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既然你也说那个孙警长说的话中有可取之处,那还生什么气?买东西还得花钱呢,学到东西让人家心里痛快痛快,就当是交学费好了。说到底,这里是他的管辖范围,守护自已的地盘是人的本性,咱们是外来人,管的又是原本应由他来负责的事情,这样的反应已经算很不错了。”我笑着说道,想想孙福堂也真是挺不容易,本来在陈家这样的地方望族查办命案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身边再跟着这么一位不知道应该算是监军还是还是钦差的女人指手划脚,心里能痛快得了才怪呢。
李茹男没有答话,把脚收到巨石上,双手抱住膝盖,下巴抵在上面,眼睛盯着远处的山峦怔怔发呆。
“怎么?有心事?”我柔声问道。
不说话的李茹男有着一种恬静的美,看在眼里,让人心中隐隐发痛,有一种无条件关心疼爱的冲动,这样的神情,自认识她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凡,我知道你这个人绝顶聪明,什么事儿都是一看得很透,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当侦探?你要实话实说,不要怕我不开心故意哄我。”李茹男忽然扭过头来,表情非常认真地望着我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几分忧郁,还有几分落寞。www. u u.com 看小说就到~
“呃......”,李茹男怎么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这个女人不是一向都很自信,怎么突然之间对自已失去了信心?
我奇怪地看着李茹男,琢磨着她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适合,当然适合了。你要是不适合,天底下还有谁适合?”
李茹男眼中的犹豫告诉我,她刚才的话是认真的――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无论再怎么坚强的人,也不可能永远保持旺盛的斗志,她现在正处在那个阶段,就象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此时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对她的未来发生影响,所以,我也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心话吗?......算了,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是真的。”李茹男眼中的神彩亮了起来,但片刻过后,情绪又低落了下去,显然,她是觉出我是在哄她开心――女人的直觉,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
看来,想让李茹男振奋起来,还得要费一番唇舌了。
“呵,你该不会因为被那位孙警长说了几句就灰心丧气了吧?”我笑着问道。
“问题是人家说的的确有道理,有些事情,我的确是没有想到。”李茹男答道。
因为案件调查不顺利,进而怀疑到自已的能力,这对生活上一向顺风顺水的李茹男而言的确是很自然的事情,就象温室里的花朵,稍遇风雨便会枝叶凋凌,反不似野生的花草经得起折腾。
“例如呢?”我问道,心药还需心药医,想要让她开解心结,首先就要知道心结产生的原因。
“就是杀人的目的。我觉得,这是一起预谋杀人案,因为杀人者对陈家的情况显然非常熟悉。从死亡时间推断,案发时是前天凌晨两点到五点之间,正是一天之中天最黑的时候,那天晚上咱们俩在屋顶的时候不也看到,整个陈家大院除了门房家丁呆的地方有灯光,其他地方全都是乌漆嘛黑的一片,只有天上的月光和星光照着。试想,如果不是对陈家的情况非常熟悉,怎么可能在这么多房屋里找到柴房的所在,并把尸体藏在那里?还有,如果是外人的话,杀完人后根本没有必要花心思去藏尸体,反正是要一走了之,干嘛费那么大力气,把人藏在那么高的柴垛底下――照阿四所说,那堆柴垛原本有五尺多高,要不是这两天烧火做饭用掉了不少,今天早晨他也发现不了胖丫的尸体。藏尸体的目的是为了延缓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为自已争取逃离现场的时间。那样的话,凶手只需把尸体往柴堆靠墙的犄角一扔便已达到目的,何苦费那么大的力气?所以,我认为是陈家的人,杀完人后,把尸体藏在柴房,等以后找机会转移出村外,往山沟里一扔。雾灵山这么大,等找到的时候,她的尸体说不定早就被狼吃了,到时这件案子也就成了无头案,永远也无破开的那一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凶手还没来得及找到机会转移尸体,就已经被阿四发现了。你说,你说的有没有道理?”李茹男问道,她很期待着我的赞同。
“......,嗯,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这种可能的确存在。那孙警长怎么说的?”我点了点头问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既然案情未明,多几种假设总没有坏处。
“孙警长先说的也是你那套词儿,然后就开始挑起刺儿来,他问,如果是陈家的人,为什么要藏尸于柴房?柴房里堆满了柴草,的确是藏人的好地方,不过柴房的门平时不关,随便谁都可以进去,另外,一日三餐,陈家好几十口子吃喝用度,每天柴草的消耗量都非常大,凶手怎么知道先用哪一个柴垛?万一阿四先搬的是藏尸的那个柴垛,岂不是第二天就会被发现?陈家户大宅深,空置的闲房少说也有十好几间,如果真是熟悉情况的陈府家里的人,为什么不把尸体藏在那些空房里?赵管家讲过,那些没人住的闲房通常每隔半个月才会打扫一遍,而上一次打扫是在三天之前,换言之,凶手若是把尸体藏在闲房里,岂不比在柴房安全的多?凶手能把尸体藏得那么仔细,显然是一位心思慎密,行事小心的人,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倍功半的事?”李茹男模仿着孙福堂的样子讲述不久前发生的争执情景,活灵活现,学得还真有七八分相似。
“呵呵,孙警长的话倒也没错,对于熟悉陈家情况的人来说,把尸体藏在闲房的确比藏在柴房更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现在是初秋天气,气温较高,尸体存放时间长了,会发出异味儿。柴房每天都有人进出,虽然未必看得到尸体,但味道却没办法阻住,以凶手的心思,应该会考虑到这个问题。”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位孙警官的确是有两把刷子,不是混饭吃的草包饭桶。
这个也同意,那个也赞成,我的立场让李茹男的无名之火又点燃起来。
“喂!你到底是站哪儿边的?!”狠狠在我肩膀上打了一拳,李茹男恨恨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