上,仿佛隔出另一个光明的世界。
因为是挑高的建筑设计,条形座椅也摆得疏落,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似有回响。
韩睿不紧不慢地跟在方晨的身后,他惊诧于自己无条件地配合方晨的举动,在她叫他停车的时候,他甚至连理由都没有问便随了她,很自然地踩了刹车,并且跟了进来。
他对她的兴趣正变得越来越浓厚,就像偶然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每多接近一步,便会多一分出其不意的新鲜感。
这在他过去近三十年的时间里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方晨在受难耶稣的像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