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浅笑弄风雅,妙语惊天人。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看着眼前女子摆脱了过去的枷锁侃侃而谈,看着晚翠在一旁生动的表情,南竹脸上淡淡的笑意渗入眼底。
好聚好散,今日一别,他日未可知。
那冠玉楼的管事来寻人之时,便是瞧见了这一幕。
一为人间绝色,一为清丽可人。而那唯一瘦弱的男子,脸上带着笑,柔和了突兀的疤痕,染上了独特的气质:如水、如风。
没有违和,唯有云淡风轻般的畅然。
管事定了定心神,上前的步子一顿,却是身后之人按住肩头的重力所阻。
“大人?”
不解的回头,眼神中带着询问。
“有劳管事,这厢我自己去便好,去前头忙吧。”
齐澜话中三分客气七分强硬。
管事当然不会忤逆,点了头便匆忙告退。
齐澜的眼中闪烁着精光,最终隐没在紧抿的唇边。
故意放大动静前行,那本来谈笑风生的三人突然回神,茫然只是须臾,便倏地对齐澜行了大礼。
“大人。”
“都起来吧。”齐澜一勾唇,伸手扶起烟荷。南竹与晚翠也跟着起身。
“见你们相谈甚欢,倒是我来扰了兴致。”
“哪里。”烟荷脸上是掩不住的柔情,使得本就绝艳的姿色更是亮丽几分。“没想到今日大人会来此,烟荷怠慢了。”
“呵呵,烟儿,你哪里有所怠慢?我不曾提前知会,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大人言重,烟荷不敢当。”烟荷脸微红,瞥眼瞧见一旁晚翠的眼神,心底忽而冷清几分。“大人是来接南竹回去的?”
刚在屋里坐下的齐澜忽而挑眉:“才来,烟儿就赶我走么?真是不近人情呐。”
烟荷错楞,继而眉眼舒展。“大人好久不曾听烟荷抚琴了,今日可否有兴致?”言罢,不等齐澜回话,人已朝琴案走去。
晚翠跟在他她身侧,替她净手,燃香。
一曲清响,一首绝唱。
女子的音色空灵淡雅,带着几分傲然,几分忧愁,几分洒脱,几分温柔。
“好。烟儿的歌好曲也好。”齐澜眼底的赞赏毫不掩饰,忽而话锋一转,略带几分宠溺:“烟儿,此次回清泉,我已打点好。一路不必忧心,回到楼中亦要注意身子。我知你几日前染了伤寒,才病起便要赶路,特意吩咐了人带了些药膳材料,给你路上补一补。”
烟荷起身一拜,敛下眉间那抹凄然:“多谢大人。”
终究,还是要走的。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男人的。
既然此生无可得,又为何对自己这般柔情。他可知,越是这般,自己越是无可自拔。
“这是应该。晚翠丫头,可要照顾好你家小姐。”
“晚翠明白。”晚翠低下头去,恭敬答应。
小姐与大人间的事,自己不懂也不明白******那么绝美的人儿,明明大人对其关怀再三,却为何迟迟不肯迎回府中,多加爱护。
这红尘之地多是非,毕竟不宜久留啊。
“如此便好。”不着痕迹的紧了紧搭在膝上的手,而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南竹的双眼。
无声的靠近,南竹手一动,悄然潜入那桌下,反手搭上齐澜的脉搏。
脸上表情不变,心底却沉了又沉。
又是毒发!
这已经是几天来的第几次了?南竹没有一直跟在齐澜身边,自然不清楚,可正因为不清楚,才更为担心。
手腕一热,南竹藏起眼里的惊讶,但见齐澜笑而不语的眼神一瞥,握着自己的手有力平稳。
“时辰不早,你们早些歇息吧。这几日朝中事多,我恐分-身乏术,烟儿多保重。”
起身,齐澜松开扣着南竹的手,上前几步,抬手顺着烟荷那漆黑的长发,一抚而下。
“凡是小心。”轻轻的声音,在她耳畔划过。“过几日便有巨变。”
“嗯。”红着脸,柔柔应和。
那一幕,便像是一对丽人,耳鬓厮磨,甜言蜜语。只不过,那画中之人心底才知,事实皆非。
“走吧。”
齐澜转身踏步离去,南竹取了包裹跟在他身后,在走出几步后,忽而回头。
心底喟叹,为那女子眼角滑落的泪。
何必,何必。
而自己,又是何必。
南竹其实并没有想到,齐澜真的会来冠绝楼接他回府。然,当他真的出现,自己也并不讶异便是。
今日才听齐萧提及将军府有晚宴,怎地这主人公早早便能离席?抑或,这场晚宴早早就结束。
“今日,府中很是热闹。”
南竹尚且在思索,齐澜却已开始提及。
讶然,心里一松,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对方。
齐澜也不多问,取过便服下。
南竹见状眼底波光流转,唇边的笑意已非淡然,带上别种情绪。
再次伸手,搭上脉腕。放松的神色引得齐澜笑出声来。
“竹儿,多谢。”
南竹喉头忽然一动,最后撇开眼去。
月色下第一次细细打量身前的男子,尽管只是须臾,却终于明白京城中的女子,宫廷中的千金,还有那才智过人的烟荷,为何而会动心。
齐澜,你是祸害。
第一次,南竹在心底如此腹讥。
“上马。”跨上马儿的男人伸手一拉,便将人拉上马背,置于自己身前。
他只身前来,没有多带半名随从。然而南竹却感觉得到,那隐藏在暗中的数人。
这种本能,无论自身变化多大,都无法湮灭。
因为他就是他,无法改变。
马儿一路缓行,南竹难得看着夜色下的京城。热闹的花街,寂静的市集。与白日截然不同的感觉。
“今日府中的宴会,是为了寻求良医。”
身后传来压低的嗓音,似是闲谈,在次寥寂的夜亦不显突兀。
“御医束手无策之毒,南竹觉得又有何人能解?”
原本坐得笔直的身子,被那双铁臂一箍,硬是贴上了身后那火热的胸膛。撩人的滚烫气息喷洒在颈侧,磨人的气氛让南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别动。”
警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南竹眼神一闪,停下动作。眉心轻拢,终是在无声一叹缓缓抚平。
“南竹,我该拿你如何。”
是问人,亦是自问。
南竹明了。齐澜想说的,他都懂。正因为懂,才不知如何作答。
不想再涉足这些纷争。帝王将相,功名利禄,自己求的不过再世安稳。
然如今,因为这人,或许那短暂的安稳便要打破。
“罢了,我不勉强。竹儿,你好好想想。”
一扯缰绳,马儿小跑起来。
夜风拂面,夜凉如水,渗入心里,流过心头。
回到府中,下马后齐澜带着南竹进府,一路无言。
“大人,你可回来了。”
齐萧的声音乍起。
南竹异议而望。略显不安的神色,带着几分慌忙。难得,齐萧会有这样的神色。
“何事?”
“宫中传讯,皇上昏迷不醒。”
南竹清楚的看见齐澜整个人为之一震,接着迅速回身,往府外走去。
“齐萧,今夜宫中当值何人?”
“峰的副将,夜凡。”
“让齐峰入宫。我先走一步。”
齐萧面色一凛,迅速行动起来。
门外,齐澜一扯缰绳便要上马。忽而,一道不大不小的气力拽住了自己的衣袍。回神一看,眼底的诧异溢于言表。
“竹儿?”
南竹看着齐澜,定定的看着。他不能说话,然眼底的坚定已经表达了一切。
齐澜眉宇间带着几分犹豫与不决,抿紧的唇,倏地皱起的眉,再再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竹儿,你确是想好了?”
若是跟自己进宫,那就再也由不得他退却了。到那时,他只能与自己共进退。
但如今,除了南竹,又有何人能有如此医术?
再者,唯有南竹,自己才能放心。
几番探查,明里暗里;连日相处,诸多试探。南竹,确实忘了过去,确实毫无心机。
南竹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笑容,拉过那马儿的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先一步坐于马上。
他知道齐澜会怀疑,知道齐澜会疑问。然这一刻的自己,却毫不在意。
只希望,齐澜不要让自己失望。
看着南竹上马的姿势,齐澜那深邃的眼微眯打量。
上马坐于南竹身后,接过南竹手里的缰绳,轻轻将下颚在南竹的头顶蹭了蹭。
“坐稳了。”一挥缰绳,“喝!”
马儿扬蹄,如箭脱弓,飞奔而去。
齐澜身为东霖第一武将,身居高位,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禁卫军司命又原是他手下一员猛将,那些负责皇城护卫之职的禁卫军自然认得他。
然,夜半进宫,即便是权臣也无法避免被阻拦。那一马两人,不得不被一群尽职的禁卫军拦在宫门之外。
“放行。”拿出身侧的腰牌,那是当年自己刚被封为上将军时,皇帝钦赐之物。见此令牌如见君,任谁也不可阻止。
禁卫军一看,齐刷刷的退开一条道来。齐澜一夹马腹,策马入宫。
远远便见一人静立在后宫长廊之外。勒马而下,不及细想,疾步向那人走去。
“殿下。”礼不可废,何况是在此宫中。
屈膝一跪,对那人拱手俯首。
李辰翔在此静候多时,终是等来了齐澜。此一刻,亦不顾往日的掩饰,激动的一把上前拉起对方:“不得犹豫,速速随本殿去霖殿。”
那是皇帝居住的寝宫,此刻,皇帝正昏迷在那。
匆忙间,眼神瞥见齐澜身后跪着的南竹,李辰翔眼底显露震惊。
“南竹是我带来的。如今,只能靠他。”
“你是说……”李辰翔话才起头,见齐澜的脸色,不再多言。他心中已了,无需多问。“不能耽搁了,走。”
南竹起身跟在俩人身后,相较于他们的焦虑,自己却依旧云淡风轻。
“太子那边怎么样?”
“哼,二哥现在不想趟这浑水,皇后更是见机行事的老狐狸。如今,倒是钟家岌岌可危。”李辰翔想到此,眉头轻拢:“虽说钟家功高盖主,在外横行。但那钟昀倒还忠心。比起朝中一些人,他更得我心。只是高傲难驯,终究是留不得的。罢了,此次就让二哥得意一阵。了了他想灭钟家的愿。”
闻言,齐澜只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而他们身后的南竹,眼神却冷清下来。
自古都是如此,权术之争,勾心斗角。这个东霖,又有何不同。当初的自己瞎了狗眼,如今的自己,却只为一人。
齐澜,子奕。
昔日的小兵如今已成一国大将,国之栋梁。
那年少时眉宇间的轻狂犹记心头,依稀记得他略带稚气的豪言壮语。
转眼间斗转星移,如是人非。可南竹却想再信一次,昔日那怀着赤子之心的少年,如今自己眼前的东霖大将。
“如今说这话太早,想让皇上的病情稳定才是上策。”齐澜瞥了眼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南竹,唇角抿的死紧。
注意到齐澜的动作眼神,李辰翔面色不改,语气中却少了几分紧张。“我信你,你带来的人,我信。”
“殿下。”齐澜看着李辰翔的背影,不再多言。
而身后的南竹,默默的握紧了双拳。
皇家之人,果然最是懂得攻心之术。
三人入得霖宫,一路上畅行无阻。齐澜在入得宫中一刻,脸色一变,恢复往日的冷漠难近。
南竹站在齐澜与李辰翔身后,透着俩人的身影,微掀眼,向里头的情形探去。
“太子殿下。”
齐澜一跪,南竹也跟着跪,自始自终,都只垂头。
“将军快起。”
“二哥,父皇怎么样?”
“三弟,莫要慌乱。御医已竭力在替父皇诊治。”
“那些御医,若是救不了父皇,本皇子要让他们全家都去陪葬!诛他们九族!”
“三弟!”
南竹没有抬头,听着那三皇子与太子间的对话,唇角微动,隐匿起一抹笑意。
“太子殿下,臣带来一人,或许有助。”
“噢?快请。”
南竹沉淀了下心情,便听熟悉的声音自自己身前响起:“南竹,过来。”
南竹从地上起身,低着头走到几人身前。
“南竹是吗?”
是那太子殿下的声音,南竹识得。半月前,自己尚且随齐澜入宫时,有一次与之相遇。
“抬起头来。”
南竹听闻,顺从的抬头。那狰狞的疤痕,熟悉的面容,让太子殿下微露惊讶。
“将军,此人不是你的小厮吗?”
齐澜不着痕迹的瞥了南竹一眼,无声的安慰令南竹心里回暖。
“殿下,南竹正是我家小厮。然南竹在来投靠臣前,亦是医仙嫡传闭门弟子。”
此言一出,无论是李辰翔还是李辰祁皆满面震惊。更别提那正欲前来禀报皇帝状况的老御医,一听此言,更是“砰”地一下便跪伏下去。
南竹几不可见的抽动了下双眉,一眼扫过众人震惊错楞的面色,最后落定在齐澜身上。
不曾在意并非一无所知。
南竹又怎会不明白,堂堂大将军为何而至边关小镇清泉,为何独独踏入那红尘是非之地。
是谁人的消息,谁人的安排,谁人的指使。让自己差点遭受被辱厄运,又恰巧遇上了他。
上京也罢,在路边被救也罢。突然的消失,再次的相遇。若这一切都是巧合,那世间的巧合未免太多。
只是不愿深究,不愿多想。
南竹为齐澜,并非其他,只因那人虽有目的,却至始至终未曾伤害过自己分毫。更甚至,就某些方面而言,他一直在袒护自己。
自己失去记忆后的身份,绝不会只有他在寻找。而自己能安然的走到如今这步,与齐澜脱不了关系。
更何况,齐澜并没有强迫自己,即便在刚才为难之际。
“若是如此,父皇定是有救了。”李辰翔此时面露激动,上前一把抓住南竹的胳臂,用力过大让南竹不禁忍痛皱眉。“走,快随我进去。”
齐澜心底不悦,看着那抓住南竹胳臂的手,垂在身侧的拳倏地握紧。然而大局为重,他没有吭声,跟随在俩人身后。
一旁的太子将一切看入眼中,目光冷冽。
南竹跪在龙榻旁,伸手搭上皇帝的脉腕。敛眉凝思,心底沉吟。
毒毒交错,这皇帝中的,并非只单纯一物。正是因为各种毒交错而生,即成了互相压制之势,亦成了最最致命的慢性之毒。
想救已是太晚,自己无力回天。然眼下局势,南竹当日听得李辰翔与齐澜的一番话,已是明白。
老皇帝,此刻死不得。
那,自己便尽了全力,让他再活一阵吧。
“拿纸笔。”齐澜见南竹收了手缓缓站起,冷静的交代声旁的人。
待笔墨送来,南竹对三人一揖,随后取了笔在纸上缓缓书下字迹。
皇上是中了奇毒,草民暂时还未可查明,旦开几副药,先行抑制毒性。
“那父皇可否有救?何时能醒来?”
南竹抬头,看了眼面露焦虑的三皇子,淡淡的提笔回道:能醒,服药之后,两三日便可醒来。
“那还不快开方子!”
南竹顺从的在纸上一一写下药方。那专注的目光,凝神而思的神态,全然落入一干人眼中。
他无暇分心,故而未曾发现周遭人缓缓变化,形色各异的表情。
此时,那些御医已经站立不定,情不自禁的上前探看。一见那纸上之字,片刻,皆是震惊万分,继而再看南竹,眼底已是崇敬之情难掩。
这便是医仙弟子,果然名不虚传。叹自己多年钻研医道,却只顾墨守陈规,未曾想到那以毒攻毒的方式,竟能到此境界。
御医们的表情,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统统看在眼里。李辰翔眼底精光乍现,李辰祁震惊之余更是杀意忽明既灭。而那齐澜,只细细看着南竹,定定望着他的身姿,似是无言,却一动不动,不愿错过分毫。
“殿下,徐大人求见。”
此时,一突兀的声音在门外传来。转眼,那一身褐甲的齐峰前来禀告。同时,那眼神一对,便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意。当下垂头,恭敬等待回复。
“徐斯?”李辰祁微微蹙眉。这人算是自己计量外之人,至今不知是何派别。但皇帝宠信他得紧,算是平步青云。更有宋闻那父皇最信得过的权臣力保,看来不可小觑。此番事后,需与他好好谈上一谈。此刻,暂且看看他来者何意。
思量片刻,便下了命令。“传。”
之后,一道白影脚步匆匆从门外踏入,见了在场之人,冲着俩位皇子行了大礼:“臣,徐斯,参见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徐大人无需多礼。快起。”李辰祁上前亲自扶了来人起来。“徐卿来此,如此肃然之态,所谓何由?父皇卧病,以命我暂代朝政。徐卿不妨与我直说。”
徐斯果然满面肃然,听得李辰祁所言,立刻自怀中取出一物递与对方。“殿下,此乃皇上命我暗中查证所得之物。”
众人一见,有些已经面色大变。
“这不是钟家呈递的延年益寿丹吗?”李辰翔吃惊的脱口而出,继而愤然的对着徐斯一指,厉声道:“徐斯,你这是所为何意?”
徐斯却不看李辰翔一眼,而是面向李辰祁,一拜而下。“殿下,当日齐将军在朝堂与钟相一番争执后,皇上暗中命我对此药查证。下官一路明察暗访,走遍京中各家医馆,又间或寻访名医,终得实此从钟家取出的‘延年益寿丹’,实则……”
“如何?”徐斯一顿,一旁的人皆脸色紧绷。
“饱含剧毒。”
一片哑然。
南竹手中的笔一颤,那饱含墨汁的笔尖,轻刷过纸上,在那工整的字迹旁,染上突兀一比。
终究,钟家还是走到了今天这般地步。
脑中浮现出那少年倔强的脸庞。怀中还藏着少年教自己吹奏时赠与的排笛。
暗暗握紧笔杆。心底,是诉不尽的沉重惆怅。
钟家之事,一石激起千层浪。包括钟昀在内的钟家上上下下,瞬间倾塌。那名扬天下,历经几代的东霖权臣,一夕间辉煌不再,成为了众人口中的乱臣贼子。
钟家,必将随着悠悠众口,背负千古骂名。
而与此同时,皇上病卧龙榻之事亦浮上水面。如今支持朝政之人,正是昔日的二皇子当今太子殿下。
二皇子暂代朝政,第一部做的便是让定了钟家百条重罪死罪。而那一干旁系,九族之内,上千人,无一不被入狱。
雷厉风行豪不留情的铁血手腕,震慑了一干朝堂上的臣子们。
那些原本依附于钟家之人,此刻纷纷倒戈,一边倒向太子这边。
相对于朝堂上的人心惶惶,皇宫深处的太医院,也是热闹的紧。
“南大人,你瞧瞧此处。据古书记载,这千机之毒与丹凤之毒本乃世间两大剧毒,一为极阴,一为至阳。可它们的本体却同是那千凤双生花。若是按医道所言,毒物出能亦能解毒。那这双生花衍伸出的毒物,又何解?”
几名御医围着南竹,捧着老旧的医术,满脸谦逊的询问南竹。
见那几人几双眼直直盯着自己,大有不回答便不放人之势,南竹心里也只有无奈与苦叹的份。
“南大人。”
闻言,南竹唇角微微抽搐。想起几日前,那太子殿下宣自己上殿,并当众封自己为从三品御医馆副使。惹得齐澜面色不愉,三殿下吃惊万分的情景。
这太子,不知在作何打算。
“大人,请……”
又一人开口,却在见南竹取笔之势,瞬间噤了声去。
细细一想,沾了笔墨。南竹在空无一物的宣纸上缓缓落下墨迹。
双生花,同生双毒。双毒,相生相克。以毒攻毒,双生双灭。
短短几行,字字精辟。那周遭的几人见状,莫不惊喜得忘了身份。有则瞪大双眼目不转睛,有则张开口尚不自知。
“大人,大人的意思此花双毒便是对方的解药?”
“以毒攻毒,以毒攻毒。对啊!”
“南大人,果真是……”
几人你一言我一眼,南竹却不知该听何人说,只能力持浅笑淡看几人。
“没想到,本将军的南竹这么有魅力。”
铿锵有力的声音自太医院外传来,下一刻,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射进的阳光。
南竹一间这身影,立刻起身迎了过来。而他身后,一群平日只为钻研医学御医门纷纷变色,低头行礼。
东霖第一上将军,便是太子见了,亦要礼让三分。
南竹一弯腰,半路却被一双大手托了起来。
“不必多礼了。”齐澜看着南竹,眉眼间全然是笑意。错开南竹的眼神,淡淡看向他身后:“各位,本将军有事要与副使谈,各位自便。”
说完,手腕一翻,拉着南竹大步离开那太医院。
南竹默默的垂头,视线落在那宽大的手上。手腕上,一股热力扣着自己,不松不紧,却是坚定。
“竹儿,我后悔了。”
尚未来得及思索,亦没有回神,人已经被人连拉带撞一把扯进宽阔的胸口。
南竹怔愣,惊讶之情出现在脸上。他傻傻看着胸前褐色的软件,突然想到,自己与齐澜间的距离,此刻已是为零。
“竹儿,我后悔了。”
又是一句,抱着他的手更紧了。
“竹儿,我……真的后悔了。”
齐澜咬牙说完,将下颚抵在南竹的头顶,双臂箍紧了怀里的人。
他后悔了。他是真的后悔了。他不该如此,不该让南竹出现在这里,不该让他暴露在李辰祁这群如狼似虎的人面前,不该让他深陷危险。
抿紧了唇,齐澜脸部线条僵硬。突然抱起南竹,几个起伏,已是在此宫中不知何方宫殿的瓦砾之上。
将南竹放在自己身侧,拉着他双双坐下。齐澜一伸胳膊,硬是将南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头。
“竹儿,你……可怪我?”
一连串的变故,南竹听得这句,才缓缓回神。没有惊慌,没有无措,唯有那股源自内在的淡然。犹如此处清风,相容更甚。让身侧的男子看着他,不禁出了神。
微微摇头,南竹笑了。放松了身体,头靠着那处略显坚硬的肩膀。就势拉过齐澜的手,在其手心写到:大人何错之有?
齐澜反手紧握那修长却粗糙的手,这一刻,心底是动容的。多少年,他不曾有过这般的感情。顷刻间,溢满胸中。
“我当然错了。”齐澜说出这句时,心底竟是一松,彷如大石落下。
“南竹失忆,我明知南竹身份,却不提半分。有心接近,暗中试探,更是愈加利用。你说,我齐澜还不错吗?”
齐澜一弯唇角,笑却带着苦涩:“若是南竹怪我,自是该得。”
手心微痒,齐澜低头一看,那修长的指节又在自家掌心中落下一笔笔:
大人本是尊贵,大人要何物得不到?南竹是何人,南竹心底有自知之明。大人若是强硬,南竹还能说不字?大人若是有心为难,南竹能有反抗之力?大人没有为难南竹,南竹感激。
齐澜看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只觉得心头火热,看着南竹的眼更深了。
南竹未曾抬头,没有瞧见齐澜此时的表情,只顾着埋头,在那满是老茧的掌心缓缓写下一字字。
大人。南竹说过,南竹醒来便失去记忆。忘了自己是谁,亦忘了过去种种。大人说南竹是医仙闭门弟子,医仙是何等人物,南竹已从当日殿下及御医们的反应中得知。如此了不得的人物,弟子自然也该是一方人物。可为何,南竹会落魄至此?
大人,南竹也曾想过。得知身份后的这几日,南竹也曾反复思量。所以南竹知道大人的为难,也懂得大人为了让我,定然是挡下了不少麻烦。
既然大人想要找南竹帮忙,那其他人也会有此心思,毕竟,南竹是医仙的闭门弟子。
南竹这番话,细细写来,缓缓道出心底所想。手指停下之时,忽地下颚被人猛地抬起。尚且不知所措,那炙热的气息,火热的唇齿便紧紧贴合上来。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狠狠贴合,强势的且不容置疑,就如同眼前人骨子里的本性。
“闭眼。”
命令般的口气,南竹暗暗叹笑,顺从的闭上双眼。
没有火热的**,只是怜惜温存般的轻啄,随后便将轻轻揽入怀里。
一声叹息,一阵自问。
“南竹,我该拿你如何。”
南竹低头抵在齐澜胸前,浅笑,无声反问。
那么齐澜,我又该拿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