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俩在上面干什么呢?”正向那个家丁了解陈家大院的情况,院子里有人在大声叫嚷,低头一看,却原来是李茹男。
“呵,在屋子里呆久了,心情难免沉闷,登高望远,吹吹风,放松一下精神。怎么样,你要上来吗?”我笑着问道。
“切,我没你那么不负责任!案子没破还有心思跑屋顶上看风景,你还真有职业道德!”李茹男不满地哼道。
这个女人,碰到一件象样的案子就兴奋成这样,还小呀?!我心里暗笑。
“呵呵,小姐发脾气了,不能再偷懒了。谢啦。”向那个家丁做了个无奈的苦笑,我从屋顶回到了院内。
院子里,李茹男的脸寒得象是一块铁板,都说人在工作的时候是最美丽的,为什么我却没有这种感觉呢?
“呵,怎么,阿四的口供问完了?”我陪着笑脸问道。此时此刻,李茹男正沉浸在做大侦探的兴奋中,这时候扫她的兴致,实在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早问完了。喂,我有话要跟你说,跟我走。”扫了一眼周围,见有几个陈家的下人还在旁边,李茹男暂时压住火气,没有马上发作,低声说了一句,扭头向院外走去。
有话要跟我说?是讨论案情还是讨论我的工作态度?呵,这还真不好猜。不过,不论是关于哪方面的问题,一个安静的环境都是必要的。
陈家大院很大,但李茹男对这里的环境不是很熟,最熟的地方是偏院客房,可问题在于要是回那里,陈东兴和孙逸仁这两个活宝肯定会没事找事跑来搭讪,平常没事儿的时候关系还不大,但现在自已有正事儿要做,谁有闲心去应付那两位公子哥。
所以,最好的地方就是离开陈家,走出雾灵山庄,天遥地阔,山庄外的地方大得很,到了村外,不要说是聊天儿,就算你扯开嗓门大喊大叫,恐怕也没有人能听到。
沿着山庄外的道路没走多远,路旁十几步外的田间有一块山石,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从山上剥落滚在这里,山石体积巨大,看重量少说也有三四千斤,农民拿这么大的石头没有办法,所以只好放在那里不管了。
对农人而言,这块巨石应该是很碍事的东西,但对路人而言,却是相当不错的休憩所在,身边是一望无际的层层麦浪,背后有郁郁葱葱的山峦遮挡日光,再加上微风袭袭,除了一个‘爽’字,大概很难找到别的形容词了。
在石头上坐下,李茹男的脸还是寒着,一句话也不说。
“呵,怎么?心情不好?”我明知故问,顺便在她旁边坐下。
“谁说的?我心情很好,嘻嘻,好的很呢!”白了我一眼,李茹男恨恨说道,她这个样子要算是心情好,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坏心情。
“呵呵,开心就好。看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谁又得罪了你呢。”我笑道。
“你!”李茹男为之气结,还真是猪八戒倒打一耙,自已大老远把对方拉到村外,摆明了就是想发泄心中的不满,没想到自已这边气得快要爆炸,人家那边还呆呆得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杏眼圆瞪,柳眉倒竖,漂亮的女人在发脾气的时候也别有一种味道,只不过再这样逗下去,我怕会弄出人命。
“呵,好啦,不气你啦。说吧,是不是觉得那个孙警长很不配合?”不想惹火上身的最好办法就是把火引到别人身上,抢在她开口说我为什么不用心查案之前,我先把话题引到她肯定关心的事情上。
“咦?你也看出来了?”被我点中了心事,李茹男非常惊讶,对我的气恼无形中便消去了大半。
用得着看吗?想也知道会是什么状况。
李茹男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大案,心情特别的兴奋,这一兴奋,就难以控制自已的情绪,喜欢对案情发表意见,说出自已的看法。孙福堂和北平城里的那位孙大志不同,前者虽然也知道江湖险恶,有些人不能得罪,有些人必须巴结,但内心深处还有着清高的一面,他知道李茹男是陈家的座上客,而且人又来自北平,身份显然不一般,所以当面顶撞之类的事尽管不会做,但在一些问题上唱唱反调,挑挑毛病总是可以的,以他十几年的实际办案经验,对付李茹男这种只有理论知识(还是看侦探小说得到的),没有实际经验的所谓侦探,那还不是游刃有余,轻松自如,李茹男性子虽急,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孙福堂所指出的那些问题往往切中要害,并非纯粹为了反对而反对。原以为清晰无比的分析被人驳得千疮百孔,自已还偏偏没有办法将之驳倒,她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所以才离开临时的案件调查室,出来想找我发发牢骚,顺便研究一下案情,看看能不能激发灵感,找到新的调查方向。谁想找到了我,却发现我和一个陈府家丁在屋顶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开心得很,顿时火往上撞,把我从屋顶上叫下来拉到村外要兴问罪之师――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倒是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会被李茹男牵怒于身的只会是她觉得亲近的人,以前这个角色通常是由春梅来扮演,这一次爬山太累,春梅回来后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于是这个光荣的任务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只是,这样的荣幸应该感到开心吗?
“呵,那个孙警长是个老警察,看做事的态度,能力应该算是不错,想想,孙大志那样的只会唬人吹牛的草包都能在北平混上警长,年纪差不多,他却还只能呆在兴隆县这么个小县城,虽然称呼都是警长,但无论收入,权力,名气,差得何止一点儿半点儿,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样的人,心中有怨气在所难免。你出过洋,留过学,懂得比他多,就气量大点儿,全当看他可怜好了。”我劝道――和孙福堂又不熟,离开雾灵山庄后,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话损点儿就损点儿吧,谁让他现在不在旁边。
听了我的劝解,李茹男心情好多了,我把孙福堂说成那样,连她都觉得有点儿过份,“你也别那么说人家,其实细想起来,孙警长有些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不过大家一起合作办案,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总是阴阳怪气的敲边鼓,他的心眼儿怎么比女人还小气呢!”
气还是气,不过至少不象刚才那样如点燃的炮仗,随时都可能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