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不以婚姻为目的的交往,都是耍流氓。不以生命为赌注的爱情,都是独幕剧一样。要么是情人,要么,是仇人。他的世界,是深灰色,是黑暗。可他的爱情,却只有黑与白……
他还是那么让人捉摸不定,隐隐担心着是什么,强调着什么。她不想猜,也不愿去猜,只知道与他为敌,是件可怕的事。
沉默半响,她不以为然点头,“也许有一天,我会死在你手里。”沉重的一秒后,她突然话锋陡转,绽开邪恶的笑,“可我希望跟我埋在一块的人,是你!”
“哈哈哈……”
“优着点笑,小心伤口再裂了。”她中指抵在唇瓣上,有几分贤惠地提醒着。悠然拿起叉子,吃着他异域风味的凉拌沙拉。慢慢地咀嚼,慢慢地,仿佛细细的品尝,极致的享受,在嘴巴里榨干再三……
“怎么样?”北辰冥缓缓凑过去,眉眼如金子般闪着光。纠结起来的五官,有着孩子般的紧张。
“恩……”
“能吃?”
“恩……”
“是不是很好吃?”
“恩……”
梁雨宸一直点着头,终于把那一口咽了下去。然后看着他期待的表情,幽雅端起杯水喝了口,才拿下餐巾,笑荧荧看着他。
“真有那么好吃?”
“真的……”
“你没骗我?”
“没有……”
“哈哈,我就说凉拌沙拉,是我最拿手的……”
不待北辰冥自我褒奖完,梁雨宸孳孳把那杯子水都喝尽了。才双臂搭在桌面上,靠近了他唇边轻说,“如果能把盐跟糖分清了,就更好吃了。”
“……”
“你好象……放的是盐……”
“是吗?”北辰冥尝了一口,‘噗’吐了出去,帅气的脸上顿时冷峻到底。一把将盘子拽了过去,他站起身,右手插兜别过脸去,故作沉稳地掩饰着通红的脖子。“我认输了,订婚仪式,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是有个条件,我要邀请一个人……”
“你说!”
“乔晟烨!我需要他到场恭喜我,恭喜我们!”
终究,还是男人的自尊心……梁雨宸揉了揉太阳穴,叉起一颗樱桃,放在嘴里说,“其实这个味道,很特别。”
“那么难吃的东西,你还吃?”
北辰冥刚要抢过去,梁雨宸又叉了一块含在嘴里。忍了忍吞了进去,“太子爷做给我吃的,是毒药我也认了。”
“你……”
“呵呵。”
“还我……”
“做都做了,为何要还?”
“丫头,还我!”
梁雨宸笑弯了眉,边端盘子吃边闪躲。那般难吃的东西,她却是一口一口给他面子吃了下去……
“以前怎么没听人说,我做的沙拉有这么难吃?”北辰冥不解咬紧了牙,难道是没人敢跟他说真话?
……
北辰冥闷了一阵,便叼起一只雪茄,走进卫生间吸了起来。拧开喷头,冲起了凉水澡。大约半个小时后,才裹着浴袍走出浴室。刚坐上沙发,梁雨宸便走过来,伸手拂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用吹风机帮他吹了起来。
北辰冥微怔,“你……”
“我怎么了?我从来没有给你吹过头发是吗?”梁雨宸温柔撩着他削短的黑发,在吹风机下细心吹着。头也不抬地说着,“你就当刚刚是我输了吧,当我良心发现,终于知道该为你做点什么了,从现在开始……”
“宸儿……”
“如果不习惯,你就当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在演戏!”她的小手梳理着他的头发,那般自然认真。眼神抹去冷漠与犀利,轻柔似水。
那么安静,那么和煦,那么罕见的温暖。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她是个贤惠的女人。只是她不愿被鱼肉,宁愿狠心去伤害……
命运给了她不堪跟残酷,让她把原本的她悄然藏了起来。曾经的三年,或许不止是一百分的伪装。或许对乔晟烨,她曾认真过,只是绝望了……
他静静看着梁雨宸,覆上她的手,“十二年前……”
他想问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压制在舌根下……
“你再乱动,吹成秃子,吹成绵羊,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会不会一直这么反常下去?”
梁雨宸思虑了一会儿道,“也许吧!”
“为什么?”
“那你呢?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我这么好?”看着北辰冥皱起的眉,没再追问下去。只是放下吹风机,抚平他眉头,“我不喜欢你皱眉,尤其为我。坦白说,我能嫁你,但我不能保证会爱你!”
“什么?”
“但你可以教我……”
看着她两泓冷潭的双眼,闪烁着认真的光芒。北辰冥原谅了她的胡说,转而揽住她腰枝。她顺势躺进沙发里,躺在他结实有力的腿上,闭上双眼懒洋洋补充,“所以不要骗我,不要骗我……”
这是她第二次说“不要骗我”,因为信任,才害怕欺骗。因为信任,才不敢追查。因为信任,才视而不见……
半响,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北辰冥才俯下身子,端倪那张恬静的睡脸,悄悄在她鼻梁上一吻。
“偷亲人的习惯,可不好……”
梁雨宸翻了个身,继续枕着他的腿,清楚地说着“梦话”。
听罢,北辰冥薄唇微勾,在她额头上落下很响的一吻。梁雨宸依旧闭着双眼,“偷亲睡觉的人,会变性冷淡!”
听她那么煞有其事地嘟哝,北辰冥忍不住笑起来。
她撇了撇嘴,不满再翻身,趴在他腿上睡了起来……
“少爷真是太怜香惜玉了……”Joe坐在监视屏前,双腿交叠地晃动着酒杯戏谑。
“小崽子,你懂个屁!”北辰老爷子突然一改老泰山的严肃,敲着拐杖感叹,“这才叫爱!去,把人放了……”
或许就是那种黑道所缺少的困惑的温馨,让老爷子提前开笼放人,让他们仅仅被一关就重获自由。又或许是有人在外面翻天覆地找的太彻底,惊动了老爷子的眼线。总归,北辰家族长孙媳的标签,是贴在了梁雨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