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1、教训

目录:谁染兰色凉薄意(GL)| 作者:琉璃秀| 类别:都市言情

    兰容止对胭脂的所有感观,概括归纳为五个字:天真、无知,傻!

    就是这样一个她认为很天真很无知的傻娃,一向乖巧顺从的人,在众目睽睽,而且是在她不顾危险跑来救了她的情况下,竟然,竟然给她脸色看!

    得了!

    作反了!

    久违了的熟悉的怒意隐隐的在心头翻涌——许久不见,这小鬼还是那么能气人,轻易的就让人想捏死她!如果是在无人处,兰容止难保自己不冲动的朝她屁股狠踹上两脚,可是,她是兰容止,容止的意思就是仪容举止,淡定,她不能自毁形象,她才不要跟这么一个没见识的土包子计较,哼!

    兰容止暗地里咬了咬牙,回去再收拾你!

    张峰很敏感的发现他大小姐涂着艳红丹寇的纤纤玉手猛然狠狠一收,显是瞬间怒意勃发了,可又控制得很好的脸上没露半分,张峰小心翼翼的觑了胭脂一眼,想来这是大小姐的火源,好大胆的娃儿,连他们家老爷也要让着大小姐三分,她竟然敢不甩她?真有种!张峰小心的扶着兰容止淌过了溢水的地方,兰容止放开了她的手,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全场,都是她们的人,很好的控制了全场,二楼暗处有二个狙击手,才自由的卡乐马上又成俘虏了,他那些手下,除了几个较为老成的,都在瑟瑟发抖,兰容止仍然不满意,她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种近乎严苛的尖利,为什么这么迟?我说过,要在我按响救生卡十分钟内出现的,结果呢?

    张峰有些惶恐,对不起,大小姐,路上出了点问题,到处都查车查得很严,我们费了点时间赶来!

    兰容止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张峰便知道,这个责任兰容止是不追究了,只是奇怪向来挑剔的兰容止为何今次会轻易罢休?兰容止目光缓缓的扫过在场的一干人最后落在洪四脸上,张峰低低声的告诉兰容止情况:洪四估计是看情况不妙,跟他的几个手下赶紧撤了,不想在门口撞上张先生,张先生的人把他们逼了回来拿下了!兰容止眉峰微微扬高,脸色跟着变戏法似的一变,冰渣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惬意舒畅的笑容,色如春花,充满了一种柔媚而优雅的姿态,她的声音仿佛也含着蜜糖似的温柔情意,洪老板,想来我是去不成你家做客了,如果不介意,就换寒舍招待你吧!

    洪四表现得还算淡定——最初的慌乱和狼狈过后,脑子也跟着冷静下来,人都说兰家的女儿狡诈、诡计多端,看来不假——洪四冷笑,客气,洪某不敢当,当不起啊!

    兰容止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客气模样,笑意盈盈,不就坐坐喝杯茶,有什么当得起当不起的?洪老板你太客气了!

    洪四眼神有着愤恨,打鼻孔冷冷一哼,大小姐好手段,洪某是认栽了!

    兰容止莞尔,说什么呢,认栽什么的不就跟洪老板开个玩笑!她微微扬起下巴,斜瞄着他身旁两个拿枪指着洪四的手下,声音仿佛有着责备,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能如此对待洪老板?洪老板好说歹说也是一帮之住,不准无礼!

    两个手下恭谨的应了声,是,大小姐!稍稍退开半步,可指着洪四的枪口纹丝不动——兰容止仿佛也没看见。

    洪四暗自咬牙,臭女人!可最恨,也抵不过人为砧板、我为鱼肉的事实,也只能咬落牙齿和血吞!我忍!他脑海紧张的盘算着逃脱的办法,据说这兰大小姐做事滴水不漏,看来这桩生意是亏死了,折了兵不说,只怕还得赔上自己,盼只盼阿吉够机灵,发现情况不对路,会派人来救他,否则。

    张大现身的一个手下匆匆走进来,附在兰容止耳边低低声的说了些什么,兰容止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看在洪四眼里越加刺目,她的声音也含着不怀好意的味道,“洪老板,我听说你家里刚出了点事,发生了火灾,把屋子给烧了,你恐怕是回不去了,回去了也没容身的地方,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到我家里来吧,你夫人孩子都等着你呢!

    洪四脸色骤变。他等别人入瓮,别人却早设下了套等着他,兰容止这分明是暗示和威胁:你老婆孩子都捏在我手里,想跑,没门!

    兰容止说完,若无其事的半转身,对胭脂招手,你过来!

    胭脂抬起头,迷惘的看她一眼,确定是叫自己——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落在她身上了,不是叫她是叫谁?——现在她不大想亲近兰容止,甚至不大想跟她说话,可兰容止看着她的目光就像蛇盯着青蛙,充满说不出的危险的可怕气息,她莫名畏惧并且有一种不得不服从的怯意——胭脂只得走过去,兰容止看着她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沉重,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死里死气的死样,一股无名火合着刚才压抑的怒意“腾”的烧了个通亮,兰容止仿佛听到了自己手指骨咔咔作响的声音,这个死孩子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兰容止三个字就倒过来写!岂有此理!

    距离有限,胭脂终于挪到了兰容止身边——兰容止一直用一种阴险可怕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恨不得将她生吞了似的,让她更加不想靠近——兰容止,好可怕!

    兰容止一把执起胭脂的手——这个动作来得有点粗鲁,那情形就好像孩子当街又哭又闹,惹来一圈人围观,做家长的又窘又逼,不得已,只得一咬牙,不管孩子意愿,使出家长权威和蛮力先把孩子拖回家再说——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兰大小姐是如何固执而坚毅的执起这个她呼为胭脂的女孩子的手强硬的扣在身侧,而这个胭脂脾气又是多么的倔强,她竟然敢反抗她,她很不给面子的想挣开她的手并且做到了,脸上的神色好像碰到了有毒细菌,兰大小姐的脸色何止难看,简直是狰狞了!

    只是一个细微的瞬间的动作,可是目睹的人都不免心惊,锦葵心里惨叫,你这傻孩子,你干什么不好,你竟然这个时候惹火她?你找死!——兰大小姐轻易不发火,可是一旦真发起火来,一般都是滔天的!锦葵心想,有好戏看了!兰大小姐非得整死这只不听话的小猴子不可!

    兰容止的确是那样想的,我打不过你,还整不死你?整不死你,我也甭叫兰容止了!

    “你的脸谁打的?你的手谁碾的?你的脑勺子谁敲的?”

    胭脂懵懂的看着她,她觉得兰容止在唱歌。

    兰容止不计较的再说了一遍。她拍了拍她小馒头似的脸,“谁打了你的脸?”捏着她的手腕抬高她的手,“谁用鞋子踩你的手了?”敲了敲她后脑勺,“谁用东西敲你的笨脑袋了?”

    她的声音很平和,仿佛不动声色,连音调变化也没有,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暴风雨来临前的总是各位的诡异的平静!

    胭脂本能的想摇头,她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被兰容止半眯着眼阴阴的一扫,吓得心一窒,忙低下头,细声细气的说,“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指出来。”兰容止的声音一下变了,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十万伏的低气压。

    胭脂犹豫的看她一眼,目光迟缓的移到被逼蹲地上的巴黑他们一伙人身上,先指着巴黑,“他——”又指着胡老三,“他——”再指着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有她们,踹了我好几脚。”

    锦葵在一旁听闻,忍不住“噗嗤”的笑,心想这小鬼还是蛮记仇的嘛!

    兰容止的目光随着胭脂手指移动,然后缓缓的放回了胭脂脸上,声音柔静,谆谆善诱,“胭脂,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跟你说过,谁若打了你,你就要加倍的打回去,谁打了你耳光,你就要两个三个十个的打回去,你记得吗?”

    胭脂若有所悟、略带恐惧的看着兰容止,摇头,退开半步,“不要。算了。不要。”

    兰容止的声音严苛而阴冷,仿佛没看见胭脂摇头的动作,低低的命令,“打回去!”

    “谁打了你的脸,把他的脸撕烂,谁碾了你的手,把他的手骨都折了,谁踹你,把他打残废,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踹你!”兰容止冷冷的看着胭脂,喝斥,“打回去。”

    胭脂摇头,声音、气势跟兰容止云泥之别。“不!”

    “你不打是不是?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再回答一次。打还是不打回去?”

    胭脂撇开头,“不。我不想打。”

    兰容止微微的笑,仿佛早料到她会这样说,是以不以为然,她嘴角微微翘起,右手轻击左手掌心,那笑意仿佛是赞许的,锦葵知道,那不过是阴险和算计的开始——

    “好极!”兰容止扬声,“小张——”小张就是兰容止保镖里最年轻沉默的那位,通常像影子一样跟在兰容止身后,若是他不说话,旁人几乎难以注意到他的存在——一个仿佛溶化在空气里的男人——也极少人知道他真名实姓,兰容止也只叫他“小张”,于是,小张就仿佛成了他真名。

    小张站到了兰容止跟前。

    兰容止微笑指着巴黑,“他肯定把我们家二小姐打了、碾了、踹了,这么多,实在不好计算,就把他手手脚脚的骨头都错位了吧!”她声音忽地一尖,“让我们二小姐看看,她虚伪的善良带来怎么的后果!”

    小张微微的点头,“好!”

    小张大踏步走向因为害怕而蜷缩成一团的一伙人;兰容止拿眼看着胭脂,脸上表情冷静得近乎冷酷;胭脂恐慌的睁大眼睛看着小张,惊疑不定;锦葵的目光在所有人中游移,心想我猜得果然没错!兰大小姐就是没安好心!锦葵带着些微幸灾乐祸的心态静观下文:大小姐这是真正的杀鸡儆猴——小猴子叫你惹火她,有你好受的了!

    巴黑也被这凝重的气氛感染,看着小张澄亮的皮鞋一脚踏到了自己跟前,惊慌失措的恐怖大叫,不是我,不是我,是是是他!是他打的,不是我!是兔子用枪敲他的头踹她殴打她的,我没,我我只是他颤抖的手指指着胡老三,胡老三没想到他会出卖自己,恐惧而愤怒的狠瞪巴黑一眼,也指着巴黑叫,是他,就是他!就是他碾的人!

    可是小张是听不到他们争吵的,他也不管孰是孰非,他只负责彻底的执行兰容止的命令,所以,他单手揪起巴黑卫衣的领子,另一只手沿着巴黑的肩膀轻柔的摸下,众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因为有厚实的衣衫遮挡,众人也不知底里,却见他近似温柔的抚拂过,近处的人,就听到了一阵阵奇异的骨骼移动的声响,就好像我们平时扳着指骨发出的那种声音,咔,咔,咔,咔,不大,若是嘈杂一点,甚至听不到,可众人平息凝气的那会儿,只觉得让人毛骨悚然,众人的恐怖比巴黑的惨叫来得更快些,然后在巴黑惨叫快要冲口时达到了顶点——巴黑没能叫出来,虽说这是因年节而空旷的码头,剩下不多的工人也给驱散,可难保不会有人误闯,若是听到惨叫报警,那多少有点不妙,所以,小张很迅速而利落的把巴黑的下巴也卸掉了,巴黑无声表演惨剧,听着那些可怕的骨骼移动的声音,看着巴黑扭曲变形的脸,那些个近他身旁的少男少女脸色惨青,吓得连叫声也发不出了,只瑟缩或是搂抱成团发抖;就连自谓见多识广的洪四也不禁骇然,人道兰成杰兰英豪心狠手辣,瞧这女人的行事方式手段,只怕更在其父其兄之上,若是他落到她手里,别说生,只怕连死也不能!洪四暗暗咬牙,心道难道我今日真要死这女人手上?他偷觑着兰容止,这女人冷嘲热讽他几句,就若无其事的搁他一旁,倒是大模大样的教训起那些没用的废物,她倒是想干什么?难道她真是那么宝贝那个叫胭脂的?要替她教训教训那群废物替她出口气?若是那样就好了,可以拖延时间,阿吉看见他这么久没回,一定知道出事了会来救他!

    兰容止却似背后有眼,睇透了他心事,猛地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那股看在洪四眼里就一阴险的笑意,“对了,洪老板,你手下不是有个得力干将,叫叫什么来着?我大哥说,也把他请到家里做客了,他说愿意为我大哥效犬马之劳呢!”

    洪四脸色遽变,教之刚才听闻自己老婆孩子捏人手里更甚——老婆没了,可以再娶,女人要多少都有,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兰容止说完,却不管他脸上五颜六色,只回头专心盯着或者说研究着胭脂脸色,胭脂脸色不比洪四的好看到哪里,兰容止看她神色,竟似知道小张用的是什么手法——

    为了确定自己猜测,她开口问,语气似闲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胭脂猛然抬头,神色带着一股强烈的愤怒,兰容止看到她的手在微微的发抖,显然真是知道的,呃,不,也许是在恨她——你知道了吧?其实我才不是什么好人!

    胭脂想冲上前,兰容止眼明手快的拦住她,她语气轻闲,若无其事,结果换得胭脂更为忿恨的注视,可是兰容止不在乎,她淡淡的说道,“才开始呢!急什么?小张不会让他一下子晕死过去的!看看你忘记我教训的后果是什么!”

    “你要干什么?”胭脂一张小脸憋红,又由红转惨白。咬牙,难以置信的咆哮。

    “不干什么,让你知道违抗我命令的后果。你自以为善良,结果只会让他、他们落得更惨的下场。你呆着——别动!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让他们一个个全部尝遍这种滋味,分筋错骨,你知道吧,什么叫分筋错骨?”

    胭脂咬着牙,不敢置信的看着兰容止,此刻的兰容止看来就像恶魔!她当然知道什么是“分筋错骨”,就算不知道,听这名字,也猜着八九了,何况,以前爷爷又跟她严肃的提过这种似乎只会在传说中出现但其实真实存在的功夫:分筋错骨,把人体骨骼错位造成人的剧烈惨痛,若是手法那怕只是轻易的失误,在重要部位,也会造成当事人当场死亡,就算后来把骨骼移回去,也会给人造成巨大的痛苦,甚至留下可怕的后遗症,若是错位时间久了,骨骼移不回来,那个人也就废了,他也就只能就着变形的骨骼勉强过活了*(纯粹胡扯八道,还望勿较真)胭脂感到可怕而愕然,她实在不敢相信兰容止竟然会让手下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对付别人,还威胁她!

    胭脂茫然了。她傻了,她还是不敢相信兰容止会这样对付她,她愣愣的难过的看着兰容止,兰容止却对这种可怜表情无感,或者说决意不理会,只微微的笑着看着她,似乎等她答复——

    另一边,小张的手拂抚过巴黑脊梁的时候,巴黑终于禁不住折磨,喉咙发出一身可怕的闷哑声响,晕死过去了,小张扔废物一样的扔下他,又伸向了胡老三,胡老三惨叫,恐惧的蹬着腿往后缩退,爬起,想跑,却哪里比得过小张稳健的身伸手,小张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制住了他,小张看着兰容止,兰容止看着胭脂,胭脂呆滞中。

    “你看,他打你,我让你反击回去,你不肯,结果,你却给他们造成这样的灾难,你是好心呢还是祸害?你所谓的原则你所谓的道义是什么?因为你的原则因为你的道义让别人受更大的哭?胭脂,你这是帮人呢,还是害人?如果你继续坚持,我说得到做得到,就让小张让他们一个一个的品尝一下分筋错骨的滋味,好不好?”兰容止温柔的说着,看着胭脂痛苦的表情满心的欢喜和快乐:我叫你得瑟我叫你得瑟!

    兰容止手微微往下一切,小张应指示而行动,刚刚巴黑身上的一幕再度在胡老三身上重演,胭脂的已经茫然了,兰容止恶魔一般的附在耳边,胭脂,好好的看着,这是你所谓善良好心的后果!

    兰容止又直起身,温雅斯文的笑着,我们家二小姐就是倔强,我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呢?她笑笑的看着那瑟瑟作抖里看起来最年轻的一个女孩子,十二三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未退的稚气,却涂得五颜六色,作态的妖艳倒是不见了,只脸上那层层的脂脂粉粉和浓重不可化开的眼影睫毛膏实在看着不舒服,她微微朝她扬了扬下巴,“你,带着发箍的女孩子,对,就是你,你几岁?”

    那女孩子结结巴巴,语不成音,手手脚脚都在抖,“十十二十三十三岁!”

    兰容止仿佛是协商般的笑着,“十三岁啊?比我们家二小姐还小啊!不过看起来成熟聪明多了,这样吧,你去求我们家二小姐,若是她肯打你一个耳光,我就饶了你”她是对那女孩子说话,目光却是看着胭脂,“如何?”

    “我倒要看看,是我们家二小姐的心硬啊还是你们的骨头硬一些!”她的声音抑扬顿挫起伏有节,充满了一种和谐的柔媚感,她的笑容也是,兰容止温柔的凝视着胭脂,仿佛柔情万千,“胭脂,来,让姐姐瞧瞧,你的坚持是否如同你的嘴巴一样,牢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