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9妻夫同心1

目录:默守醉初(女尊)| 作者:拖面| 类别:都市言情

    芒种,又称忙种。

    有农谚道,芒种插得是个宝,夏至插得是根草,是以,这个对未来一年收成甚为重要的时节,转移了永安县百姓对衙门的注意力。但初临并没有松口气,反倒越发担忧。

    甫一入夏,宋墨便失眠得厉害,每天能熟睡两个时辰,就算了不得了,加之刚到永安上任,需整顿的事不少,以宋墨那雷厉风行的性子,哪里安歇得下。

    眼见她一天比一天消瘦,初临愁得团团转,每天变着法子做吃食,书局也没少去,但凡是食谱同小青捧了就走,以致于有段时日那些上门送礼的,除了食谱便是食材,永安街头巷尾皆在传新任县令夫郎是个饕餮客。

    永安县虽是穷乡僻野,富绅大户还是有的,这些人送的礼儿,自然不普通。

    镶金镶银的书皮晃花了初临和小青的眼,而那些遗世孤本,青语更是拿了不肯放手。见他们如此模样,宋墨眉头一动,挥手让人将礼全收了,唬得他们三人错愕不已,敢情这位改当贪官了?

    初临欲语又止,入夜时憋不住,趴在宋墨耳朵旁讲了诸多戏文里的人物,引经据典的,倒让宋墨对他刮目相看,生出闲情打趣说自己娶了位才子。

    “妻主,初临跟你说正事呢!”

    “嗯,我听着呢。”宋墨答得一本正经,但那微翘的嘴角初临怎么看都觉得她仍在打趣他,惹得初临拿头在她颈窝蹭来蹭去。急了恼了欢喜了,他都爱这样做,不知是几时养成的习惯,宋墨似也相当喜欢他的撒娇,每回都伸手去揉他的发顶。

    “妻主,那些东西搁初临这没多大用处,还是退回去还了人家吧,”初临抬头看宋墨一眼,见她不予置否,紧着往下说,“初临真不喜欢那些物什,退了吧。”

    宋墨捏了捏他的鼻子,“怎的,怕我成了惧内县令?”她口中的惧内县令是前朝一个官儿,极其惧内,为讨夫郎芳心,搜刮尽管辖处的珍宝,“可就你这样的,让我如何惧?”

    初临半点没觉自己又被自家妻主看不起了,眨巴着眼睛看她,“妻主,你可是又想做什么?”

    宋墨哑笑一声,“我是想,他们既然喜欢送礼,便让他们送个够。”

    如此“通情达理”的宋墨令初临等人大感不适应,永安县各路人马却在经过几番试探后,个个满脸灿然地往县衙塞奇珍异宝,初临这才深刻体会到青语以前说的,收礼收到手软是什么样的场景。

    青语想了两天,放出风声,说他喜欢字画,又挑了个宋墨会客的时辰,端上初临炖的糖水殷勤地给宋墨送去,低声嘱咐她注意身体,趁宋墨没反应前迅速撤离。

    一时间,永安县据在传宋县令娇宠着的青侍夫有着如何绝艳的花容月貌,那些欲再往宋府送佳人的立马打消念头,转而寻名家字画给那位青侍夫送去。

    晚饭时见初临有些心虚,宋墨没好气地哼了几哼,“小心哪天被那个男人诓去卖了!”

    初临顾左右而言他,“青语说过些天食谱就不归我们了呢,让我赶紧捡着要的抄。”

    “娇宠?哼!”宋墨仍忿忿不平。

    初临听了就抿嘴笑起来。

    因宋墨和章歌白的有意隐瞒,加上离京僻居许久,朝野最近的动荡青语知道的不多,初临自然更是寡闻,只知刘巩对外宣称宋墨静休养病去了,宋墨这次到永安上任用的是假身份,至于为何这般做,他却是不知。

    也亏宋墨以前办差多戴面具,见过她真面目除了皇亲贵戚便只有少许高官大臣,而他们这些人,无论是谁都不会突然到永安这个小县来。

    弥修留在舒宅替舒文治病,青语不愿随刘巩回京,求初临帮着说情,扮成侍夫随宋墨到任上来,说是给初临做个伴,二则是替宋墨掩饰身份,毕竟外传刘墨墨王向来不近男色。说辞有些牵强,但不知为何刘巩沉吟片刻后便应下。

    让初临闷笑的娇宠一说,却是发生在宋墨初上任不久。

    章歌白一直同宋墨密信往来,青语求宋墨带一纸私信给章歌白被她拒绝了,好话软话说了一堆,不允就是不允。当时恰巧是宋墨携家眷接见下属,青语本不在列,但他紧着说服宋墨,蒙了面纱不管不顾跟来了,而他怒极低吼时,正巧满室冷场,是以他那句“宋墨,你可恶”被众人听个正着。

    相比他们的变色,宋墨却是眉都不抬一下,而后又未听说她将青语赶出家门,一个破例,两处容忍,落在他人眼底,就成了娇宠。

    初临却知,宋墨对青语的容忍一来自他是章歌白的心尖子,一是宋墨从不与小男儿计较。

    “谁给你出的主意,便让他给抄去。”

    初临夹了筷冻皮给宋墨,道:“咱们府里的青侍夫呀,现下里连睡觉都捧着那些墨宝,哪儿有空呀。”

    宋墨哼了一声,咬了一口冻皮,觉得还算对味口,反给初临夹一筷,见初临弯着月牙吃下,嘴角一翘,将碗里余下的冻皮全吃下。

    “抄不过来让底下人帮忙,除了思特,其他几人一手字还算拿得出手。”

    “眼下就到芒种了,光是你派的差事,就够她们忙的了,我哪能在这节骨眼给她们添乱呢,有宝晴帮我就够了。”

    小青的名字是去了风雅楼,风尚雅随意给取的,幼年时遇见宋墨那会,黑瘦黑瘦的,围着宋墨转没刻消停,得了个“皮猴”的称号,叫顺口了也没想着给他正式取个名儿。

    是初临说孩子大了,皮猴皮猴传出去多不好听,加之排辈时重了青语的“青”字,宋墨吟思良久,在名册上圈了“宝”字“晴”字,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或许对有些人来说,名字只是代号,但对某些人来说,名字囊括了他们的一切,曾存于世的证明,曾被人在乎、获得幸福的证明。

    满不在乎说名字只是代号的,若不是豁达至极的圣人,便是一开始便拥来姓名的幸运儿,这话若由历尽苍桑者口中说出,定带七分苦三分惘然。

    而“初临”的意义,是被某个人第一次垂首低喃出时,才生动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要放青语的番外的,但是突然想写小青的番外,于是就先小青的了,抹汗

    <fntface=宋体size=3>《小青番外——我想有个家1》

    阿爹好的时候叫我崽子,病了就叫我贱种,好的时候他就盯着我发呆,病了就打我,往死里打。我不怪他,大家伙都说我阿爹脑子坏了,所以,如果阿爹没病的话,一定舍不得打我。

    我要给阿爹治病。

    我要带阿爹去京都,好些人都说最有钱的人住在京都,最好的大夫也在那,我要到那赚大钱给阿爹治病。

    可我伪装得不够好,被春婶看出来了,她对我说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带着疯爹,走丢了可怎么办,现今路上又不太平,还不如留在帮里好好攒钱,总有能给阿爹治病的一天。我想了想,点头跟她说不走了。

    夜里阿爹哀叫大半宿,我抱着稻草蜷缩在角落装睡,只有听声音便知道了,折磨阿爹的除了春婶,还有夏婶、秋婶,冬婶在另一处把小如哥压在身下。这一带所有乞儿都归她们管。

    太阳还没露脸,我们便得起身,春婶亲自“送”我们到集市。只要发生昨夜那种事,我跟阿爹这一整天就会换个方式去讨食。

    当往来人数多了,春婶便追着打我阿爹,时不时作势跌倒,引发围观者的哄笑。而我,负责在一旁呐喊让阿爹跑快些,别让坏人追上了。

    等到春婶把阿爹打得不敢再跑,她就会冲我吆喝,小娃娃,要不要试试你的小拳头硬不硬?这时,我会先犹豫,继而兴奋地在我阿爹身上练拳头,春婶便指着我笑骂,煽动围观者辱骂我不敬不孝。通常这时我努力将身子张开,尽量不让他们把手上的东西扔到阿爹身上。再小的石子打在身上也会生疼。

    待他们的怒气发泄得差不多,春婶便会挺身制止,她口才极好,将这一幕编成教条,“稚子无知,只要被人轻一诱惑,就会忘了先前的父子恩情,不孝不敬起来”,尔后,她这样的人居然教起人要如何行孝如何识人。

    偏偏这样的荒唐事竟被人接受,一方讲得慷慨激昂,围观一方俱听得如痴如醉,随后,春婶挑起他们之前的愧疚,为他们的“不明就理”掏钱给我和阿爹疗伤。毕竟,“以己之身教化他人”的我们很是“可敬”不是?

    要在春婶将“包袱”抖出来之前,将围观者都蒙在鼓里,我在阿爹身上练拳头的力道不能做半点假。所以,我不怪阿爹发病打我。

    小如哥让我逃跑,他说,只要不带着阿爹,我一定能逃出这里,逃得远远的,他说等我长得跟他一般年纪,就再也跑不掉了。

    我不,我要跟阿爹在一起,带他上京都治病。总有一天,我俩谁都不用再打谁。

    小如哥第一次说我傻,其实我是贪心。

    我想要一个家,如果丢下了阿爹,我连半个家都没了,即使这半个家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