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又住了一个晚上,我们这才离开了飞云观,李茹男原本打算把雾灵山上的所有景观都游逛一遍,但经过两天的时候,她才不得不无奈地承认,自已原先的计划过于天真,因为那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全的任务,至少不是她在短短两三天时间内能够完成的任务。所以,尽管遗憾,时间到了也只有依依不舍的离开,一边走一边也不闲着,把所有剩下的底片统统用掉,周猎户和那个山民则很开心,因为这趟活儿完成以后,他俩就可以从陈家那里得到相当丰厚的酬劳,而更重要的是,他们是陪着从北平城里来的人游雾灵山,那得是多长时间向亲朋好友吹牛的资本。
下山要比上山轻松得多,不需要费力,只要把腿抬起,身体就自动向下移动。‘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心情好,连带着身体上的疲劳也不见了,连体力最弱的春梅也不再皱着眉头总是叫累了。
一路顺风顺水,除了几只突然蹿出来的野兔便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没到中午,我们一行五人便已踏进雾灵山庄的村内。
怎么有点不对劲儿?
从进入村口的那一刻,我的脑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感觉,说不清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是什么,但它的的确确的存在。
农村的生活很单调也很有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时太阳当空,时间已近正午,按道理,家家户户都该生火作饭,满村炊烟飘散了,但现在的情况并非如此,炊烟不能说没有,却是稀稀疏疏的几处,满村乱跑,不到吃饭时候不会回家的半大孩子们也见不着踪影,虽然是农村,未免也太安静了吧?
“哗啷哗啷”,铜铃清脆的响声传来,没隔多久,一辆马车从一个丁字路口转了过来,赶车的把式没有坐在车上,而是一手拉着马缰在前边带路。
“拴柱他爸,这时候了还出去呀?”离得还有很远,周猎户便熟络地打起招呼。
“呵,是呀。崔村的王老爷叫我给他们家拉车老玉米。哟,江先生,李小姐,是你们呀?”赶车的把式原来是我们大前天来雾灵山庄时碰到的那位张老汉,认出是我们,连忙笑着问好。
“是呀。这都中午了还要出门,辛苦啦。怎么不吃完饭再走?”李茹男笑着问道。
“呵,庄稼人,吃苦受累的命,没什么辛不苦,这不,有干粮,有水壶,路上吃点儿就行了。”指了指车上放着的小包袱还有盛水的葫芦,张老汉笑道,和富人相比,穷人往往更容易听天由命,服从命运的安排,有人觉得,这样的人生或许太过消极,太过被动,但从某种角度,知足常乐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对了,村子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感觉好象有点奇怪呀?”我随口问道。
“有什么奇怪的?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李茹男不解问道,对于她这种从来没有乡村生活经历的人而言,的确是很难觉察到那些异常的地方。
“是呀,听说陈家死了一个人,很多人都跑去看热闹。”张老汉答道。
“什么,死了人?!”刚刚从山上下来的几个人都是吃了一惊。
果然是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儿,人命关天,一出还就是大事儿。
“死的是什么人?怎么死的?”李茹男连忙问道,已经放下多日的侦探热情被激发而出――贝克侦探事务所开业这么多天,接到的多是一些寻物找人捉奸之类芝麻绿豆的小案子,好不容易碰到个投毒害人的大案子,结果却因自已酒喝得太多而错过了机会。本以为这次到雾灵山只是游玩度假,却没想到会有死人的事情,如果不是正常死亡,说不定就有自已发挥才能的机会。
“噢,听说是一个小丫头,怎么死的不知道,听人说是今天早上在柴房里被发现的。”张老汉答道。
小丫头,又是在柴房里被发现,这两个信息加在一起,便现出可疑的味道。
在张老汉那里得不到太多的消息――陈家在本地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封锁消息,免得被外人说三道四,家丑外扬。以他家的家势一旦下了封口令,又有几个人敢信口直言,说出内情的?当然,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篱笆墙,特别是在亲戚关系错综复杂的农村,想要完全保密谈何容易,只不过在时间和真实性上就不好说了。
和张老汉分开后,我们加快脚步赶往陈家,一路上不时碰到看完热闹回家的人们,民以食为天,看热闹终究不能把肚子看饱,而陈家,也绝不可能为这种事情管饭的。
很快来到了陈家大院外,门前还有一些好奇心特别重的村民围观,陈家大院的大门则是紧紧地闭在一起,门外,四名家丁左右站立,一个个插腰挺胸,脸绷得象是十二月份的柿子,又僵又硬,又冷又涩。
远远的看到我们几个人走来,四名家丁中的一位扒开门缝向院里说了几句,随后不大多时,院门打开,赵管家迎了出来。
“江先生,李小姐,游玩回来了?”
“是的。赵管家,门口围了这么多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李茹男快言快语,抢先问道。
抬眼扫了一下门外聚集着的人们,赵管家叹了一口气,“唉,一言难尽,李小姐,江先生,先进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