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80 指控
如同侯季文拥有不愿意想起的过去。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秋绍也是有的。
那些过去的过去，关于他一直念念不忘的爸爸妈妈小白小黑等等等，那个中秋明亮的圆月，那个很突兀的被断裂开的两个世界，甚至是他睁开眼睛却奇异看清楚了的这个世界的父母。那个过去的他，其实很单纯，很无能。
无能到了连认清楚事实找寻真相都没有勇气。
他就这么无能的活到了五岁。
厌恶和痛恨，排斥和鄙视，一直到了那个噩梦的屋子。
他其实应该比侯季文还要害怕，因为他的世界从来都是和平到最大的危险仅仅是作业太多不完成会被责骂，所有的暴力和血腥统统只是电影中的色彩表现罢了。
那个时侯也是如此。
他被清晰的血腥震撼住了。
侯季文看着他。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侯秋绍猛然收回了思绪。
他对这样的侯季文很陌生，但却不是没有见过。
侯季文的暴虐一直都隐藏得很好，秋绍很确信，那种如同出笼困兽般的暴力倾向一直都被他压制得死死的。侯季文从来都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人，他拥有强大的意志，也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
但侯季文还是找回了那种属于他灵魂的却遗失了很久的部分。
陌生得不像他亲手制造出来的侯季文。
秋绍的心脏其实在看到侯季文的瞬间就已经接近爆裂的程度了。
但他还是表现得很平静，哪怕他已经被铺天盖地的那股熟悉的绝望给淹没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曾经认定过的，永远不会松开他的手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卡莱恩的问话让秋绍忍不住想笑。
“不，我忘记了。”
卡莱恩仅仅是“”了一声，“那你在愤怒什么？”
胸口又被踢了一脚，侯季文收回脚，看也不看他，“你走吧！”
秋绍和侯季文并排站着，眼神没有交流，彼此依旧保持着那种陌生的态度。
女人忽然笑了一声，一直沉默的她似乎没有发言的**，她扶起卡莱恩，“看来，你答应我的事情可能会做不到。”
“那可不一定。”卡莱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电话，慢悠悠的说着，“我在汪绿萍的办公室里装了一些东西，如果一个小时后我没有取消命令，汪绿萍就会和汪紫菱一样，忽然就没有了。”
卡莱恩说话的时侯是看着心爱的女人的眼睛的。
他丝毫不在意在场一些人的惊讶和迷惑。
汪绿萍，和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也许还是有的。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比如，秋绍。
“你想怎么样？”
卡莱恩满意的笑了。
“那个女人，死就死了，你究竟想说什么？”侯季文打断了卡莱恩的话，他猛地意识到了一个很严峻的事实——哪怕秋绍再让他愤怒，他也不愿意看着秋绍被人所威胁。
是的，威胁。也许没有任何人看得出来汪绿萍和秋绍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联系，但这并不阻碍侯季文看出了秋绍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卡莱恩似乎更加满意侯季文的反应。
“你们一问一答的游戏要到什么时侯，卡莱恩？”Nugyen冷冷的说着，发冷的手心却出卖了他的心情，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那个无论身体和心灵都残缺的女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不可否认，听到汪绿萍可能会死的消息让他很不高兴。
“你们自以为掌握了一切，侯明锋，侯季文，Nugyen，你们真的以为自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吗？”卡莱恩讽刺着，“你们不过是秋绍手里的玩具罢了，他一直看着你们的蹩脚表演，从头到尾，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对吧！秋绍。”
侯季文看着秋绍无动于衷的脸，心里的愤怒又涌了上来，他其实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秋绍真的可以将他们过去的一切都抹煞，但卡莱恩的话却让他更加的恐慌——
“够了！”侯季文还是先开口了，他瞪着卡莱恩，“你想让我和他反目成仇，没有那个必要了，我和他之间，早就势同水火，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所做的一切！”心口以下的器官似乎已经全都麻痹开来，那些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记起的东西让侯季文很难受，硬生生将他的一切都劈开了两半。一半坚持着对于兄弟半身的不可分割，一半却已经完全开始酝酿出对一个人的恨意。
卡莱恩不为所动，依旧意味深长的抱着女人的肩膀。
不够，这种程度的恨意，完全不够。
秋绍沉默着。
这种隐晦含糊的对话其实很适合他。
因为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即使是问句也能直接隐含答案。
但卡莱恩这个人却让秋绍有种奇异的说不出来的排斥和害怕，这种感觉，对于活了这么多年的秋绍来说即陌生又熟悉。
对方的目的很明显。
要他将一切都说出来，包括他永远都不愿意提及的东西。
卡莱恩，一个从来没有和他有过任何实质接触的人，居然真的这么了解他？
他其实已经渐渐记起了那些事情，虽然被刻意遗忘过。
事实上，在他决定适应这个世界以前的日子都如同在一个摇晃不止的大海中晃荡，随着波浪一上一下，从来都没有实质的东西停留在他的脑子里。而他死死抓住的侯季文的手，也并不是一开始就从来没有放手过。
直到他终于确认了侯季文不会主动放手。
秋绍自嘲的闷笑了一下，他越来越像一个矫情的小姑娘。
能怪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吗？
这个世界哪里真实了？
纸醉金迷，阴谋陷害，弱肉强食。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野兽一般的争夺和厮杀。
秋绍一直冷眼看着。
疼痛让他清醒，疼痛也让他绝望。
他也许是知道自己的贪婪和不知足的，他几乎拥有了一切，只要他愿意放下那段莫名其妙的回忆，他会过得比谁都幸福。
但是一直都不行。
他的幸福，曾经只是在月亮下平躺在草地上，然后在太阳出来后在学校四百米的跑道上跑上十圈。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所谓坚韧的毅力，其实仅仅是曾经马拉松赛事中训练出来的。他忍耐的极限，从来都不是任何人可以预料的残忍。
即使是卡莱恩也许真的嗅出了秋绍的真正异常的关键点。
但依旧是错了。
没有人知道秋绍曾经的样子。
秋绍很失望。
他曾经试图让侯季文能够稍微理解一点自己，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曾经的自己。
但显然，很苛求了。
秋绍隐藏得很深很深，真假难辨的表情和语言连他自己都被自己欺骗了。
这是他适应这个世界的方法。
唯一的方法。
“汪绿萍？”秋绍终于说话了，“你以为我会因为她退让？”
“这不是退让。”卡莱恩却摇头了，“我希望你称为一个让我惊讶让我无法对抗的强大存在，可惜，你并没有像小时侯那样让我刮目相看的能力。我只是要确定一件事情，秋绍，如果汪绿萍真的死了，你会怎么样？”
无论是侯明锋还是Nugyen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任谁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别人当成了一场笑话都会有这样的反应的。
也许并不是笑话，只是被人轻视被人无视了。
而在他们的理解中，即使秋绍是个古怪乖僻且自私冷血的人，但至少对侯季文一个人，还是很特别的，这种特别，也是他们所认为可以利用的东西。
但现在，这种特别却被告之，也许全部都是假象。
没有人可以逼迫秋绍做任何事情。
现在也没有。
所以秋绍依旧冷冷的看着卡莱恩。
卡莱恩似乎也并不在意，他安抚了下女人明显变得不安的身躯，熟练的动作看起来训练不止一朝一夕。
“一个小时很短暂的，我等得起。”卡莱恩有恃无恐。
这里，没有一个人有威胁他的筹码，而就算有，他们也没有威胁他的理由。
汪绿萍，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即使是用来威胁秋绍的。
而虽然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在这里，但是，有人会冒着危险去用她来威胁他吗？
那个女人，再怎么说，也是秋绍的母亲。
他们每一个人，对于秋绍的忌惮和恐惧都隐藏至深，根深蒂固。
侯季文脸色很扭曲，扭曲成奇怪的形状，眼神变幻不定，过去的二十多年，他一直都在秋绍最近的地方，和秋绍一起长大，一起接受教育，他们的一切都是共享的，教育，知识，金钱，权势，还有毫不保留的信任。
他恨秋绍，因为他终于还是记起了以前物理删除却没有删除得彻底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被秋绍粗暴的催眠弄得崩溃的情形，他记得秋绍眼角毫不留情的残酷。
那个时侯的他，是恨秋绍的。
但这种恨意却被强行的忘记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秋绍记起曾经，一秒钟的距离，就隔绝了一个世界。
那个时侯，身体的虚弱和虚实不定的意识让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但等到他可以思考的时侯第一个确定的事情却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他其实比他想像的在意那群曾经坚定认定为虚拟人物的他们。
他们指的的是汪紫菱，汪绿萍，楚廉，费云帆，还有围绕在一帘幽梦中心的所有的人。颠倒的三观，无耻自私的感情，卑劣的道德优越。
秋绍一直看着，一直用自己的方法引导着事情的发展。
汪紫菱的死让他忽然发现，这个所谓的主角，所谓的世界轴心，也是如此脆弱和不堪一击的。死亡是什么呢？忽然间就消失了，无论在这个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再也不会有人找得到她的存在。即使她是主角，有着无上的光环和无敌的运气。
岛国的对面，曾经是他避之唯恐不及却始终怀念的地方。
他看过地图，找不到“曾经”生活过的城市，找不到“曾经”就读的学校，连“曾经”认识的人也不存在，然后在极度的愤怒和绝望之下将所有的资料都撕烂了，然后告诉自己，他从来没有去查过那些东西。
他比他想像的还要无法接受汪紫菱的死亡。
仿佛这种死亡一旦接受了，就再也没有质疑这个世界的理由。
他所拥有所凭借的，一直都只是他以为是“真实”的记忆罢了。
“够了！”侯季文暴躁的指着秋绍，“够了，秋绍！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你欠我一个解释！”
秋绍其实也同样是恨着侯季文的。
因为侯季文将他拖离了那个他一直怀念沉醉的世界，又因为不愿意失去那一点点的温暖又如同毒品上瘾般贪婪的从侯季文那里索取更多的温暖。
这种软弱的话他当然不会说。
他已经逃开了一次，就是不想面对侯季文憎恨的眼神。
因为这样的眼神，才是残酷的真实，将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世界彻底崩塌个彻底。
这才是真正的虚假的世界。
秋绍没有移开视线，他一直看着侯季文的眼睛，发觉即使是在极度的愤怒之下，对方的眼神依旧是有些闪躲。
这个人，永远都无法真正对自己发怒。
因为在无数个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他总是一遍一遍的告诉侯季文，不要放开我的手。
他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信仰，没有方向，他所能有的，只是那双主动伸出的手了。
可惜，即使是那双“主动”伸出的手，也是假的。
“还有十分钟。”卡莱恩不怀好意，心口的满足已经查不到溢满了胸口了，很快，很快，秋绍就会真正的一无所有，然后秋绍只剩下一个对他不离不弃的母亲。他看得很清楚，秋绍只是想要一个永远都不会离弃他的人的陪伴，而那个人，谁都可以。
侯季文的打岔似乎并没有对秋绍造成什么影响。
时间还在一秒一秒的流动着，秒针的声音是世界最可怕的声音，它总意味着我们无法追寻的过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侯季文越来越暴躁，他很想狠狠骂一顿秋绍，更想狠狠揍秋绍一顿。他清醒过来后其实已经不想再见到秋绍了，但爷爷却并不想让Nugyen越陷越深。仇恨能将一个人毁灭到什么程度，老人精的侯明锋是最清楚不过的。而只要自己的孙子结束了对于秋绍无法自拔的那种惟命是从，侯明锋其实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即使是秋绍的生命。
秋森已经死了，秋家也毁了，秋绍差不多已经是一无所有，虽然很多年前那些东西也不属于他。
两个曾经连体婴一般奇异存在的侯季文和秋绍彼此憎恨着。
而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道扮演了什么角色的汪绿萍。
而那个汪绿萍，快死了。
包括侯明锋在内的所有的人都有一种隐隐的期待，想要知道那个女人究竟能让秋绍有什么反应。
毕竟，秋绍他并没有否认汪紫菱对他的影响不是吗？
Nugyen刻意忽略着时间的逼近，他知道自己在慌张，手心都开始冒出了虚汗，他当然不相信侯季文所说的，他可能爱上了汪绿萍。他不认为那样软弱平凡的女人可以走进他的心里。他从来都鄙视那种虚弱浮夸的感情的不是吗？
但是，他却无法否认，听到她会死，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但仅仅这些，还不足以让他反常。
他同样很想知道汪绿萍对于秋绍的意义。
但是内心的烦躁让他无法正常的享受秋绍和侯季文显而易见的反目，即使这是他期待了很多年的长眠。心口仿佛悬挂着一枚随时可能刺穿他心脏的利剑，他想要挣扎着却发现无法动弹。
他当然没有爱上汪绿萍。
但是不可否认，汪绿萍让他一直都沸腾不安的心情安静了下来，而对方的伤痛对方的恐惧，能够让他这个一直都没有找到比自己更悲惨存在的人感觉到些许的快乐。即使，他不认同她痛苦的源头，但并不妨碍他欣赏汪绿萍的痛苦。
他们这些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扭曲吗？
Nugyen茫然的想着，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楚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