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从绝情谷出来,一行人自去镇中接了留在此地等候的行云,即冯鼎初的小书童,然后却往襄阳赶去。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且又多了一人,一身绿衣的公孙绿萼已抹去悲伤,跟在郭芙身后,那日她言,“你们虽是杀了我父亲,但亦是为我报了杀母之仇,又救了我一命,我自然——还是欠你们恩情,更何况我父母已亡,无处可去。”于是她遣散了其余弟子,只身跟着众人出了绝情谷。
公孙绿萼自小替公孙止掌管芝房,知晓不少珍奇药物的培育之术,郭芙本着人才不可浪费的思想,先行一阵便让荆九将她送到老三处,老三掌管着江南四成的药房,公孙绿萼这一去定然让他欣喜若狂。
至少、至少不能让公孙绿萼继续留在谷中有发现那个老妖妇还活着的可能。
想起她那子弹一般的枣核,郭芙在临走之前想冯鼎初要了一丸毒烟,悄然去了丹房,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机关,将那丸毒烟丢进了地底深渊。
非是她心狠,却是公孙绿萼无论父在母在,都不会是什么幸事,更何况自己的爹娘郭靖黄蓉曾杀了裘千尺的大哥裘千丈。
襄阳危急,他们一路疾奔,面色沉凝,以伯颜为甚,只因他想到自己所邀而来的义母,这些日子该到了,但偏偏遇上战事,虽是不怕何人敢动她,但忽必烈多半不让她进城,不过以他猜测,义母多是偷偷地来,只怕进到城中会让忽必烈暴跳如雷。
毕竟他的父亲托雷,曾经最是爱护这个妹妹。
杨过一路亦是沉默,他从傻姑口中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多半是被郭靖黄蓉所害,但自小郭靖待他亲厚有加,黄蓉自他幼时虽是不甚喜他但教他读书写字,长大之后更是温柔以待,郭芙更不用说,这一家人无一人待自己以恶,怎么也不像是杀父仇人之家。
芙妹说得不错,郭伯伯一生仁义正直,自是不会谎言相欺,回去问他便是了。
如此一想心中郁结去了大半,是以后来已是能言笑晏晏,与小龙女更是柔情蜜意,偶尔说些笑话予大家听,亦是让大家一路紧张的气氛消散不少。
越近襄阳,越是看到大半村庄为蒙古铁骑所掠,惨淡荒凉,破败不堪,偶尔能见流民衣衫褴褛,凄凉而行,郭芙尚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心中震撼不言而喻,她虽是明白朝代更替是历史所趋,更知道现今的宋已是昏庸无能,君臣无道,但她仍是不愿见大宋子民如此惨然场景。
待走到襄阳城附近,如今虽是兵临城下,但郭芙乃是郭靖黄蓉的女儿,城门处自有丐帮弟子认出她来,很快便进了城。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伯颜一路见她沉默,知道她心中所想,叹道,“我自是敬佩你的父亲,襄阳固若金汤,此次忽必烈多半攻不下这座城池。但你宋朝已是从内里溃烂,我蒙古原是一盘散沙,现在渐渐凝起,虽是仍有些矛盾,但毕竟锐气不失,不管十年还是二十年,这座城池总有一天会被攻下的。”他生怕郭芙不喜,话语温和,甚至难有的带了些许小心。
郭芙沉默不语,倒是冯鼎初不悦道,“当初的金国不也如此强盛,却被你蒙古与我大宋一同灭了,蒙古现时看着强悍,也不定哪天就也那般灰飞烟灭。”
伯颜微笑道,“冯兄明知那是不同的。金之所以灭,非是我蒙古与宋之功,而是金自身之过,它之昏庸甚至还超过如今大宋,何以不亡?蒙古却非如此,至少数十年之内,绝无如此自毁之举。如此便足够了。”他的说法足以一针见血,就是冯鼎初都一时说不出反驳之语。
郭芙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而且知道虽是要许多年后,但这座襄阳城还是会被蒙古兵所攻克。
伯颜温言道,“襄阳难克,郭大侠更是难见的豪杰人物,但蒙古一年打不下襄阳,心中总是积着些许怨气,如此一来,若是二十年才能攻下这座城池,只怕这城中无人能得以幸免。”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震,杨过亦是看着此时城中生机勃勃,想到有朝一日这里变成屠戮地狱,便心中难受不已,他道,“蒙古兵狠厉残忍,性喜屠城,这般的对手自是能让我大宋子民宁死不屈,拼命抵抗。”
伯颜叹气道,“确是如此,如今的大汗继承成吉思汗之风,我蒙古剽悍犹过之,文德却太弱,便如杨兄弟所说,这样的蒙古若想攻下大宋,十年不可期。”
郭芙微笑道,“莫说十年,就是十五年,也是打不下这座襄阳。”
伯颜眯着眼看城中百姓虽是战事来临,但丝毫不乱丝毫不惧,生机俨然,井井有条,道,“但若蒙古非再是现今的蒙古,二十年却可期。”
郭芙哼了一声,策马飞奔,伯颜见她的身影转过街角,又是叹了口气。他知道他与郭芙之间本并无可能,但偏偏他太过清醒的知道自己放不下这个女人,一生之中既遇阿芙,却还有何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蒙古与宋如今已是对峙之敌,尤其战事一起,他与她之间的鸿沟与隔阂会被无限放大,这是他最担心之事,却无法阻止。就算——他不上朝堂,但他仍是一个蒙古人。而她,却是仁义忠国的郭靖之女。
就算他与她能找到一地安然而居,但天下狼烟四起之时,他们又何以有一夕安宁?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要娶她,不因她的身份她的容貌,只因她只是她,是他喜爱的那个女人。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师尊曾言,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溜过指缝的时间无法留住,而珍惜的东西在时光荏苒中匆匆而过,若是没有抓住,那终其一生也没有再遇到的可能。
绝不放手。后悔这个词他绝不想出现在他的人生之中。
因为她是他最珍惜的那个人,终其一生他也没有再遇到第二个她的机会。
绝不拖泥带水,既然决定了便绝不后悔。这才是他伯颜。
郭芙在一丐帮弟子指点之下疾奔入府,只见厅堂之中母亲一人独坐,面上颇有憔悴之色,眼圈微红,见她闯入厅中,又惊又喜,竟是落下泪来。
郭芙赶忙扶住她,笑道,“妈,怎么我回来你却是不高兴么,哭什么。”
黄蓉抹了抹泪笑道,“你个鬼丫头,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些日子不知道娘多担心你!”
郭芙吐了吐舌,道,“爹爹呢,怎么不在此地?妈你的肚子都这般大了,他也不陪在你的身边。”
黄蓉笑道,“你爹爹自有大事,怎可一直陪着我,国事为重。”
郭芙见她眉宇之间有些忧色,便道,“娘亲,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要如此费神。女儿既是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黄蓉欣慰道,“我知你一向懂事。”此话一出却又是落下泪来,只道,“我可怜的女儿,他也当真狠心。”此话颇有幽怨之意。
郭芙一愣,问道,“妈,你怎么了?”
黄蓉只拉着她的手,郭芙感觉她的掌心冰凉,于是握住她的手掌,一道内里缓缓输入,直到母亲的手变得温暖起来才呼出口气。黄蓉垂泪道,“你也知你爹爹一向只把国事放在心上,但这次他却偏偏如此糊涂,要将你、将你——”
郭芙却不知是何事,此时其余众人虽是慢了她一步,也是进了府,黄蓉见他们来了也就不再说,只抹了泪安排他们住下,只她此时腹中乃是双生子,肚子挺得格外大,郭芙赶忙扶了她去休息,旁人也知她母女必然有话要说,也就不再打扰。
黄蓉坐在房中,看着郭芙秀丽面容,想起丈夫之言心中又是一阵难受,她叹气道,“芙儿,自小你爹爹虽对你还算严厉,但其实却也极宠爱你,多为纵容,虽是有我的缘故,但他实也是喜爱你。”
郭芙道,“我知道。”
黄蓉见郭芙一副懂事模样,想起她如今年岁,更是为女儿难过,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方才遇到郭靖,却是两情相悦,虽后来亦有师长反对,但他一心爱着自己,如今想来也是十分甜蜜,可她可怜的女儿——“芙儿,你可是喜欢那个白颜?”
郭芙闻言一惊,却不知道黄蓉从什么时候看出来了,但既然母亲问了,她也极为爽快,乖乖点了点头。
黄蓉怜惜地抚着她的发道,“芙儿,你若喜欢他,不若跟了他走吧!”她这话却又有了几分黄药师的邪气。她嫁给郭靖这么多年,已是消了大半年轻时的任性,但此时为了女儿,说出这话来却是毫不犹豫。
郭芙一愣才道,“为何?”
黄蓉蹙着眉叹道,“就在后院之中,住着一位贵人。”
“贵人?”
黄蓉冷哼道,“你爹爹今日还在城上打蒙古兵,咱们家后院里却住着一位蒙古的公主,是不是很可笑?”
郭芙立刻沉默下来——蒙古的公主?难道是——
呃,华筝?!
黄蓉也沉默半晌才道,“想来你也听说,你爹爹曾经差点成为蒙古的金刀驸马,那位蒙古公主是成吉思汗最宠爱的小女儿,名叫华筝,而此时,华筝正住在我们家的后院里。”
郭芙一听便知道母亲为何如此情绪不稳了——呃,丈夫的旧情人住在自己家,无论哪个妻子都不会太高兴吧,更何况母亲此时正怀着孕。
黄蓉眉峰一挑,现出一抹恨色来,“最可恨的是,你知她是来做什么!来给你提亲!昔日你父亲毁了与她的婚约,如今她却为她的义子来给你下聘提亲!”黄蓉抓起桌上的茶杯,“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吓了郭芙一大跳,赶忙拉住她的手叫道,“妈!”
房门外一声叹气,郭芙立刻知道母亲方才为何要扔那杯子了,原是父亲回来了,想来母亲是在故意同父亲生气。
郭靖推开门走进来,见烛光下黄蓉面上犹有泪痕,而女儿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心中也有些歉疚,他柔声道,“蓉儿,你也知道我一生未负他人,唯有华筝,确是你我对不起她。”
黄蓉道,“那又如何!就算如此也不该拿芙儿去弥补!”
郭靖道,“华筝直至此时都未出嫁,一人独居西域,唯有这一义子亲近,听闻华筝说他人品武功皆为上乘,绝不会辱没了芙儿。”
黄蓉冷笑道,“是啊,她为了你终身未嫁,你自然更加觉得对她不起,便要把女儿送给那不知是谁的蒙古人了!你要知道,那是个蒙古人,芙儿怎可嫁他!”
郭靖苦笑道,“我自是知道那是个蒙古人,我郭靖的女儿怎可嫁给一个蒙古人。但蓉儿你可知道——华筝她,已是时日不多了。”
黄蓉闻言一惊,随即怀疑道,“我见她看着仍是三十左右模样,怎么会时日不多?”那句莫不是她骗你吧终究是没出口。
郭靖摇头道,“华筝自不会与我说。她的性情我清楚,绝不会以此来让我答应此事,却是她的婢女偷偷跑来求我,她的病已是无药可医,就是西域的智者开了药给她吊着也不过还剩下几月寿命。”
黄蓉道,“但看她言语容貌,绝非病入膏肓之人。”
“我本不该疑她,但那日——她在园中差点摔倒,我扶了她一把。”他说到这里黄蓉却是哼了声,显然这事她看到之后极为不悦,吃醋不已。“她的脉象极其微弱。”郭靖道,“不知那位西域智者是何人,给她开的这续命之药让她如今这般如常模样简直是奇迹,当真厉害之极。”
黄蓉叹气道,“她这招当真厉害,如此死前相托,以你心性,自是不能拒绝。”
“蓉儿,你怎可如此说。”郭靖有些不悦,他目中悲伤之意渐渐漫开,“我虽对华筝并无男女之情,但自小一起长大,她便如同我亲生妹子,如今她不过正当盛年,却就要离开人世,我——”
“靖哥哥,你不用说啦,我本就知道改变不了你的心意。”黄蓉淡淡道,“但你要把芙儿远嫁西域,却也不曾问过芙儿愿不愿意。”
郭靖道,“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芙儿,虽是爹爹对你不起,让你远嫁西域,但既是嫁到那边,还望你能好好照顾华筝,她已时日不多,只盼这最后的路途能让她舒心一些。”
郭芙被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些头昏,等等,伯颜说过,不出三月便遣人来纳吉定聘,莫非——想到此节她的心便狂跳起来,于是问道,“爹爹,不知你让我所嫁之人姓谁名谁?”
郭靖道,“听闻华筝说,那人是西域智者之徒,比你大上一岁,名叫伯颜。”
郭芙傻傻怔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