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家,生活一如以往的过着,外公为我请来了家庭教师,我开始学习写字和认字,老师教的很耐心,也试着让我说话,最后终以失败收场。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外公对于我学习的进步,总是会露出欣慰的笑颜,但那遗憾,我一直看在眼里,他最希望的,还是我能够开口说话吧。
每当一个人时,我总会试着发声,试着克服自己的心理,更试着忘记那次惊吓,可无论如何,一切还是没有改变,我依旧只能靠着铅笔和纸,来和别人交流,在家中没有人会以异样的目光看我,只会习以为常,没有出去过,但是也可以想到人们那种眼神,同情、怜悯……
外公也没有再让上次那些陪伴我的人来过了,除了不二哥哥他们偶尔会来拜访,这家中也再无笑声,回归里静寂。
我再没有去池塘边,一方面是外公不许,另一方面,我害怕,不可抑制的害怕,曾试着如常的坐在池边,享受阳光,当我过去时,脚下有逃跑的冲动,于是远远的坐在梨树底下,看着那潋滟的湖面,有一些事变得不同了。
“梨歌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呢,最近梨歌有乖乖的吃药哦。”俊也叔叔来家中替我复诊时,将糖果塞在了我的手中,“这是奖励哦。”
“麻烦你了俊也先生,让你特地跑一趟。”律子嬷嬷端上了差点,说着客套的话。
俊也叔叔僵了笑容,笑得不自然,端正了坐姿,“这是哪里的话,梨歌我当自己女儿看待的,怎么会麻烦呢。”他干笑着。
“呵呵,俊也先生你也快点结婚,生个孩子,相信也不用羡慕了,少小姐也一定希望有一个妹妹的。”
律子嬷嬷无意说起,其实只是找个话题闲聊,却撞上了俊也叔叔的软肋。
俊也叔叔苦着脸,一边听律子嬷嬷说教,看着门扉,靠近那里,悄悄后退,被律子嬷嬷一句“俊也先生要走了么?”尴尬之下,又回到了原位。
他换了个话题,对象是我,“梨歌,有没有想过去哪里玩呢,俊也叔叔带你去?”
我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下“庙会”。
他摸着脑袋,“庙会啊,很热闹呢,我去和你外公商量一下,到时候我带你去好了,带上侑士和谦也。”薄薄的镜片后是他算计的笑容,他迅速整理了东西,离开了房内,总觉得他笑得有点老奸巨猾,不怀好意,我开始犹豫要不要另外找个人带我去庙会。
不知俊也叔叔心里在算计什么,看他笑得那般奸佞一定没好事,但是连他也没有想到的是,到最后,外公会亲自带着我一曲会游庙会,而俊也叔叔来到家里时,我和外公早已经驱车前往庙会的地点。
我穿着律子嬷嬷精心挑选的黛紫色的和服,手腕上套着一个小荷包,头发被盘起,左边别上了精致的发钗,白色的梨花纵向紧贴的发,鬓边留了两缕发,在夜风中摇摆。
当车子驶到庙会的前方处,外公让司机停了下来,他牵着我的手,“我们就这么慢慢的走过去吧。”
外公的身子有些拘偻没有初见那般硬朗,年事催人老,律子嬷嬷说过当年的爷爷叱诧商场,所向披靡,意气风发,而现在的爷爷呢,已经满头银发,退居家中,为我操心,给了我一个家,有外公和我的家。
“梨歌,看天上有星星呢?”外公指着那颗最亮的星星,摸摸了胡须,已有老人斑的手握紧了我的手,“很久没有出来了,连星星也比宅子里的亮多了。”
庙会之地,已经熙熙攘攘的来了很多人,看着从我和外公身边走过去的青年女子身上穿得也都是夏季浴衣,而陪在她们身边的也都是年纪相邻的人,我和爷爷慢悠悠的一路荡去,路上我看着市川的河面上的星星点点,河暗有着烛光,忽明忽暗,不甚清晰。
走到了庙会的入口,人们来来往往,有许多摊子,聚集了许多人,声音嘈杂,每个人的脸上都摆着灿烂的笑容,甚至还有三两个大哥哥和大姐姐抱在了一起,大姐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妈妈,我要那个?”对面一个穿着红色浴衣,扎着两根鞭子的女孩,指着一根棉花糖,向着妈妈撒娇。
温柔的笑容,疼爱的目光,我紧盯着那对母女。
好羡慕,她有妈妈陪在身边,她的妈妈会给她买棉花糖,我也多么想要妈妈如此温柔宠爱的看着我,任由我撒娇。
羡慕的同时,深深的嫉妒着,然,又能如何呢。
看着那白色的棉花糖由她的妈妈递到她的手中,还不时的替她整理衣领,松开了外公的手怔怔的在一旁注视着。
眼前突然多了一串白色的棉花糖,仰头是外公了然的笑容,“梨歌是想要棉花糖了么,来爷爷给你买了,拿着。”伸手接过,放进口中,很甜,却也,很苦。
甜甜的棉花糖,入口初是甜的,许是太甜了,让我觉得很涩,很刺口,棉絮的感觉,外公看着我舔着棉花糖,挤出了满足的笑容。
其实,我不喜欢甜食,棉花糖也不例外,外公买的,就一直捏在手中,刺着口腔的甜味,难以入喉,却也要强咽下去。
穿梭在人群中,外公又替我买了章鱼丸子,走向每个摊子,人群聚集最多的还是捞金鱼的地方,我站在一旁,看着不断有挑战者跃跃欲试,撸起了袖子,拿着捞鱼的纸勺,在鱼池中奋斗,只可惜纸勺刚捞起红色的金鱼,就破了。
不断有人挑战,有成功又失败,只是那鱼池中,肥瘦不一,扭着身子不听摇摆,在水中来回游动的金鱼一点也没有感到危险,我蹲下身,看着吐着泡泡的金鱼,有大眼金鱼,小头肥身的金鱼,水面在灯光的投射下波光粼粼,饶有兴致的看着它们在水中如何窜动。
围在身边的还有还几个小孩,年龄不一,将好动的手伸入鱼池中,老板一边留心着顾客的动态,驱赶着调皮的孩子们,板起了脸,唬着那群调皮的孩子。
手拉了拉外公的衣袖,看着那盆中的金鱼有些喜欢,外公也看出我的意思,便将钱付给了那个老板,将捞金鱼的纸勺给了我,并替我将袖子捥了起来,让我前去捞鱼,这还是我第一次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他笑眯眯的对着我说,“小梨歌,加油哦。”
蹲在了盆子前,看到了那几个小孩围到了我的身边,屏息以待,我将勺子放入水中,学着前面几个人的样子,鱼倨傲的从我的勺子上游过,我一提起,那一层纸就破了,周围的几个孩子唏嘘不已。
接下来几次都没能成功,却不觉失望,哥哥说过,做什么事不要看结果,要享受其中的过程,我想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放下了袖子,晕黄的灯罩在了头顶上,我看着四周陌生的脸庞,找不到外公了,茫然的走到外面,想要叫外公,张开嘴,开口的唯有“啊~啊~”低哑的声音。
我忘了我不会讲话,内心开始变得胆怯,看到陌生人接近自己一阵恐惧,不知不觉中离开了那个捞金鱼的摊子,四下寻找着外公的身影,可灯光照在人们的脸上,都是那样的陌生,我一个也不认识。
恐惧、害怕全都袭来,眼泪汹涌流出,顺着脸颊流下,滑进了衣襟里。
走到了一颗大树下,蹲下身子,浑身发抖,我害怕,我找不到外公了,就像身边没有了哥哥,我又是一个人了。
止不住的泪,宣示着我内心的惊恐。
“喂,你没事吧?”随着清冷的声音,一块干净的手帕被递到了泪眼模糊的我的面前,迷蒙中我看到的是一张模糊的脸。
接过手帕,擦了眼泪,这才看清来人。
一头栗色短发,一副金边眼镜,不笑的稚嫩面庞显得严肃,眼神清透而犀利,看向我让我的泪止住了,大气不敢出一声,我对他有着惧怕,因为他严肃的脸。
他走近了我,面无表情,“你一个人,走丢了么?”
该如何回答呢,身边没有纸张,根本不会说话,微微抽泣,看着他眉头紧皱,连抽泣也不敢发出声。
他见我不答话,就静静的站在我的身边,默默的陪着我,后来只说了句,“不要蹲着了,起来吧。”伸出了手,我惊恐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让他将我拉了起来,手心的温度传来,是暖暖的。
松开了我的手,他远远地眺望着远处人声鼎沸的庙会,淡淡的看着那里,没有表情。
“砰——”原本寂静的天空,被这一声响声打破宁静。
星群点布的星空划过五彩的光芒,绚烂多姿,只是短暂的瞬间,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苍寂的星空因为有了他们的点缀而变得多彩迷人。
烟花一簇簇的在空中绽放,我抬头,看着身旁俊秀的少年,他的嘴角似乎有点扬起,是我的错觉么。
远处又远及近的喊声,侧耳倾听,我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不久,俊也叔叔气喘吁吁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在寻找着什么,目光穿过厚厚的人群,当目及这里看到我时,焦虑的脸上划过了放松的微笑,急忙忙的跑过来,将我抱进他的怀中,“小梨歌走失了,一定很害怕吧。”
一开始的确有点害怕,只是在那个少年来了之后,不觉得害怕了,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呢,我看向少年站立的地方,已空空如也。
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就这样的离开,远方的人群中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心里的遗憾弥漫,这种遗憾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也没有摆脱。
俊也叔叔拿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只简单说了句“人找到了。”便匆匆挂了电话。
又替我买了一些吃的,就将我送进了车内,自己坐到了司机的位置上。
车子驱驶到了大大的宅院的门口,我看到了翘首盼望的外公,一下车,就被外公抱了满怀,外公呢喃着,“幸好找到了,幸好。”
旁边的津子嬷嬷,也擦着眼泪。
那一晚,我站在夜空下,回忆着多彩的烟火,还有那双冷峻的眼,以后再见的话,应该可以对他说一声“谢谢”吧,只是,还会再见么?