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只是一种标尺,让你明白该做什么。
——《职业的道德?总述篇》
小镇的街道上,哭声已经不那么明显了,只在傍晚的风中断断续续地传来,压抑的抽泣声慢慢在阴暗的天空中回响,天空中残存的云霞也在奇怪的舞动着。
前来报信的袖珍小人在指出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后就消失不见,艾凡赫和漪墨只能自己前往,街道上不时有老人们协力抬着担架出现,抬着状态萎靡的儿孙向着小镇南方前行,顺着人流汇集的方向,两人很快就见到了之前那位表现奇怪的祈祷师门勒?西德。
即使面前的患者越来越多,门勒那张小白脸上也没有发现多少焦虑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站着,宛若一座雕像,纹丝不动。
这里是一个小型的广场,大概只有二十米方圆大小,现在正被不断聚集而来的病人和家属所占据,逐渐开始显得拥挤起来。
现场除了艾凡赫和漪墨还有门勒?西德之外,没有“年轻人”。当然这里的“年轻人”指的是样子像年轻人的,躺卧在地面上的患者虽然大多都是刚刚回到镇中的年轻人,但他们的样貌,已经与他们身边的长辈们无异。
“看来果然是集体现象……”粗略地扫上一眼,漪墨就做出了这种判断。两人大致点算了一下患病的年轻人的数量,从目前已经到场的人数来看,应该是在雷因哈特?克勒的居所中见到的所有,即使没有到场的,现在也已经在路上。
在艾凡赫两人出现在广场边际的那一刻,门勒?西德的眼睛就一直望着他们,即使相距遥远,艾凡赫也可以大略看到他的脸上现出了一种不应该出现的表情,那种一颗心放到肚子里的安心表情。
“罪魁祸首,有可能是这个家伙么?”艾凡赫小心的对着漪墨问,眼神瞟着门勒?西德所在的方向,“毕竟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他刚出现,这种怪病就发作了。”
听到艾凡赫的问话,漪墨神色在这一瞬间有点意外,但短短考虑了一下,就摇摇头否定了艾凡赫的猜测:“应该不会,这家伙在祈祷师行会内的级别可不低,如果这么明显的违反祈祷师的协约,肯定到不了目前的地位。”
“不低?”艾凡赫再回头看看那个年纪轻轻的小白脸,很是奇怪,“你怎么知道?”
“细节,你所不知道的细节。”漪墨点点自己的胸口,解释道,“虽然他很是注意,更换了佩戴的徽记,但没有更换他的制服长袍,祈祷师行会里面,只有那么几个位阶,会把徽记佩戴在左胸口,他长袍的左胸上,由于长时间佩戴特殊徽记没有摘下,有两个很明显的针孔。”
艾凡赫抬抬眉毛,很是意外:“是吗?你的眼睛可真细……”
“不要多说了,先去叫停他们吧……”漪墨知道,艾凡赫所感到意外的,并非真的是自己的观察仔细,而是自己随口就说出了祈祷师行会内部才知晓的一些秘密,在迈步开始前行的那一刻,漪墨才开口说:“要知道,祈祷师行会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我的家族产业,这没什么稀奇的。”
“好吧,你说的对!”艾凡赫想想也是,耸耸肩也跟了上去。
现在的情形是等待治疗的患者和家属们都挤在中间的广场中,如果大叫着“这病不能治!”这种话,不管大家信还是不信,结果都肯定会引起恐慌,甚至会发生逃亡和争斗,这些都不是艾凡赫和漪墨想要的结果,所以两人只能在人群中绕来绕去,希望能把门勒拉下平台来先解释一番。
还好,两人终于在门勒祭出他的大范围强剂量祈祷术之前,就叫住了他,虽然把门勒强行“喊”过来的方式稍显粗暴和攻击性,引发了周围患者家属们普遍的不满。但好歹是制止了灾难的发生。
“你们的意思是?治疗只能起到反效果?”门勒听完两人的述说,神情倒是正经了许多,回头看了一眼那边焦急等待着治疗的人们,皱着眉头补充,“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念术,如果是别人说,我一定不会相信,可是你们俩……让我们做个试验吧。”
带着两人走回广场的人群中,三人谨慎地挑选了一个看上去症状最轻微的患者,在另外两人装作查看病情实则阻挡视线的掩护下,门勒用轻微的动作蓄积了一粒小小的祈祷术光球,慢慢地贴在了患者手侧的皮肤上。
没过数秒,那块接受了祈祷术治疗的皮肤就飞快的衰老下去,只用了数秒的时间,和周围皮肤之间的区别就非常的明显了。
门勒站起身来,神态自若地拉着两人走向了隐秘处,在半路上还优雅地闲聊了两句,直到到了之后,才神情紧张地说:“在没有找到治疗方法前,你们俩千万不要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会引起整个小镇的恐慌的!”
艾凡赫和漪墨当然都知道这个问题,但紧张回头查看广场情况的两人,却马上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句话:“我想,瞒不住了。”
在广场的边缘,两人看到之前得知目前状况时,正好在场还反应激烈的老人已经带着自己的女儿出现在一角,正和周围的人说着什么,时间不长,广场上的人群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绝望和恐惧的眼神再次出现在每一个在场的老人眼中,正疑惑不解地看着三人隐藏的角落。
“在我们得知这个消息时,有镇上的居民在场,现在他已经来了,恐怕祈祷术无用,甚至更麻烦的传言,已经传开了。”看着身边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迷惑不解的门勒,艾凡赫解释说。
听到艾凡赫的解释,门勒的表情也忧虑了起来:“这可不行!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即使这种疾病不具备传染性,在传言和恐慌扩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依然会导致整个小镇的混乱。”门勒装作自信满满的样子,回头对着镇民们微笑招手,口中所下的断言却是完全相反的不乐观,“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这种疾病是否传染……我们必须马上找到这种疾病的治疗方法……可时间实在不够。”
“我想,应该是够的……”艾凡赫和漪墨对视一眼,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念术特质,艾凡赫对着门勒说,“准备一个祈祷术,我们要试试。”
触摸患者的皮肤时,艾凡赫感觉触感有些不对劲,但接下来看到祈祷术发回了作用,患者的皮肤开始向着健康的肤色转变时,艾凡赫就放下心来。
虽然祈祷术在艾凡赫触及点附近扩展了大约二十厘米后,就停了下来,但三人还是觉得情况正在好转,毕竟已经找到了治疗的方法。
“这是一个复合型的念术,波及患者的全身,你的……念术?应该只能中和其中的一个范围。”门勒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奇和诧异,很是奇怪的问,“你是怎么猜到这种念术的基础概念的?如果真的是靠猜测,这也太准太好运了吧?”
听着门勒的疑问,艾凡赫只能装出一幅“瞎猫子碰到死耗子”的舒心表情,因为面前的这位祈祷师,现在是敌我未明的状态,而且是敌非友的可能非常之大,艾凡赫总不能告诉他“我可以破坏所有念术”这个对自己而言最大的机密。
还好门勒的疑问马上被情势的不妙所淹没,很快被忽视掉了。
接下来的事情要简单了很多,艾凡赫负责一部分一部分的破坏掉患者身上的念术,而两位祈祷师,则轮流蓄积祈祷术,跟随着艾凡赫的触摸来进行治疗。
在第一个患者治疗完毕时,被治疗者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皮肤虽然依然皱的厉害,但脸上的气色已经红润了不少,这个消息在周围的镇民中慢慢地传开,私下的议论声顿时小了下来,整个广场再度陷入了平静的等待。
第二个,第三个,艾凡赫触摸患者的身体时,都会感觉身体上有奇怪的不适感在慢慢累积,直到第四个患者治疗完毕时,艾凡赫已经气喘如牛,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看着艾凡赫的反应,不明就里的门勒只是以为艾凡赫是念术运用过度,开始感觉到疲倦,但一直都明白艾凡赫破坏念术并不需要耗费体力的漪墨,则明显紧张了许多,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偶尔与艾凡赫眼神相交时,她眼中的担忧和疑惑非常明显。
喘着气,感觉非常疲惫的艾凡赫抬起头来,想对漪墨笑上一笑,但可能是因为抬头的动作太大,艾凡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视野模糊到完全黑暗的最后一刻,艾凡赫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在场的不少老人,也开始摇摇欲坠地晃悠起来。
“见鬼!这个病果然是传染的。”
这是艾凡赫晕倒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治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