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侦察兵的这记重拳瞬时打疼了王翔本来一直吃屈忍辱着的强烈自尊
只见王翔紧捂着被打得**辣像在蹿火苗子的脸蛋子,气愤得浑身颤抖,嘴唇急剧哆嗦着,几乎不假思索,“唰”就把肩背着的长枪一下子从肩膀上“踅”下来,然后,枪口直对着跟前的日本侦察兵脑门儿畅快又沉闷地大骂了一声:“**你上八辈儿祖宗啊”
骂完,就见王翔理智大失——“啪啦啪啦”猛拉开枪栓,咬牙切齿着就要扣动扳机
却这时,在前面带队的伪军中队长郝大雕,一看情势突然,境况不好,眼看着就得出大事儿了于是,就神色慌张着赶忙跑过来,伸手就把王翔的双臂紧搂在腰间——惊诧地大瞪着双眼嚷道:“王翔,你疯啦,你小子疯啦啊?”
只见郝大雕急得周身抖动着道:“别冲动,你小子可千万不能冲动啊,王翔”
由于郝大雕过来搂王翔出手太快,用力过猛,致使王翔本来紧端着的长枪,“啪”就一下子跌落在地上
劝阻、安抚过王翔,郝大雕就又赶快不住地给鬼子侦察兵道歉起来:“太君,太君,您消消火,别生气,您别生气啊”
郝大雕说:“太君,您千万别跟他小子计较,他是个愣头青,您可千万别跟他计较啊”郝大雕说着,又撒谎着解释道:“他不过是个兵,兵——他还是个不懂规矩的兵,他还不懂事儿唻”
此时,看上去,尽管郝大雕一脸横肉,满脸爬满了荒芜的杂草一样的络腮胡子,一幅熊活活的样子——看似貌相凶悍、粗犷,但在鬼子兵面前,却显得格外谨小慎微,卑躬屈节,骨子发软,孙子辈儿的不行
看样子,眼前的鬼子侦察兵虽然懂些汉语,但却对王翔刚才带些方言土话意味儿的骂话,有些似懂非懂,不通内情
不过,从当下的阵势跟王翔义愤填膺恨不能把他活吃了的表情看,鬼子侦察兵还是似乎已经“砸”出了刚才王翔那句骂话的滋味儿、厉害
于是,尽管眼前的郝大雕在一个劲儿地给鬼子侦察兵道歉、赔不是,但却鬼子侦察兵并不领情——仍然异常气愤地牙咬着嘴唇,一脸凶光毕露地拿生硬的汉语冲郝大雕道:“郝——大雕的,他的——”只见鬼子侦察兵怒指着王翔问:“他的,刚才的,在骂什么,他在骂我什么?”
“没……没没,真没骂——他没骂你什么,他没骂你什么的,太君”郝大雕听了不敢怠慢,连忙舔着笑脸,毕恭毕敬着替王翔圆场道:“他是说,说——太君您,太君您,不要跟他开这样的大玩笑”
“大玩笑?”鬼子侦察兵疑惑道:“不,不,不不”
鬼子侦察兵说:“他的——他的话,不是那种意思,不是绝不是”
只见鬼子侦察兵又一脸狐疑着摇头道:“他的——是在口吐狂言的,他是在骂我,骂我的”
“不不,不不不,太君,他真的不是在骂你,真的”郝大雕深加解释道:“他是说——您在跟他开大玩笑,他是说太君往后不要再跟他开这样大的玩笑啦”
看来,郝大雕深感事关重大,倘若处理不好、不当,不但王翔招致杀身之祸,就连自己也得受牵,也得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对于人,那种自私、自保的心理,往往很容易俘虏并驾驭、支配掉自己所以,眼下的郝大雕,为不叫事情闹大,得到自我保全,已经倾尽所能,不遗余力,抛弃尊严
却此时,正尾随队伍开进着的本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一名鬼子大当头儿,虽然此前并不知他派出的这名鬼子侦察兵跟伪军王翔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却一走来跟前目睹境况,就不能没有察觉、不能不动怒了
于是,当他发现自己命令牵上狼狗冲到伪军队前去侦察情况的那名鬼子侦察兵,还在跟一名伪军士兵僵持着纠缠不休,而且看见伪军中队长郝大雕还在他们中间拉劝、调和时,那名本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鬼子大当头儿,就“呼啦”从大马背上倏忽跳下身来
接着,他就颇感蹊跷地用日语追问起眼前的鬼子侦察兵来,翻译成汉语,意思是:“野藤君,你的,还不去执行任务,你的迟疑什么,你的在迟疑什么?”
原来,眼前的鬼子侦察兵的日语名字叫藤野制胜却在日军里,就俗称他为“藤野君”
藤野制胜见自己上司跳下马来追问,就像瞬时遇见挡箭牌一样,立马就喊冤叫屈地以他们彼此使用起来驾轻就熟的日语拱火道:“禀报龟田君,他、他的——”只见藤野制胜却手指着王翔道:“他的,在蔑视我们的军犬,在欺辱我们的战斗功臣——林飞跃道”
到此时,又有两个鲜奇的日文名字开始明朗起来——一个是从高头大马上下来的鬼子大当头儿的名字叫龟田就似,二是鬼子侦察兵藤野制胜手牵着的那一条军犬,其军中封号叫“林飞跃道”
“嗯?欺辱军犬、功臣?”龟田就似听了逼问道:“谁?是谁的,这般地张狂——敢大胆欺负我大日本皇军的功勋军犬?”
一看龟田制胜恼怒了,伪军中队长郝大雕赶紧上前释疑道:“太君,龟田太君,没人敢欺负那功臣军犬的,我感保证——我敢拿我的人格信誉做保证没有,真的没有的”
“嗯,嗯?这就好,这个的——就好”说着,就听龟田就似接着就拿听上去还算熟练的汉语威胁道:“你的,郝大雕,郝队长的你的——不管有还没有,你都得尤其地注意,你得管好你的部下,部下”
龟田就似厉声断喝道:“你的懂吗?得管好你那不懂友好的狂妄部下的”
“是,是是,一定,我一定”郝大雕听后,就在不停地满脸堆笑着满口答应道
龟田就似一看郝大雕态度乖顺,就趁热打铁地夸口说:“我们的军犬,那不是一般的军犬那是和平友好的使者的可你的人——还竟敢不尊重这样一名和平的使者吗?”
龟田就似又用敲山震虎的口气威胁道:“哼哼,谁敢欺辱我们的功勋军犬,那是他不懂情感那他的心——比冰山都冷漠,那他的冷漠达到了极点”
龟田就似彰显道:“我们的军犬,是一条特殊的军犬,它经受过专业训练,它为大日本皇军出征作战,所向披靡,立下过赫赫战功它的——曾获得过作战功勋的非凡称号,它的,得到过日军总司令部授予的特殊功勋勋章它的——价值连城,身价无抵、无比它的,拿任何金贵的物质都难换取”
眼见龟田就似在不住地夸赞着鬼子侦察兵藤野制胜手牵着的狼狗在作战中立下的显赫功绩,王翔愈发感到痛恨他清楚,眼前的狼狗功绩越显赫,就证明它在被侵略国家的民众中造成的罪孽越深重,越令人可恶,越当杀,绝杀不赦
然而,却见龟田就似笑眯眯地一边望着日军侦察兵藤野制胜仍然手牵着的狼狗,一边手指着伪军王翔蔑视道:“你的,你的是——抵不过我们的军犬的,你的,岂能跟我战功显赫的军犬——一名战斗功臣相作比、相媲美呢?”
龟田就似说:“你的,再敢对我们的军犬蛮横、发威,我的,就把你杀啦——就拿你的体肉来满足我的尊犬那贪婪的食欲”
说过,也许龟田就似感到战况紧急,也许在有意标榜他做事儿的绅士、大度,于是,就见他猛地朝着鬼子侦察兵藤野制胜打了个“快前进”的只有他们懂得的日语手势,就跟藤野制胜双双趾高气扬着,大步走开了
上司龟田就似的一系列言行,使他的下属藤野制胜看了,觉得过瘾、解气,而且给力,却使伪军中队长郝大雕的手下士兵王翔听了、看后,感到分外羞辱、恼怒,而且悲哀
王翔差点儿哭出声来
于是,一执行完作战任务回到他们伪军盘踞的营地,王翔就冤屈得想跑,发誓再也不干这倒霉透顶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里外不是人的破烂伪军
然而,郝大雕看后,却自寻安慰地劝说道:“王翔啊,忍忍,忍忍,你还是忍着”
郝大雕显得很有根据地说:“这人活着啊,不能太较真儿”郝大雕感叹道:“人要是太较真儿、太计较,那就得吃亏、吃大亏唻”
郝大雕说:“不是有俗话常说嘛这人啊,就得难得糊涂”
郝大雕说:“我知道,你王翔一直为日本人的飞机炸死你家亲人在憋气、懊恼可话又说回来,那当时,人家日本人的飞机也没长眼嘛,也不知道炸的就是你王翔家的人嘛,也不知道你王翔后来会当咱的皇协军嘛”
郝大雕说:“王翔啊,眼下,咱吃的就是给人家日本人卖命这碗饭那俗话说了,吃谁家的饭,就得受谁家的管啊所以,咱得忍耐,咱得学会吃屈忍耐才对啊”
郝大雕接着敲打道:“可咱,要是动不动就跟人家日本人动肝火、伤和气,那到头儿来,吃亏倒霉的还是咱闹不好,还得把咱自己小命都得交代了呀”
郝大雕那貌似意味深长的话,着实低级,也软骨头得十分可以
当时,王翔听着郝大雕极没骨气的劝解、开导,真想剧烈地呕吐,真想朝他那满脸藏污纳垢的络腮胡子里,喷吐过去一口鄙夷无比的唾沫
却目下,当黄绿山营长跟吴金柱教导员听完被俘获的伪军机枪手王翔陈述过参加伪军的前后经历,都在深表同情
就只听吴金柱教导员在安慰王翔道:“这眼下,你终于获得了解放——你自由了”
吴金柱教导员说:“不但你的身体安全得到了保证,而且,你独立的人格,也同样得到了保障”
吴金柱教导员说:“我们八路军历来优待俘虏——是去是留,由你选择”又说:“你想回家乡,那我们给你发路费你想弃暗投明,留在我们八路军队伍里干,那我们是热烈欢迎”
随后,吴金柱教导员就征询王翔意见道:“说说看,你到底是想走还是想留哇?”
“留,留留,我留”王翔听后连忙回道:“我想留我想参加八路军”
王翔说:“这眼下,我就是回去了,家里亲人、房屋也都没了,我早已一无所有、无家可归了”
王翔说:“我主意已定,我得参加八路军,我得跟八路军队伍一道去杀鬼子,替死去的亲人报回冤仇”
黄绿山营长跟吴金柱教导员听过,彼此目光一对视、交互,就答应了王翔决心洗心革面投诚参加八路军的愿求
其实,当下已经经黄绿山营长跟吴金柱教导员同意参军入伍的,还有刘二峰、黑泥鳅、王大贵还有贞儿跟桂香而且,他们几人,目下已经加入到了正在行进着的八路军队伍里了
看上去,他们几人各个春风满面,情绪激动都像满足了多年日思夜想的夙愿一样,兴奋异常
却经过长途跋涉的艰难行军,由黄绿山营长跟吴栓柱教导员率领的八路军华北抗日纵队二旅五团三营,终于抵达他们驻守的抗日根据地——一个叫作斻实岭的小村子里
可是,就在该营回到驻地不久,在已批准入伍的刘二峰、黑泥鳅、王大贵还有贞儿跟桂香跟八路军队伍的交融、岗位分工和个人情感等问题上,却出现了诸多令人始料不及、耐人寻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