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

目录:请君入瓮| 作者:木易青鸟| 类别:都市言情

    楚凡回了长安,一路没有停歇就冲进了皇宫。

    可是他几乎快把未央宫的地都翻了一遍,也未能寻到轩辕余君的半分影子。气急败坏地抓了一个太监逼问,才晓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轩辕余君竟带着一帮子近身侍卫,去了马场练骑马射箭。

    楚凡也不多想,问清楚了路,一溜烟就跑去了马场。

    远远的就看见轩辕余君,一身黑色龙纹贴身服,一双金色祥云**靴,腰佩翡坠,手执红鞭,风舞长发,英姿飒爽犹酣战。楚凡瞧得一双眼睛都直了,杵在原地雷打风吹不动,化成了一尊石像。只见轩辕余君在马上拉弓,瞄准了场中央的靶心,姿势摆的非常的标准好看,“嗖”的一声,箭飞了出去。

    楚凡的下巴瞬间掉在了地上。

    那箭出不到轩辕余君两米,稳稳的扎在了地上。

    四周忽然变得很沉默。

    沉默后就传来一阵阵聒噪的马屁声。

    ——某某太监首先说道:“皇上在马上当真是飒爽英姿,无人能及。”接着又是某某侍卫道,“依臣看,这风刮得太不是时候,明明应该是南风,怎么忽然就刮了东风,吹偏了皇上的箭。”又有人附和着:“对对对,就应该治治这风神的罪,怎敢犯这等大不敬的罪,把皇上的箭给吹偏。”

    轩辕余君却像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只瞧了瞧地上的箭,抿了抿嘴唇,便一言不发的夹了马肚子,朝楚凡这边策马走来。楚凡仰起头,瞧着轩辕余君的模样神色倒是与平日里无甚区别,暗自松了一大口气,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看着轩辕余君笑得傻乎乎,却是一万分的真诚。

    风吹过,送来阵阵的暗香。

    轩辕余君居高临下的打量楚凡,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楚凡腰间的香囊上,蹙眉忖量了半晌才下马,步履优雅的走向楚凡。楚凡心头小鹿撞,欢天喜地的等着轩辕余君给他一个拥抱,却不想轩辕余君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就顿住了步子,轻声说道:“这一路辛苦你了。”楚凡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含含糊糊的答应着:“嗯,好说,好说。”

    轩辕余君浅笑:“随朕走走吧。”

    楚凡赶紧跟上去,只觉轩辕余君和半年前比起来,不仅仅是生疏了,想起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他背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轩辕余君忽然说道:“朕听说你和大神官过琼州后不久被穆智伏击了?”

    楚凡额头都起了冷汗,眼珠子转了几圈,才称:“是。”

    轩辕余君也不追问,只笑着说:“朕算了一算,也大约是在那个时刻朕也被人伏击了。”

    楚凡忙道:“可有伤着?”

    轩辕余君不从正面回答,只淡淡的说着:“当时隐太子随朕身侧。”楚凡吞了两下唾沫,不再接话。轩辕余君侧头瞧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的续道,“朕与隐之相处了好些时日,觉得他这个人其实不坏,当然前提是他愿意与朕坦白一切。”楚凡心中咯噔了一下,赶紧的抓住了轩辕余君的袖口,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轩辕余君瞅着他笑道,“怎么了?”

    楚凡嘟着嘴,嗫嚅道:“闷葫芦,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轩辕余君凝了楚凡半晌,眯着眼睛戏弄道:“如果朕说是,你又作何?”楚凡不说话,只渐渐的松开轩辕余君的衣袖,垂着脑袋瞅自己靴尖上的泥巴块。轩辕余君终还是心软,捏了捏楚凡的胳膊,换了话题软声道,“这一路西去,辛苦你了。”

    楚凡没有抬头只是摇头道:“我为皇上办事,一点也不辛苦。”

    轩辕余君微微一笑,知道楚凡纯粹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也不与他计较,指了指马场中的红心靶子,心情大好的问道:“你刚才是不是也笑话朕了?”

    “啊?!”楚凡傻乎乎的抬头,脑袋不灵活,顺着轩辕余君的指头看过去,半晌才明白轩辕余君说的是怎么一回事,眼珠子一转,连忙拍着马屁道,“若是换了我,只怕连那弓都拿不起来呢。”

    轩辕余君冷哼了一声,斥道:“又是满口胡言。”

    楚凡一听,心中暗暗叫苦。一别半年,轩辕余君的脾气似是比起之前更加高深莫测。这下不知是又逆了哪一根龙鳞,正琢磨着该如何把话圆回来的时候,忽然有侍卫送上一份急报,轩辕余君拆开过目,忽然颜色大变,急道摆驾天颐宫。行了几步,又回头对楚凡道:“你且先回未央宫,待朕回来有事与你细谈。”楚凡还没有来得及应一声“遵旨”,轩辕余君已经上了御轿,那些抬轿的侍卫脚下犹如踩风火轮,眨眼功夫就消失在楚凡的视野里。

    楚凡起身摸了摸额头,摸了一手心的汗,长吁了一口气就把凡事都抛在脑门后面,拐了一个弯儿晃晃悠悠的朝未央宫行去。

    再说轩辕余君风风火火的到了天颐宫,未等那守门的太监通报,便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院子。犹是清风送爽,太后正在花园中细细地修剪花枝,轩辕余君走过去行礼,开门见山就道:“儿臣给母后带来了两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太后侧头看轩辕余君,诧异道:“是何消息?”

    轩辕余君道:“第一个是上官臻的尸身已经寻到,仵作传来急报,说她并无外伤,乃是自己跳湖致死。如今形状颇为惨烈。皇儿已经拟旨将其安葬。”

    太后点头:“皇儿对此事有何看法?”

    轩辕余君道:“据悉,上官臻失踪那日的午时,曾有不明身份的人到宅院求宿。朕怀疑上官臻的忽然死亡与这名投宿客有必然的关系,只是朕找不到证据,也无法查起这名投宿客是何人。”

    太后思忖稍许,喃喃道:“上官臻的死对帝国而言兴许是一件幸事。”

    她执起剪刀,剪断了一枝秋菊搁置盘中。轩辕余君瞧过去,洒了水的花瓣娇艳,灿烂的断人心肠。

    “毕竟是明日黄花,捱尽了菊老荷枯几度秋,死了倒比活着好。”太后长叹了一口气,半晌后,续道:“不提她罢,那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轩辕余君回神,沉声道:“凤翎国皇帝箫烨驾崩了。”太后忽然就顿了手中动作, “可是确切消息?”轩辕余君点了点头,“凤翎国现在乱成一团,太子萧衍和三皇子箫楠在争夺帝位,故而官方的谍文还未送到朕手中。”

    太后见缝插针,含笑询问道:“皇上对此事又有何看法?”

    轩辕余君想了想,冷静道:“静观其变!”

    太后道:“皇上就未曾想过趁乱收复凤翎国?”

    轩辕余君摇头:“并非朕不想,只是如今高阳国也是内忧外患,万不能轻举妄动。况且密报传来说这箫烨死的蹊跷,朕只怕贸然出兵,会被蛇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太后蹙眉,沉思片刻道:“皇儿做事一贯谨小慎微,是帝国之福。这凤翎国一贯是趋炎附势的主,这段日子来来回回就等着看咱们和北冥国开战,想从中获利。这箫烨一死,不管是谁干的,只要咱们不动,对咱们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皇上也可趁此机会,好好的煞煞北冥国的威风。”

    “母后说的极是。”

    “又是一度秋凉。”太后望了望高远的碧天,轻轻叹气。也没了侍弄花草的心情,收拾好剪刀,她握着轩辕余君冰冷的手道,“皇儿既然已经放了诱饵去抓老鼠,如今也到时候围猎了。”

    “可是,母后……”轩辕余君垂首,目光凝在一处。

    “皇儿莫非是动了恻隐之心?”太后忽的凌厉地看向轩辕余君。轩辕余君不敢对视,只得慌忙避过,咬着下唇不说话。太后终还是狠不下心肠,叹了一口气,“母后不为难你,只是莫要忘了面具再好终归只是面具,皇儿要好好的想清楚明白了,对你而言是真心可贵,还是面具重要?”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这道选择题对于轩辕余君来说实在是难上加难,从天颐宫回未央宫的路上,反反复复的比较思量,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敢贸贸然就去见楚凡,带上面具装出喜笑盈盈的模样去对他,只怕最后落得个自己难受让楚凡也跟着难受的下场。这般一想,索性让人改了道,转去御花园中那一处楼台水榭。

    遣退了一干侍卫,轩辕余君独自坐在水榭中,眯起一双紫水晶般的重瞳,举头怅望秋空明月,复又想起往事重重,不觉眼眶发热。良久,自酌自饮一杯桂花酿,耳畔回响起那人曾说过的话:“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独幽。”

    轩辕余君似是极其痛苦,用手撑着头,接连饮下数杯,沾了一身的酒水嘲道:“穆隐之啊穆隐之,你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朕如何去相信你一片真心? ”他晕陶陶趴倒在桌上,才发现面前正站着一个人影,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望他,半是认真半是嬉皮的笑道:“闷葫芦,我说过要让你永永远远都开心的。”

    轩辕余君扬手,将手中的酒杯掷了过去,顷刻间,玉杯破碎,影子消散。他挣扎着撑起脑袋,扯着嗓门对空气骂脏话:“你他爷爷的,当真以为朕是傻子,瞧不出来你的那些把戏?朕不过就要一句你的真话,只要一句真话,朕就把往事一笔勾销。可你他爷爷的整天胡搅蛮缠说那些不嫌肉麻的话,就是不肯对朕说一句实话,你他爷爷的就是传说中的人渣白眼狼,混账东西!”

    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会真的骂人,来来去去总是那么几句。等到骂够了气还没消,索性下了令让侍卫去把楚凡那混账东西给押过来,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楚凡借了他十万八千两未还。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侍卫才把楚凡带到。

    楚凡看这些轩辕余君的近侍一个个都脸比黑炭,便也在心里估量着自己多半是方才在马场说错了话,这才惹得轩辕余君不开心。只好一路走一路搜刮着肚里墨水,想着如何千方百计地好让轩辕余君开心起来。

    未曾想到了地儿,却看见轩辕余君正抱着酒壶躺在桌脚呼呼大睡,当下啥词都化作了东风,他一个箭步奔过去,扶起轩辕余君。

    轩辕余君微微有些清醒了,揉着额头,榔头敲过一般,疼的厉害。

    楚凡没了好脾气,责怪道:“好端端的喝什么酒?嫌命长想提前折腾死自己?”轩辕余君不理楚凡,刚站稳了就一把推开他,抬头瞧见众侍卫都在跟前,沉着脸斥退。楚凡看这架势当下更没好气,抓住轩辕余君的胳膊,怒道,“你今个儿到底是怎么了?”

    轩辕余君甩开他的手,晃晃悠悠地又踢翻了几个酒坛子,这才扶住桌角,抬起眼皮掠了楚凡一眼,不带任何语气地说:“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瞧瞧。”

    楚凡蹙起眉头,没有动作,只戒备的问道:“你到底想要瞧什么?”轩辕余君也不避讳,直截了当的说:“就瞧你肩膀处的月牙印儿。”

    楚凡闻言脸色一变,手不自觉的抬起,摸了摸肩膀处,喃喃道:“这个是你留下的?”

    轩辕余君点了点头,苦笑道:“这块月牙印儿,是朕在盛京的时候,在那处……那处山洞中留在你身上的。那一处的形状,那一处的位置,朕铭心刻骨。可是,你告诉朕,为什么这块月牙印儿会出现在穆隐之的身上?”

    话已至此,楚凡踉跄后退了一大步。轩辕余君便上前一大步,咬了咬嘴唇,狠下心逼问道,“朕留给你的香囊,是皇宫秘制的配方,香味可以滞留在人身上长达数月之久,可是,穆隐之到朕这里来的时候,身上为什么也有这股子香味?”

    清风徐徐,送来暗香幽然;玉镜高悬,洒落满地银辉。

    默默对峙着的两人,仿佛一个迷局。

    楚凡别过头不敢再看轩辕余君,只是紧抿着嘴唇,再不复往日的嬉笑泼皮模样。良久后,才淡淡开口问道:“你知道了多少?”

    轩辕余君眼眶又开始发热,他知道,终是要走到这一天了,无论愿或不愿,终是要走到这一天了。

    慌忙的闭上眼睛,努力让声音四平八稳,听起来仍像金銮殿高坐的帝王那般,缓缓说道:“朕一直信任你,因为朕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在朕面前带着面具,唯有你不会,唯有你待朕是一颗真心。”他顿了顿,嘴角沁出一抹自嘲的笑,也不知是在讽刺着谁:“——可如今朕才明白,人还是孤单一点的好,什么真心什么诚意都是虚的,只盼万事不用动真格,倒也就省心省力了。”

    “可是,我对你的情意哪里有半分虚假?”楚凡逼红了一双清亮的大眼,捏着拳头把话吼了出来,声音不若平日里的稚气,愈发的像某一个人。“我是傻了疯了,我才会跑回来,才会想着即便带着这个面具也要在你身边,陪你开心一日是一日。你凭什么质疑我对你的真心诚意?在你质疑我的时候,你摸过自己的心,问问你自己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吗?”

    轩辕余君静静地看着他。

    这脸上的面具,心里的面具,究竟哪个更可怕?他紧紧捏住桌沿,骨节泛白,却是掩藏在长袖下,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脸上筑起的表情仍旧无悲无喜:“朕相信你没有害朕之心,但是你不该隐瞒朕。——况且你在京之时,朕给过你机会与朕坦白,可是你却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楚凡就那样站着,孤兀地像一棵树。捏紧拳头又松开,松开又捏紧,拼了老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轩辕余君却不给他机会,深吸一口气,如念魔咒般一字一句地道出了事实:“在盛京的时候,楚凡就是你穆隐之;而在长安的时候,穆隐之亦是你楚凡,对吧!!!”

    ——卷三•共君此夜须沉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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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成第三卷了,庆祝撒花,下章进入激烈的第四卷了哦,楚凡该彻底的退出大家的视线,剩下的只有穆隐之和轩辕余君的对手戏了,尽情期待吧!

    穆隐之挑眉说道:狐狸不发威,你当我是狸猫啊!

    轩辕余君道:我管你是狐狸还是狸猫,你最终还是会倾身为君勾眉角……

    可怜催的穆隐之,这辈子都逃不出去了…………</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