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的黄绿山营长跟吴金柱教导员在率部吓跑、击退伪军中队长郝大雕带领的伪军中队后,就带上俘获的那名伪军机枪手还有那挺很是难得的歪把子机枪,沿着漫漫荒坡大洼,一路急行军,就朝着所在的抗日根据地方向奔突而去
此时,那名被八路军先遣队俘获的伪军机枪手,在被带来黄绿山营长跟吴金柱教导员跟前后,几经吴金柱教导员思想开导,早已回心转意不但自报家门——如实说出自己姓名,还翔实道出了自己无奈才当了伪军的全部经过
要说,吴金柱教导员,不愧是被选送到华北野战军抗日军政大学培养过的人,眼下一做起伪军机枪手的思想转化工作来,显得刚柔相济,情理并用,句句掷地有声——既切中伪军机枪手思想要害,又触及、撼动伪军机枪手心灵
于是,这名自称叫王翔的伪军机枪手,不禁愧悔万分着,眼眶里开始泪水盈动
只听伪军王翔流着泪坦陈说,他是在走投无路之下才当了伪军的就在他当伪军以前的一天,日本鬼子的轰炸机突然出现在了他家所在村子的上空
只见鬼子轰炸机在村子上空盘旋过后,就开始了疯狂的轰炸——那一枚枚看上去黑黢黢、密麻麻的炸弹,就像黑母狗下崽一样,一个接一个地从鬼子轰炸机的肚子里攀爬出来然后,就接二连三地摇头摆尾着滚落到地上
于是,随着鬼子轰炸机投下的炸弹剧烈爆炸,王翔所在村子顿时成了一片烟云火海他家的那三间破草房,也在中了鬼子轰炸机投下的炸弹后迅即起火——可怜他年迈的父亲、妻子还有那一男一女才都不过才六、七岁的两个孩子,也都葬身在了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的草房里
事发时,王翔却正在野外的自家高粱地里耪地,他眼望着被浓烟包围了的村子跟已经窜着冲天火光的自家方向,就双眼急得通红,心“扑腾扑腾”直跳——他赶忙撂下手里的锄头,在失去人声地大叫了一声“娘哎”之后,就疯了似地朝着全然变成火海的村子跑去了
然而,王翔一进村,一到家,就傻眼了——凭着被浓烟熏得睁眼都困难的模糊的视线,王翔看到,他家那三间破草房,早已成了一片废墟
废墟上,还冒着钻天浓烟却浓烟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人尸被烤焦、烧糊了的难闻的令人心悸的味儿道
王翔面对着满目废墟,呆滞无望,欲哭无泪
后来,无家可归了的王翔,就选择了漫无目标地离家远走却就在他远行途中,就遇见了正在抓丁入伍的一伙伪军
那率队抓丁的当头儿,正是目下那个做了伪军中队长的郝大雕
当时,郝大雕把参加伪军后的丰厚待遇说得天花乱坠,称只要王翔跟他到了伪军队伍里,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好吃好喝好招待,还按时发赏钱并允诺——只要王翔到了队伍上表现好,队伍上连媳妇都帮他找,给他配
当然,王翔不会轻信郝大雕这般诱人的允诺可又自知已经落入郝大雕之手,卫兵戒备森严,想跑也跑不掉,于是,就只得无奈跟着去了
然而,王翔到伪军队伍里一看,实情跟郝大雕瞎吹呼的截然相反——小兵子们不但没有啥好的丰厚待遇,还时常得挨揍
却有那当官的稍不顺心、不满意,就大巴掌、硬拳头、脚板子还有马鞭子、枪托子、大棍棒等等恶毒的器具一起上,那小当兵的被揍得鼻青脸肿是家常便饭
好在,王翔人聪明,悟性也高他参加伪军不到仨月,那步枪射击水平,就在伪军中队名列了前茅
于是,伪军中队长郝大雕正是看中王翔常的射击特长,才在后来把上头配发的唯一一挺歪把子机枪,交由了王翔管理、使用
也是由于王翔所具有的其他小兵子无法比拟的射击水准,才深得伪军中队长郝大雕器重和袒护,少挨了其他小兵子所遭受的那种**侵害、欺凌
其实,在伪军队伍里,尽管当官的常有酒肉陪伴,可对诸如王翔这样的小兵子,饭倒能勉强吃饱而且,若遇改善,还能吃上白面馒头就着豆腐炖肉片加粉条之类的口感不错的食物
但是,却那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也非没有尤其遇上战事,也得整天整夜地饿肚子
至于,郝大雕所说的赏钱,不能按时发放,且多少不均,亲疏有别,官兵悬殊
通常,对一般的小兵,伪军当官的高兴了,就给你甩几个铜钱或扔个大子就算不错了有时,偶从有钱大户的人那里抢夺到金银财宝或现大洋,伪军小兵子多都连多看几眼的权利都没有,甚至,为此还会挨了当官儿的贬低讥讽或者拳打脚踢
如此,伪军当官的看了会说:“滚滚滚,看什么看**的看到眼里就扒不出来啦”
当官的还会骂骂咧咧地恶狠狠道:“钱是你亲爹啊?你认钱?就**的个小兵子也有脸认钱?只有老子这当官儿的才有资格认钱唻”
特别叫王翔大失所望的,是开始他还不了解郝大雕鼓吹的皇协军内幕、底细,不清楚这些冠以皇协军名义的伪军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但实际一跟着他们干,就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原来,王翔误入其中的这些皇协军,竟是帮着日本鬼子作战的本国附庸军,其实就是鬼子的“替死鬼”——一帮倒霉的死炮灰
而且,一遇上伪军跟日本鬼子联合作战,那些东洋来的小鬼子,拿他们伪军根本就不当人看,在日本鬼子眼里,他们伪军还不如畜生,还不如一条狗——还远不如小鬼子手里牵着的那条大洋狗
有一次,王翔在随伪军配合日军出兵作战时,就曾因得罪了一名鬼子侦察兵手牵的一条大洋狗,而惹怒了鬼子,招致了冤情
那天天特热,这名鬼子侦察兵手牵着的这条大洋狗,热得长伸出通红的舌头
看上去,那大伸在狗嘴巴子之外的红舌头,飘飘忽忽,颤颤巍巍看上去,就像飘摇在风中的一块儿紫红色的长条厚绸布
只见鬼子的狼狗“哈哈”地喘着大气,那樽跟鬼子兵一样显得很张狂的狗头,不时地忽高忽低,忽上忽下,耀武扬威……
只见狗眼晶亮,狗耳直升
却就当这名鬼子兵奉鬼子头头儿之命,手牵狼狗途径头前行进着给后面的鬼子当“替死鬼”的伪军跟前——想越过伪军队伍冲到最前给后面紧随的鬼子探路侦查情况时,却只见——狼狗在走到王翔跟前后,突然停住脚步然后,就在王翔的腿上、身上嗅了嗅接着,就伸着通红的舌头,欲去舔王翔的手臂
王翔一看那只狗,顿生厌恶他触景生情——仿佛一下子想起那被鬼子炸弹炸死的父亲跟妻子还有幼小的一双儿女
于是,王翔心里立刻叫冤得不行起来——他甚至想马上撂掉肩扛着的大枪,离开伪军队伍去做逃兵
于是,当狗舌头一触及到王翔手臂,王翔就一脸愤怒着下意识地拿手猛打个一下拱过来的一张狗嘴
那狼狗一看王翔不喜欢它,就只得怏怏地把伸给王翔手臂的嘴巴子里吐出的红舌头又缩了回来就显得挺灰心丧气地耷拉下狗脑袋,挺扫兴地在发傻
看上去,此时狼狗的表情,失落、乖顺,而且老实
然而,狼狗老实了,可那名鬼子侦察兵却嚣张、愤怒得不行了于是,就听他拿半生不熟的汉语怒喝道:“你的,你叫什么?你的也太不友好啦”
那名鬼子侦察兵替他的狼狗鸣不平说:“我的狼狗,本想亲吻你,可是你,却不尊重它,却在毁坏它的爱心,伤害它的自尊”鬼子侦察兵恶语相向道:“你的,也太不识抬举、太不识抬举啦”
王翔听了,没理他却想扭头继续扛枪走路
然而,鬼子侦察兵一看窝火了,却上来冲着王翔的面部就是一个“当头炮”——一记大拳头嘴里还在拿汉语声嘶力竭地疯狂“哇呀”道:“你的,八格牙路——死啦死啦地,死啦死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