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之好

目录:穿越:春秋爱情故事| 作者:痴娘| 类别:都市言情

    远远地,我就见着宫门外有一行人,早已等候我们多时了。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我再定睛一看,迎接重耳的秦臣,是最痛恨的丕豹!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小臣。丕豹并没有同我这个秦国公主行礼,他先同重耳寒暄了下,又和公孙枝闲话了几句,便引着重耳一道走了进去。

    我便和宣子,且居一起,混在众人之中,步入秦宫。趁着这没人管的空隙,我眼珠一溜,环顾左右。说实话,有点怕任好突然冒出来,找我算账,又把我关了禁闭。

    还好还好,雕柱长廊内空无一人,正中直通主殿的大道上,也只有侍卫们整齐的站成两排。吁,没有看见任好的身影,我长长松了一口气。

    “公子千里奔波,一路风尘,实属不易。”丕豹一脸笑意的同重耳交谈,他的声音很浑厚,让人有正义凛然的错觉。“大王已在大殿上设宴,就等着为公子接风洗尘呢。”

    “多谢秦王美意。”重耳嘴角毫不犹豫地泛起笑容,背脊微微一弯,朝丕豹道“还得劳烦丕将军带路。”

    不会吧,重耳才到秦宫,任好就这么急着见他?不先更更衣?沐个浴?我不是重耳,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能坦然面对一切。我纵使知道躲得过和尚躲不过庙,但是对于任好,还是能避一天是一天,赶紧开溜吧。

    “二公主。”我左脚才刚刚迈出去一步,丕豹就叫住了我,他双手合拢,给我弯腰行了一个礼“大王也在殿内等着二公主呢。”

    我看着眼前的丕豹,恨得牙痒痒的。岁月流逝,丝毫不能消减我对他的仇恨。丕豹也老了,他可能已经子孙满堂了,可是那个一起喝酒一起唱歌的隗呢?

    “青山素影,碧落黄泉,我们姐妹长相随 ”这句话,已经成了定在我心头的一根针。我努力克制着自己,麻木的抽了一下左脸,表示给丕豹一个回应。

    十三年后,秦宫正殿,任好再会重耳。

    一个是睥睨天下的秦王,一个是颠沛流离的王孙,他们面对面而坐,把酒当歌,尽展笑颜,仿佛是久违谋面的知己,但从这一双知己口中说出的话,却总是那么诡谲而微妙,让人隐隐察觉出宿敌的味道。

    “小弟挂念贤兄,故而派人去请了来,多有冒犯,得罪得罪。”任好含笑的双眼中带着歉意,抬起右臂,悬空起一只白玉斛,对重耳说道“小弟这厢自罚一杯。”

    “大王折杀重耳。”重耳的声音明显比任好要低,要轻。他双手托住酒斛,恭恭敬敬地举起来,郑重地说道“重耳无才,承蒙大王厚爱,理应先敬大王一杯,愿大王福寿延年。”

    他说完,将斛内酒一口气喝完。

    “哎,贤兄,不用喝得这么快。”任好边劝阻重耳,边将手中的玉斛缓缓放在唇边,抿了一口酒。

    “此酒是成年的佳品,故而在下忍不住贪杯。粗野之人,还望大王见谅。”重耳边说着,将已空的酒斛放置案上,他的动作不柔软,也不僵硬,就像他这个人。

    “呵呵,既然贤兄这么喜欢这酒,何不带些回曲沃喝?”任好的表情就好像他试探的问句,悠悠浮在空中,让人摸不着地,感到不踏实。

    “在下离开曲沃,已是十九年了。”重耳自己又替自己倒了一斛酒,他倒得一丝不苟,刚好满满一斛,一滴不多,一滴不少。他自斟自饮了几口,方才淡淡的说道“在下的确...思乡情切。”

    “好啊,思乡情切。”任好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突然大笑了起来,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斛,举起来朝重耳一挥,飞溅出大半的酒,还有不少洒在他的王袍上,顿时溢满酒香“贤兄这四个字,真是贵重,字字如金,小弟等了好久啊。”

    “呵呵。”重耳附和着任好,也笑了起来,在这笑声中,重耳突然开了口,冷冰冰地吐出句话来“可惜,这四字再贵重,也重不过五城啊。”

    重耳又一次回绝了任好,他以前不会用河东五城来换江山,现在依旧不会。割地称臣,重耳永远都做不到。任好似乎又算错了啊……

    我眼睛瞟向任好,却见他眯起狭长的双眼,依旧是笑嘻嘻的,并未生气,。任好不是熊恽,他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破绽。“贤兄既不愿回曲沃,又贪杯这美酒。那不如,就住在小弟的雍城?”

    “雍城虽好,终非是家。”重耳的声调是卑谦的,回绝的句子,也能被他说得风淡云轻。

    任好还是笑,他没有再续杯,也未将空斛放置于案几上,而是拿在手中把玩。他媚眼如丝,一圈一圈的转着玉斛,转得我都快看晕了。“贤兄,其实,雍城也可以做家得……”他说着,突然将玉斛倒扣在案上,收起笑容,正色对重耳说道“寡人的长女怀赢,贤且有德。寡人想着,不如将她许配给公子,永结秦晋之好?”

    任好此言一出,在座一片哗然。

    为什么要将我那未曾谋面的姐姐怀赢,嫁给重耳?她不是嫁过夷吾的儿子吗?这不是**吗?任好,你疯了?我怔怔地盯着任好,他怎么说出了这种糊涂话……

    “呵呵,大王说笑了。”重耳慢慢站了起来,挺直了胸膛,声音响亮而坚定了拒绝了任好“重耳与大公主年岁相去甚远,更何况公主还曾是在下的侄媳,公主……本就有一门秦晋之好。这秦晋之好,恕重耳不能再结。”

    “姬圉背信弃义,以德抱怨,他算是哪门子的秦晋之好!”任好顺手一抹,玉斛被他从案上扫下,碎落在地。我从未见过任好如此生气,那双眼睛,犹如寒霜罩桃花。他冷冷地对重耳道“重耳公子,寡人是真希望,你我能永结秦晋之好。”

    任好,真的是疯了。重耳该怎么办?我焦虑地看向重耳,他听了任好的话,站着一动不动,我见着他垂着的右手,拇指粘着中指,在不断的来回摩挲。我的心也跟随着他的手指,不断的辗转反复,摇摇晃晃……重耳他是答应?还是拒绝?答应?拒绝?哎,最后我完全倾斜在了一侧,重耳啊,千万不要答应啊......

    可是,重耳却还是选择坐了下来,轻轻一笑,如沐春风“那……在下多谢大王的厚爱,能得公主下嫁,实乃重耳之幸。”

    任好疯了,重耳也疯了,我瞪着重耳,目光比方才瞪任好要狠上百倍。此刻在我心中,最多的情绪竟然不是伤心,而是是愤懑,重耳,为毛你又要娶女人啊?你娶的女人还不够多吗?我心里暗暗咆哮着,重耳啊重耳,你就不会坚持一下,拒绝一下……

    “哎,贤兄先别慌谢!小弟还没有说完。”任好的神色很快就恢复了,连称谓也立马转变了过来。他笑着命令宫娥们,献上一盏新的玉斛,重新添满了酒。任好右手捏起玉斛,慢慢放在嘴边,斛沿几乎贴上他的双唇,他却并不喝酒,反而开口说话“贤兄贵为王胄,怀赢又是我心头之爱,小弟岂会如此冷清亏待了这场秦晋之好。”

    任好说着,喉结攒动,将玉斛内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低头看着空斛,接着说道“小弟打算,再另选四名宗女做妾媵 ,五女同嫁。”

    “什么!”我情不自禁就出了声,赶快咬紧了嘴唇,自觉失言。我四周望了望,除了身边的宣子听到了我的话,朝我撅了撅嘴,其他人都并未在意我。他们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看向重耳。

    他们只在意,从来都极其淡定的重耳,刚才就好似失聪的人般,大声喊出和我一样的两个字“什么!”,他眼角眉梢全是吃惊,风度一时全失。

    “哈哈,贤兄不必吃惊。”任好大声笑了起来,声音清爽,却让人捉摸不定“如今哪个王室联姻,不是妾媵越多越好?大秦公主出嫁,自是寒酸不得。”

    “呵呵,那大王的恩情,重耳就更加无以回报。”重耳居然又答应了,他居然笑着答应了下来。虽然从他那并无温情的双眸中,我一眼就明白他是假笑,但我的怒火却还是被他越燃越旺。重耳你真的是种马啊,来者不拒,只要是女人,愿意嫁你,你都收么?突然,我脑袋里冒出一个我从来都没有过的疯狂念头,它越来越明白,越来越坚定,我怎么以前就没想过呢……

    我在这边胡思乱想,百转千回。重耳和任好却在那边把酒言欢,共庆秦晋又将结百年好合。任好似乎醉了,往日里,他的桃花眼看起来就似醉非醉,此刻愈加迷离“贤兄啊,听闻你弹得一手好瑟,小弟慕名已久,不知贤兄今日能否让小弟一尝夙愿?”

    “大王恩厚,在下自当遵命。”重耳笑着,礼貌的回答了任好。任好便命宫娥们去拿一具佳瑟来,重耳却出声制止了他“大王不必劳烦,在下自有一具拙瑟,音色虽不及大王,但却是在下多年挚爱。”重耳说着,吩咐离他最近的狐偃,将那具瑟搬了上来。

    我又见到了那具瑟,果然不愧是他的多年挚爱,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瑟不禁没有改变样子,连音色也毫无变化,故而重耳弹起来,才会如此娴熟。大师就是大师,他和我的差别,就在于用一样的手势拨同一根弦,弹出来的音,却有一种我无法奏出的绝妙。

    只是他弹的曲子,我以前从未听过,这曲的调子从头到尾都是欢快的,欢快到没有一丝的怨气,反而让人感觉沉闷。我小声询问身边的宣子道“宣子,这是什么曲子?”

    “好像是《黍苗 》。”宣子的声音有点大,连我们身后的宫娥,都循声望了过来,弄得我有些尴尬地低了头。宣子却毫不在意,就同平常一样散漫“二公主,我也不通音律,你问我,算是问错了人啊。”

    “确实是《黍苗》。”先且居一直坐得笔直,专注地看着那边的重耳和任好,目不斜视。却没想到他实则在暗中在听着我和宣子的谈话“《黍苗》是称赞召公谢邑之功的曲子。”

    呵呵,怪不得会又欢乐又枯燥了,原来是歌功颂德的曲子。

    可惜歌功颂德的曲子,纵使旁人听得再无趣,却没有哪个君王不爱它。连任好也听得有点飘飘然了,他手里还执着玉斛,摇摇晃晃的起身走了过去,和重耳同坐一榻,共用一案,浑然不顾礼节。“贤兄啊,小弟心痒,也想来弹一曲。”

    任好也是会鼓瑟的?我一直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鼓起瑟来,一点也不比重耳差。他弹的这首曲子,比重耳那首还要热闹和得意,却更加没有什么真情实感。掀开那一派繁华太平的盖帘,底下干涩且无一物。我们常常比方某些人说的是“空话”,那任好弹的这个,就是“空曲”。

    “二公主,好听吗?”宣子将脸凑过来,并不小声的问道。

    “不好听,听不懂。”我很干脆的回答了他,我是真心厌恶这种曲子的,还是以前那些情歌的调子,来得动人。

    “这首名为《六月》。”我们没问先且居,他却自顾自的又给我们解释了起来“这曲子,讲的是尹吉甫奉天子之命,出征猃狁,师捷庆功的事。”

    哎,管它是什么事,我才懒得关心呢。我心里这么想,脸上也就自然的流露出那份带着些许厌恶的不在意,先且居还是注视着前方,并未发现。倒是宣子,挑起双眉,对我咧嘴一笑,他的意思,似乎是对我表示赞许?呵,不愧是我教出的儿子,喜欢相投,厌恶也相仿。我得意的冷哼了一声,突然心里又冒出刚才那个念头,它不仅挥之不去,而且膨胀得越来越大,渐渐占满了我的脑袋,将其余的一切杂念,都排挤了出去……

    因为这个疯狂的念头,我竟然生出了无限的勇气。哪怕散宴的时候,任好命我单独

    留下。偌大的正殿,就剩下我同他两个人,我都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有点正中下怀的欣喜。这无所畏惧的念头,使我昂首挺胸,直面着他。

    “方才寡人替怀赢许婚的时候,瞟见你瞪着寡人,可是替你王姐抱屈?”任好似乎以为我要替怀赢抱不平,嘴巴勾成一弯新月,走过来同我解释。他一开口,我就闻到好大的酒气,任好今天喝得有点多了“重耳的年纪,确实是大了点,但他的才智,并不在寡人之下。何况你王姐是再嫁,并不委屈……”

    我边听着他的话,右手边探入衣内,一把摸到那颗小星星,掏了出来。然后双手握住黑绸,让脑袋钻过去,好把小星星从脖子上取下来。

    “再说,寡人还要再从王室内选四名宗女,给你王姐陪嫁,保证体面排场……”任好醉眼斜扫着小星星,双唇一张一合“你拿着这五星,是要用它来替怀赢讨公道么?寡人只答应过不管你的婚事,可未说过不管你王姐的婚事。这五星是寡人给文赢的诺言,不是怀赢!”

    任好叹了口气,刚刚僵硬了的声音又回到了柔软,角色从帝王回归到了父亲“你同怀赢,都是父王的心头肉,一样疼爱。可是她同你的性子不一样。你觉得对的路,在怀赢看来,不一定觉得是对的。你觉得不对的路,在她心中,却可能认为是正道。怀赢不是你,她看重的不是两厢情愿。你王姐她想嫁的,不是凡夫俗子。寡人也是替她着想……”

    “你也别替你王姐操心了……”任好的声音很温柔,他轻轻的靠近,欲从我手中拿起这颗五星“来,这五星,父王替你重新戴起来。”

    “父王—”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牢牢抓紧黑绸,抬起右臂将悬垂的五星举至右耳边,犹如宣誓一般,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吐露了出来“你误解了,我拿这五星,不是要替怀赢讨回公道。”

    任好的眼底瞬间现出一丝悲凉,却转瞬即逝,变成冷厉,再还原成慈爱,他的笑意从眼角泛起,渐渐弥漫在整张脸上,将他本来就狭长的双眼,变得更加迷人。但他并不接我的话,他什么也不说,似乎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我是个不知趣且自私的人,所以我继续说了下去“父王你答应过我,只要凭着这颗五星,无论我看中了谁,无论他是何人,你都会为我许婚,送我出嫁!”

    “呵呵。”任好想笑得很洒脱,却还是笑成了干笑“你莫非和小玉一样,也被哪个神仙勾了魂?”

    “不是。”多少年兜兜转转,我已经蹉跎了太多的岁月,甚至白白错过了一生。时光过得太快了,如果不争朝夕,又要一年又一年的耗下去了。这一世,我终于选择放下我的自尊,去争取心中最大的愿望。我一字一顿的告诉任好“文、赢、想、要、嫁、给、公、子、重、耳。”

    作者有话要说:1,《黍苗》出自《诗经·小雅·鱼藻之什》《六月》出自《诗经·小雅·六月》

    2,下章周二放。

    3,最近很忙,白天很多事,几乎晚上在通宵写文。对于突然就V了的事情,我也很抱歉,我也是周四下午才得到编编的通知,告诉我周五上午要V了。很匆忙,本来承诺大家周四放出的那一章,也不得不周五放,这里说一句迟来的抱歉。

    其实每一个给我留过言的人我都记得:小透明,缓陌,正叮,YY大婶,Famov,漫路人生,云,飘零如纸,蛋疼,hlslqw,lisa(还有你们班的童鞋),十八花茶,不知所云,67091645,诗韵,复活猫妖,Y,挚爱ss姐,EVE,断翅蝴蝶,鳞,落月,mhwg2006,Amber,J,半夏,来买萝卜的小兔子,久,feifei3286,qwerty,ilikejandy,计都,aa,咖啡,苏北,ki,justin668,nutcracker_aj,divahust,司清,啊丫,winne,斐魅……还有一些大大们马甲号……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还在继续看,我都会一直记住大家。以前和以后的每一个读者,我都会记住,并且永远感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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