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曾想过许多种画面,关于自己与南竹再次相遇的情形。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也一度真的以为,南竹与自己注定无法再见。
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对座的男子,心底尚存有前一刻的震惊。
“这几年,过的好吗?”唇边挂着浅笑,不温不火,恰到好处。透着故人重逢的喜悦,也带着些微的疏离。
这间屋子,只有他与陆云俩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与尴尬,南竹让齐澜在外回避。
而齐澜得知陆云与南竹乃旧识,虽则心里略有不满,却还是大度的放任俩人独自相处。
“你呢?你过的如何?”陆云口气焦躁,才出口,却又皱眉后悔起来。
他本已改了毛糙性子,在官场的这三年,脾气早已打磨得圆润许多。怎么如今到了南竹面前,却反而失态了。
南竹是怎么离开国都的,自己心中明白得很。派人打探来的消息,让陆云也曾经一度消沉。此刻的话脱口而出,翻到是成了多余。
以当年的情况来看,南竹又怎会过得好。只是庆幸,他际遇不差,才能治好了嗓子,还重新遇上齐澜。
想到此,他不禁疑惑:“你是怎么遇上齐澜的?”
他们来漠北虽不是遮遮掩掩,但也算是低调。南竹如何能得知?抑或是齐澜的人找到南竹?
不,绝无可能。齐澜这几年的势力形同虚设,如何能有能耐派人出寻。
南竹见得陆云脸色表情一变在变,再多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谁说昔日少年已不再,在自己眼里,陆云还是那个藏不住心事的少年。
“我遇上了你师父。”
自从向亲人与好友们坦露了自己的身份,南竹便再也没有用昔日的称呼唤人。他既是南竹,也是青衣。而青衣与昕墨,是好友亦是兄弟。
“什么?!”惊讶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师父、师父他在哪里?”
三年前与师父一别,他再不知师父下落。师父为了自己,耗尽一身功力绝学,如今不知身子是否安好。
本想自己上京考了功名,便从山上接师父到京中享福,岂料世事难料。自己不成文臣成武将,而再派人回探,师父也早已不在山中居住。
“你师父有了娘子,你有了师娘。”想到昕墨与萱秋,南竹脸上的笑意深刻了几分。“放心,你师父师娘都安好。我能再次遇上澜,多亏了他们。”自己身份不易暴露,南竹巧妙的回避。
见陆云舒了口气缓缓坐下,南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并不能让他信服。于是,接着道:“你可知这家酒楼便是你师娘经营的?”
见陆云眼底的诧异,南竹微一挑眉:“若非这巧合,我又怎能与澜再相遇?”
南竹的话并没有骗人,只是未全部道全而已。
原来如此。
陆云不疑有他。既然知道了师父的下落,那就不急于一时去见他。
而眼下,他心头盘踞的,却是对南竹的一份思念及一份执着。
“南竹,还记不记得曾经在醉梦乡那晚说过的话吗?”
抑制不住心底的情义,明知道南竹心里没有自己,陆云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就算要断,也要南竹亲口斩断这份感情。
“记得,不曾忘。”
轻叹一声,南竹没有避讳,更没有闪烁其辞。
他看着陆云的眼底一片清净,不参杂丝毫多余的感情,纯粹的叫人……绝望。
“陆云,你该配更好的人。”南竹直视着陆云的双眼,而后敛起淡淡的笑意。“错过的不能强求,强求的并非长久。”
言尽于此,他想陆云该懂。
“是吗……原来还是错过了吗。”陆云喃喃自语着,目光不再看着南竹,而是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若是当年我不曾与你分开,你我可会有结果?你可曾对我动心?”
幽幽的问着,心底已经没有期盼。
“若是当年不曾分开,那便不会有如家的陆云,亦不会有现在的南竹。”南竹的话说得平稳有力:“倘若当年真的没有分开,我亦只会多了一个好友,一位兄弟。”
没有遇到齐澜前,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动心。
爱上齐澜之时,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抛开过去,可以做回自己。
既然一切都是因为齐澜而变,那么没了他的南竹,依然只会是那个醉梦乡里卑微淡漠,甘求平凡的奴才。
“好……好,我终是明白了。”陆云回过神,弯起唇边的弧度,却尝到了唇笔的咸涩。
再次看着南竹,努力藏起了眼底的情义。
他不是过去的陆云了,他该学会放手。
只要,南竹过的快乐。
可是,他还是放不下心,他不知道南竹与齐澜的感情,到底多深。
所以……
“你可知道,齐澜身中剧毒?”
看着这样的陆云,南竹心底一叹,不让自己流露出半分同情之色。
微微点头,回应道:“我知道。”
“那你又是否知道,齐澜身上的毒,乃是自己所下?只为试探你,只为博得你的感情,他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这些,都是皇帝告诉自己的。一次巧合下,酒后吐露。
皇帝为了齐澜与南竹间的事,着实烦心了三年,不能在齐澜面前服软,放下帝王身段,亦找不到南竹下落,力王狂澜。只得闲暇之时找来一干心腹,借酒消愁。
见南竹微微惊愣的表情,陆云脸色闪过异色。
“看来,你不曾知道。他这般骗你,甚至将你推入皇权之争,让你受到波及之苦。这样的男人,如何配得上你付出感情?南竹,你想……”
“我爱他。”
坚定的一言打断了陆云激愤的话。
陆云不敢置信,而南竹却再一次肯定了他自以为是的错觉。
“付出的感情,岂是说收便能收回的。爱上了便是爱上了,对我来说,是一辈子。”南竹轻叹一声:“我确实不知你说的这些。然而我却知他对我的关心是真,对我的我好亦是真。他看我眼神是真,他为我而流的泪亦是真。
若他对我无情,他不会在知我已死时,悲愤咳血;若他对我无义,他不会抛下一身权势地位,甘愿与昔日的兄弟反目;若他不爱我,那他不会坚持了三年,甚至将他那手眼抛在了遥远的战场上。”
他确实与齐澜分开了三年,却也是这三年,他才明白自己爱的多深,齐澜爱的有多深。
“有这些,便够了。你并非齐澜,你又岂止当年他骗我的初衷,难道就不是替我着想吗?”当年的自己是什么身份?齐澜何必大费周章,甚至在最后询问自己的意愿,才让自己随他入宫。
即便一开始确实有欺骗,那也早在彼此的相处中消磨变质。
“陆云,我始终欠你一句话。”南竹站起身,看着依旧满脸怔愣的男人,忽而弯腰一揖。“谢谢。”
陆云伤过自己,也救过自己。
而自己对他,除了这一句,如今以别无其他。
没有等对方的回答,南竹毅然转身,走出了这间气氛压抑的房间。
跨出门外,才发现不远处的树下,挺拔站望的身影。
唇角勾笑,大步向对方走去。
而后,他看见了他脸色的潮红,看见了他眼底的湿润,看见了他垂在身侧的一手紧紧握拳。
“都听见了?”内力还是那么惊人,看来自己不必担心少了一眼一手的他,被人欺负。
“听见了。”浑厚沉稳的男音,丝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么,我们是否该回去了?”事情解决了,也该回去休息了。自己的身子,毕竟还是受到昨夜影响,累得慌。
“好……”没有多余的问题,没有多余的话。
齐澜松开握拳的手,自然的握住了身旁另一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